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五章 给我
“不要!”萧家人愤怒惊恐的咆哮出声。
孩子的母亲更是吓得瘫软在地,嘶吼着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那官兵看着萧家人目眦欲裂的样子,只觉得爽快极了,他不过是个平头百姓,家里面早就没了富贵,能当上官兵都是造化,最看不惯有钱有权的人,他也最爱这种押送犯人的活计,不仅油水多,而且还能尽情打骂平时不敢招惹的贵人。
那官兵举着孩子狞笑着道:“怕了吗?你们继续狂啊,还以为你们是以前高高在上的权贵吗?还以为你们可以鼻孔朝天瞧不起人吗?你们以前一句话能要人性命,现在还不是犯在老子手里,现在是老子一句话能要你们性命的时候,都他娘的给老子老实一点,惹怒了老子,老子可不是好脾气,什么活的死的,都让你们变成死的。”
那孩子的父亲是个年轻人,红着眼睛嘶吼道:“把孩子还给我。”
官兵半点怜悯之心都没有,嘻皮笑脸的道:“还给你?就一个死孩子你还挺在乎,拿东西来换啊,你有什么好东西来换,我就把这个死孩子给你。”
萧家人已经是山穷水尽了,被抄家,身上也早就已经搜刮的干净,就连身上的衣服,都是囚犯服,兜比脸干净,哪里有值钱东西和他交换。
萧战铁青着脸冷声道:“你别欺人太甚,将孩子交过来。”
萧战忍无可忍也只能忍耐,可是大将军当过,哪里就能软和下来,口吻依然硬气的叫人头皮麻。
那官兵也是下意识的一抖,旋即有点恼羞成怒的骂道:“狗娘养的逆贼,竟然还敢和老子硬气,不是要孩子吗?没东西换是不是?那就给老子跪下!只要你萧战将军给老子跪下磕头认错,老子立刻将这个死孩子还给你们啊。”
这话不仅是羞辱,更是逼迫。是打在萧家人脊梁上的鞭子,一下一下都透着恶毒和残酷。
萧三爷怒道:“你这样做就不怕别人知道吗?你这么做根本不符合规矩,圣旨让你们押送我们,但没让你们羞辱我们,更没有让你们可以贪污受贿,强取豪夺。你不会有好下场的,绝不会有!”
那官兵闻言气得脸通红,瞪着眼睛怒骂:“都死到临头了还敢和老子摆大爷的款,震荡老子怕你们呢?行,你们硬气,你们就带着硬气下地狱吧,顺便先看看这个死孩子的脑浆和鲜血多醒目。”
官兵这一次是真的要摔孩子。
萧家人京沪的怒骂的悲痛的,瞬间绝望的情绪达到了顶点,他们果真再也不是曾经的贵人,就连这普通的一个官兵,他们都抗衡不了,任人宰割。
“慢着!”萧战咆哮一声,见那官兵动作一顿,咬牙道:“是不是我跪下了,你就真的会将孩子还给我们?”
官兵眼睛里浮现了兴奋之色:“当然,老子说话算话。你跪下磕头,我立刻把孩子给你们。”
不仅官兵的兴奋,其他官兵跟着兴奋,萧家可是大康的顶级权贵阀门,那是百年世家,虽然现在落魄了,可是余威还在啊,能看到这样的人给他们下跪,不兴奋才怪。以前可是他们给人家下跪磕头的。
萧家已经走投无路,求告无门,除了尊严和妥协,他们已经没有什么还能拿得出了。在这样的逼迫和压力下,萧战别无选择,因为他不可能真的眼睁睁的看着自家的血脉被人如此践踏,哪怕那个孩子已经死了,也不行。
萧战一辈子硬气,老了老了却受此等奇耻大辱,打落牙齿和血吞,萧战的膝盖微微弯曲。
“不可!”“不要啊大伯!”萧家人喊得撕心裂肺,阻拦着萧战的下跪,萧战是萧陌的父亲,是萧家长房长子,他这一跪,跪掉的不仅是他自己的尊严和脸面,还跪掉了萧家的脸面和尊严,更是跪折了萧家的脊梁骨。
萧战哆嗦着,腿上也是迟迟跪不下去,虽然一点点的弯曲着,但依然坚硬,萧战也知道,他这一跪,他这辈子都站不起来了,脊梁折了,就是废人了,哪怕还能行走,却也如行尸走肉了。
“跪啊!老子可没耐心等着你,快点跪下!”官兵们纷纷起哄大笑,迫不及待。
萧战看着那个悬在半空中的孩子,咬牙闭眼,攥紧拳头,全身僵硬的大弯了膝盖。
“驾!”就在萧战即将跪地,萧家人死一般的沉默之际,一道锐利的策马之音划破夜空,马蹄声如连绵不绝的鼓点,奔腾而来。刹那间人心大乱,那狂奔的骏马由远而近,上一秒还仿若在天边,这一秒却已经近在咫尺。
四周混乱喧哗了一瞬间,而后便是死一般的寂静。
希律律!
骤然出现的骏马由狂奔到骤然停下前蹄高高抬起,打了一个响亮的响鼻,在尘土中站立不动,烈烈寒风,星辉弥漫中尘土落下,马背上一袭宽大红袍的散女子,面如玉似有萤光透出,眸光似刀冰冷的落在那官兵的脸上。
那一眼如死亡凝视一般,官兵便觉得浑身血液凝固,叫他只有一个念头,死定了!可这时,偏偏他都不知道这如从天而降的女子,究竟是何方神圣。
她居高临下,猩红宽大的袖口下忽然伸出一只莹润的手,姿态狂放不羁,只吐露两个字,寡淡冷薄不容置疑:“给我!”
给我!这两个字明明不重,可却诡异的在这支流徙大军的每一个人耳边炸响。
她没说给她什么,但那官兵却如被施了法术,丝毫不敢反抗,战兢着低着头,将孩子双手奉上。
那孩子的襁褓刚到她手中,一阵强劲的秋风吹来,卷起她脸颊边的长和袍裾,她袍子下的脚就露出来了,莹润可爱,白皙剔透,可是竟然未穿鞋袜。她长翻飞,袍裾烈烈,赤足冷眸,夜色下,她那模样竟然十分动人心魄,魔魅风流,却没有一个人在心里对她有半分亵渎。
也是这一刻,萧家人终于看清了她的脸,然后纷纷面色巨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