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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第三十三章

晨婚 黄鱼听雷 6516 2024-10-21 10:38

  第三十三章

   这个电话,是宋淮南打来的。

   “那事儿,我查了,跟杨博钰那小子脱不了干系。”

   周慕深转身,半倚着栏杆,隔着一层玻璃,看客厅里的人,漫不经心抽着烟。

   宋淮南见他这态度,轻嘿了一声:“看你这意思,是早就猜到了。”

   “八九不离十。”

   周慕深抖落烟灰,自从进入政界这几年,虽然他处事向来滴水不漏,但手段却是雷厉风行。自然树敌不少,也不少人等着给他下绊子。

   这次能被人泼脏水,也是全因他导师方文德被查出贪污的事儿。虽然都是捕风捉影的猜测,但多多少少还是有点影响。

   隔天,周慕深回了一趟周宅。

   周老夫人和何冬锦倒是神情如常,周老夫人是相信自己的孙子,唯独周尧青忧心忡忡,在周慕深身边叽叽喳喳跟只麻雀似的瞎安慰一通。

   周慕深不禁觉得好笑,他合上书本:“你哥我在你心里就这么脆弱?”

   周尧青顿了下,咬着指尖:“也不是。”

   周慕深起身,拿书本敲了敲周尧青的脑袋:“这事别跟你嫂子提。”

   吃了晚饭,倒是接到乔三儿的电话,让他去三昧一趟。

   估计是这事儿传出去,周慕深收了手机,开车前往三昧。今儿这包厢里,没外人。就乔三儿和沈既遇,沈家这半个月也不太平,沈老夫人去世,沈长眉也因为工作上的事儿调动到国外去。

   沈既遇:“听宋淮南说,那事儿是杨博钰搞得鬼?”

   乔三儿啐了声:“妈的,那孙子,估计是因为前两年的那档子破事儿吧”

   前两年那档子破事儿,什么事。

   两年前,司里和其他部门成立联合调研组,赴C市开展了有关工程建设领域招标的调研工作。当时,杨博钰仗着家里势力大,利用不正当手段吃了政府的一个招标项目工程。

   周慕深恰好也在那个调研组里,而这事之所以会被捅破篓子,全因有人写了封检举信送到周慕深手里,自然到最后,杨博钰赔了夫人又折兵。

   也正是因为这事儿,杨博钰对周慕深一直记恨在心。

   三人说了几句,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周慕深倒了杯酒,看了眼沈二:”长眉在那边得待多久?“

   沈既遇抬手揉下眉头:“三年吧。”

   周慕深微微点头,也不过问太多,毕竟是两人之间的事,不好插手太多。

   时琦晚上夜班,去病房里查完房出来,刚回到值班室,喝了口水的功夫。

   曾倩就跑来:“吃不吃宵夜?”

   时琦拧上盖子:“说罢,你想吃啥?”

   曾倩笑嘻嘻捧着手机:“诺,这家。”

   两人讨论了会儿,下了单。

   曾倩拉了把椅子,跟时琦瞎唠嗑,边玩手机边道:“这些道貌岸然的文人!”

   时琦正写着病历,闻言,睨她一眼:“又看什么呢?”

   “一高校的教授贪污事儿。”

   时琦随口问:“哪个学校?”

   “B大。”

   时琦一怔,这不是周慕深的母校吗?她来了兴致:“我看看。”

   曾倩递给她。

   时琦看了几眼,无意间瞥到底下的评论,她神情微变,曾倩察觉凑过身来:“怎么?唉,这谁啊,这年头说话都不要负责的吗,这和周司能有什么关系?”

   曾倩边说边打量时琦,见她起身,走到窗前打电话。

   时琦手指划着玻璃,听着那端单调的声音。

   许久,电话才被接通,男人清冽的声音响起:“时琦?”

   时琦抿抿唇,克制着情绪:“周慕深?你是不是有些事儿没告诉我?”

   周慕深一怔,拧亮台灯,他在沙发上坐下,不以为意笑了笑:“谁告诉你的?”

   ......

   周五晚,时琦和周慕深前往C市,去看望两位老人家,周慕深的外公外婆。时琦和周慕深这婚结的匆忙,两位老人也没见过时琦,除了在电话里聊过几句外。

   恰好周慕深出了这档子事儿,停职休息半个月,也能乘此机会带时琦去看看。

   车子停在一处朱红大门外,时琦跟着周慕深下车。

   何老夫人在院子里,听到门口的引擎声,老人家走出来。

   “外婆。”

   时琦也跟着周慕深喊了声,老人家慈爱的看着她,握着她的手:“时琦吧,长得可真漂亮。”

   老人家拉着时琦往院内走,周慕深将行李搁在客厅,逡巡一圈,并未看到何老爷子:“外公呢?”

