周铮媳妇儿被叫进宫后往地上一跪,看看再看看林靖,最后再看看皇帝,眼泪大滴大滴往下掉,但就是只留眼泪不说话。
林靖走上前去,用一种温和到近乎等同于商量的语气对她道,“王氏,我知道你是迫于无奈,你放心,这儿有皇上为你做主,不会让你蒙冤的,你只要大大方方的告诉我们,经常去找你的那个男人是谁,找你做什么就好了。”
瞧瞧这话说的,诱哄中还带了些威胁,不怪是两朝元老的滚刀肉,轻飘飘一句话,再配以眼神警告,就是能平和的让你心里直打鼓。
王氏低着头,手抓着衣裳,嘴唇直哆嗦,可还是说不出话来。
周乐平轻叹口气,走过去蹲在她面前,“你放心大胆的说,什么都别怕,有我在。”
“上将军......”林靖眼尾扫着她,“你这是开导安慰呢,还是变相威胁呢?谁都知道王氏出现在这里的原因,这个时候,将军不应该避嫌吗?”
这老小子居然倒打一耙,分明是他暗搓搓的威胁人,周乐平才要张口反驳,赵时谦出声将她拦下,“国丈说的对,你先退下吧。”
“皇上!”
赵时谦双目炯炯看着她,“退下!”
周乐平无法,只得先躬身退至一侧。
“王氏,朕问你,你是否有跟周铮里应外合从将军府中窃取机密情报,那个经常与你密会的男人是谁,你做这一切,究竟是出于自发还是受人指使?”
这一连串的问题问的王氏招架不住,她支支吾吾开了口,“民妇......民妇......”之后却是无论如何都再也说不下去了。
赵时谦被这事儿闹得心中烦闷,看见王氏这样更觉窝火,拧着一双眉看向林靖,“国丈,这是何意思?”
林靖也没想到,这女人被敲打了一番居然还这么不开窍,但绝顶的好机会又不能就此浪费,便道她是看见周乐平在这儿害怕,要先请周乐平离开。
周乐平咬牙切齿,“到底是她看见我害怕还是林大人用了什么手段相威胁?怕我看出来,所以才特意要把我给支开?”
林靖对着座上皇帝一拱手,“皇上再此,还有诸位大臣,我便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当众威胁于她,不过是要她老老实实说出真相罢了。”
“当众不敢威胁所以私下里敲打好了才把人叫过来是吗?”
林靖淡淡笑出声,“将军为何如此激动?难道是怕......”
周乐平就受不了他阴阳怪气的调调,一时没忍住,指着他道,“我怕什么?我身正不怕影子斜,我有什么好怕的?”
她是问心无愧坦坦荡荡,可别人不知道啊,如此锋芒尽显不懂得收敛,在别人看来只是将死之时徒劳的狡辩,所以她留下还真不合适。
赵时谦站起来,目光扫过王氏,兜一圈子落到周乐平身上,“这件事今天就先到这儿,人暂且先收押天牢,还有那个叫周铮的,一并关起来,朕会派人审讯,为了避嫌,你近几日就呆在将军府吧。”
“皇上......”她还想再辩驳几句。
但赵时谦却不打算再听,外面进来两个人把王氏押下去,另又进来两个人请她出去。
皇帝让她待在将军府的意思其实就是软禁。
将军府外面的侍卫换成了御林军,里里外外前前后后,把将军府围的像个密不透风的水桶。
就连周乐麒也被勒令不准出门,事关重大,查清楚王氏跟周乐平的嫌疑之前,周乐平的一举一动都有人严密监视。
她一肚子冤屈跟火气没出撒,在院子里踱来踱去的生闷气,一下午的功夫,已经砸坏了两张桌子八个凳子,最后还是不解气,主意打到亭下的那张花岗岩石桌上。
曲昙跟长丰紧张的盯着她,看她举起手,对准了桌心就要一掌劈下去,兜单抽口气,曲昙想冲上去把她抱住,但有人已经先她一步握住周乐平的手。
周乐平到底是没劈下去。
“这世上最愚蠢的事就是跟人置气却做伤害自己的事,将军这一掌劈下去,石桌不碎,你的骨头就先碎了。”
周乐平气的脑仁儿疼,将石桌当成林靖狠狠踹了几脚,这才意难平的喘着气坐下。
曲昙跟长丰都松了口气,有祝观良在这儿,将军应该不会有事,便放下退下了。
“林靖要陷害将军肯定是一早就盘算好了,现在万事齐备,就等着将军上钩了。”
“只是没想到他还会继续拿着周铮是细作这件事来诬陷我,周铮媳妇儿肯定是被他威胁了,可惜我现在哪儿也去不了,不能去天牢一探究竟。”
祝观良手指在桌上轻敲了敲,“现在问题的关键是皇上,皇上若是相信将军,必定不会由着林靖为所欲为,将军如今被软禁在将军府里,万事就只能靠皇上了。”
这话还有一种意思,皇上要是相信她,就不会把她软禁起来了。
“皇上亲自审问,没了林靖阻挠威胁,想来王氏应该会把实情告诉皇上。”
祝观良略扯开嘴唇笑了笑,“你就这么自信?”
“不然还能如何?”
他仰头望着天边红彤彤的一片火烧云叹气,“寄希望于旁人是找死最快的一种办法。”
周乐平很小的时候就明白这个道理,她爹教给她的第一个道理就是这个,尤其是在身陷囹圄的时候,寄希望于人会消磨斗志会让人失去求生欲,无论何时,她最相信的那个人只能是自己。
但道理听归听,实际做起来,又有几个人能真的遵循自己听过的道理过一生呢?
她就是相信赵时谦。
莫名自信的相信。
祝观良摇摇头,叹气声一下接一下,最后也不同她说话了,背着手往回走。
周乐平看他神叨叨的奇怪,“你干什么去?”
他道,“回去收拾东西,过不两天这将军府......应该就没了吧?”
“祝观良!”她在背后扯着嗓子大骂,“你个狼心狗肺的!你就这么肯定本将军一定会死?老子肯定活的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