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甯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但仍在柔声劝玉娇冷静,“你杀了我你也会死,你爹的案子另有隐情,背后牵扯出的人更是不少,这已经不单单是你爹案子的事了。”
玉娇擦擦脸上的泪,痛苦的摇摇头,“我家里人都死了,我也活不下去了,我今天这样做就没打算活着离开,杀了你正好拉个垫背的,我也不亏。”
单甯梗着脖子看着她,“你就不想知道是谁陷害你爹的吗?”
玉娇手上一顿,看着他,犹豫起来。
“你姐姐的死我也没想到,但是你做这一切不就是为了报仇吗?死在你的仇人面前你甘心吗?”
“那你说,陷害我爹的人是谁?”
单甯道,“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不过我会查出真凶帮你报仇的,你相信我。”
“闭嘴!我看你就是想哄骗我放了你,你就是在拖延时间!我没那么好骗!要么你就告诉我真凶是谁,要么......要么你就去死吧!”
只一瞬间她就恢复理智,认定这是单甯拖延时间的把戏,匕首刺破他皮肉,手也哆嗦的厉害,只怕一个不稳当单甯就要血溅当场了。
“你不相信我就现在杀了我吧,但你好好想想,要是此案真的没有隐情的话我为什么还要一直揪着这件事不放?自己抓自己的把柄吗?还是自己给自己挖坑跳?”
单甯老老实实坐着,闭上眼睛,一副任人宰割的表情,“动手吧。”
玉娇刚刚已经杀过一个人了,外面的车夫被她捅了一刀后就倒下了,有了第一次,第二次就不需要多少勇气了,只要她的手轻轻一动,单甯就会命丧于此。
但是......
如果陷害他爹的真的另有其人呢?
玉娇犹豫了许久,最后纠结了好一阵终于还是放下了匕首。
“你说的都是真的?”
“从你上车用匕首指着我到现在,我有至少三次机会能杀了你,倘若我是在骗你,你此刻已经成了街上的一具尸体,哪还有命说话。”
单甯伸手一抹脖子,擦掉血迹,弓腰站起来跳下车。
玉娇骇然,立马又举起匕首对着他,“你干什么去?”
“总要有人赶马车,不然一直在这儿待着?”
玉娇目光一直追随着他,看他走向倒在地上的车夫,颤抖着声线道,“他已经死了,我杀了他。”
单甯探向车夫鼻息,又检查了伤口,扭头对她道,“幸好,没伤到要害,只是晕过去了,没有死。”
玉娇心里头猛的松了口气,等单甯把车夫扶回马车,他又赶着马车辘辘动起来后再惊惶的问,“我们现在要去哪儿?”
“回府。”
祝观良赶到大皇府,大皇妃出来迎他,叹口气,伸手向偏厅一指,“进去吧,两个人都在。”
大皇妃知道他来所为何事,给他指了个方向就离开了。
单甯伤口不大,也不算深,此刻已经包扎好了,玉娇垂手站在他身侧,听到脚步声扭脸看向门口,看到祝观良又心虚的低下头。
“老五来了。”
单甯招手让人上茶,指指身边的座儿请他,“想必是得了消息过来的,我没事,不必担心。”
祝观良看着玉娇,膝头搓两下,沉声道,“我怎么跟你说的?让你留在府里是为你好,你要是想死没人拦着,但就算要报仇是不是也得找对了人再下杀手?”
玉娇低着头不说话。
单甯顿了顿道,“事情我已经跟她说清楚了,我这里不大方便,还是先劳烦你把人带回去吧。”
该说的差不多都说了,就是姜丞相是幕后主使的事没说,按着这姑娘冲动的性子,要是知道姜丞相是杀父真凶,脑袋一热恐怕就冲到丞相府门口了,到时候坏了事可就太得不偿失了。
祝观良没再看玉娇一眼,张口又对单甯道,“请太医来看过没有?”
“一点小伤不碍事,请太医又要惊动父皇跟妤夫人,已经请大夫包扎过了。”说完不等祝观良再开口,又道,“我听说周乐平今儿请云轻吃酒,看着时辰也不早了,你差不多也该回去了吧?”
祝观良直接伸出手去拽他,“父皇很担心你的身体,也有段日子没给你把脉了,今天来了正好给你看看。”
单甯袖手站起来,“我好着呢,不用看。”
“好不好不是你说了算的,我是大夫,得听我的。”
“你是大夫没错,但身体是我的,有没有事我还不清楚吗?真的不用,你赶紧走吧。”
祝观良不跟他多废话,抓着他的手,食指跟中指搭在他脉上,另一只手按住他肩膀不让他动,静待片刻,松开手问,“最近可有按时服药?”
单甯笑道,“我现在都快成药罐子了,天天吃,就差没泡在药罐子里了。”
“脉相还算平稳,切记勿要太过劳累,有要做的事可以告诉我。”
单甯松口气,“我就说没事,都是你们瞎操心,现在放心了能走了吧?”
虽然脉象平稳,看不出来什么问题,但祝观良总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可具体是哪不对劲他又说不上来,看着单甯笑,心算稍稍放下了些,又盯住他两句,叫玉娇跟上,出了偏厅。
大皇妃看玉娇的眼神很复杂,有愧对歉疚有心疼还有愤恨。
祝观良跟大皇妃说了单甯的情况,请她放心,大皇妃也跟他客套两句,实在因为玉娇伤了单甯没办法不芥蒂,只能让人送祝观良出去。
祝观良是骑马来的,出了门也只有一匹马,他让给玉娇骑了,自己牵着缰绳在前头走,一路上一言不发,沉默如金。
玉娇抓着缰绳的这头,看着他,努努嘴开口,“要不殿下骑马吧,我可以走着。”
祝观良头也不回道,“不用。”
他这样让玉娇感觉如坐针毡,怎么都不是,过了会儿又道,“殿下也上来一起骑吧,您这样......我心里很过意不去。”
“不用顾及我,我不跟人同乘一匹马。”
玉娇抿唇道,“跟五皇妃也从不共乘一匹马吗?”
祝观良没回头,却毫不犹豫摇摇头道,“你跟她不能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