   “在书房呢。“

   说罢,老人家冲周慕深打了个眼色儿,拍了拍他的胳膊:“上去吧。”

   周慕深将行李搁到自己的房里,便去书房。

   站在书房门前,他抬手敲了敲,里头传来一道苍厚的声音:“进来。”

   中气十足,看来老人家身子骨还硬朗。

   书房里,光线薄暗,只花梨木的桌上点着一盏台灯,照亮桌前一隅。

   何老爷子也没看他一眼,眼睛落在毛边纸上,运腕挥毫。

   周慕深自行走到桌前,那毛边纸上赫然八个字。

   澹泊之守镇定之操。

   是虞体,字体圆融含蓄,尖处不削,圆处不匀。

   何老爷子的这个八个大字,别有一番意思。

   周慕深何尝不懂,这是何老爷子借机开导他,老爷子停了笔,拿过边上卷好的白色热毛巾擦手,淡淡道:”来了呀。“

   爷孙两也没提起那档子乱七八糟的事儿,只捡平常的话聊了几句。

   时琦和何老夫人在厨房忙碌着,何老夫人打算给两人下点面条当宵夜。

   时琦在一旁打下手,何老夫人道:“都饿了吧?”

   时琦洗着白菜叶子,笑道:“有点。”

   何老夫人打着鸡蛋:“尧青那丫头回来了没?”

   “回来了。”

   “这疯丫头,成天在外头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领个人回家。”

   时琦想起乔之谨:“应该快了吧。”

   “怎么,这丫头交男朋友了?”

   时琦咬唇,心想总不能告诉老太太说尧青看上了乔之谨,如果老太太再追问乔之谨的个人情况呢。她正为难之际,周慕深却适宜地走进厨房,才打断了这个茬。

   两人吃完面条,回到房间。

   这房间有一处阳台,外头搁着原木桌子,一把竹摇椅,角落处搁着几盆绿色植被。

   时琦洗完澡,拿了本书,躺在竹摇椅上,脚尖轻点地面,再松开,摇椅晃晃悠悠,自得其乐。

   夜风轻拂,透着几分凉意。

   周慕深回到房间时,就见落地窗开着。

   那姑娘穿着件吊带睡裙,盘腿坐在摇椅上,玩儿着手机。

   时琦听见身后的动静,扭头冲他道,开心的像个孩子:“这里挺凉爽的。”

   周慕深知道这姑娘的习性,喜冷却不喜热。两人同床共枕这个把月,她总要将空调温度调到最低,睡觉毛病又多,总会发几次低烧。

   这么一来二回,周慕深每到半夜都会将空凋温度调高,然而她对温度总有奇特的敏锐感,总是大半夜踹他醒来,雄赳赳气昂昂指派他调低温度。

   两人同坐一把摇椅,时琦坐在他膝上。

   漆黑的夜幕,几点星光若隐若现,远处有一抹红,缓缓上升,她低声问头顶的人:“那是孔明灯吗?”

   “嗯。”

   “你点过没?”

   周慕深抽了口烟,也看了眼那抹缓缓上升的红:“没有。”

   “我点过,还是高考前夕。晚自习,班主任召集大家到学校附近的一处空地上,跟你说,那时候我的孔明灯还破了个口子,你知道后来我是怎么解决的吗?“

   周慕深低眉看她,时琦继续说:“最后,我跑去学校旁边的小卖铺买了个五块的胶布,给补上那口子。然后那个破了口子孔明灯终于缓缓飘上天。可是我的宿舍钥匙却掉了,大半夜的,又拿着手电筒一圈一圈绕着那片空地找钥匙,很傻吧?”

   那样纯粹稚嫩心情,如今再也不会有了,把所有的希冀都投掷于一盏灯上,那样傻的冒气的行为。

   她仰头看他,周慕深手指拂开遮住她眉眼的碎发,嘴唇翕动:“是挺傻的。”

   时琦也不生气:“周慕深,等我们年纪都大了,也找这么一处地方养老吧。”

   絮絮叨叨一番,她看了眼他手里的烟,喉咙有些发痒,她又问:“你没事吧?”

   这样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周慕深却听懂了。

   时琦抬眸亲了亲他的下颌,唇瓣迅疾离开时,被周慕深捏住下颌,他似笑非笑睨着她:“哄小孩呢?”

   时琦眨眨眼,她的眼睛明明清澈明镜,他却觉得似这茫茫夜色,又似一口沉静幽邃的深井,引他掷入。

   时琦欲出口的声音,淹没于他的唇齿间。

   半截烟孤零零掉落瓷砖上,灰色烟蒂掩隐那点猩红。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没抛弃的姑娘们,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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