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正吃着萝卜,陆行就回来了。长孙愉愉看着他脚下的小船仿佛箭一般在河面上穿梭,就像船
待陆行上来,长孙愉愉忍不住问道:“你的船怎的行得那般快?“
陆行道:“可能是艄公划得快吧。罗林的萝卜你吃了么?”
长孙愉愉摇摇头,“生冷我都不能吃。”
陆行扬扬眉,没再说话,待要再说话,却听得船下有人喊道:“敢问可是陆家九公子的坐船?”
青老从前头的船上冒出个头去,“正是,敢问老丈何事?”
原来下头是一艘小船,船上站着个须发洁白的老丈。“可算是赶上了,老朽这里有一坛三十年陈酿的竹叶青,听说陆九公子新婚,忒送来给公子尝一尝。”
陆行转头对长孙愉愉道:“我去去就来。”
不多时,陆行就拿着一坛子酒走了上来,“泉石,你拿去放好。”
正当午饭时,傅婆领着人摆饭,长孙愉愉忍不住问,“你不尝尝那酒么?“
陆行待傅婆把饭菜摆好之后才道:“那酒虽然叫竹叶青,但用的却是此地一种名叫火蛇的蛇泡制的,此物性热,有助于行血。“
长孙愉愉一开始没明白行血是个什么意思,但陆行的语气和神情明显有异,她慢了半步才听懂了那话的意思,脸开始发烧。难怪那老头子说什么新婚,感情是送来了一坛助兴的酒。“这些人怎么这么不讲究啊?“哪有给人送这种东西的,为老不尊。
陆行道:“他们那是听说我娶了京城第一美人,怕我沉迷床笫之间,肾水不济,所以才送了酒来。”
长孙愉愉彻底懵了,陆行在说什么?什么床笫,什么肾水?天哪,长孙愉愉抑制住想尖叫的冲动,伸手拽过旁边的羽毛扇遮住了半张脸道:“你,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这种话。“太不要脸了。
“县主在问,所以我解释给你听啊,否则你岂不是要东想西想,以为我……“陆行这次没再把话往下说完,可那意思长孙愉愉听明白了。
夭寿了,长孙愉愉感觉自己没法儿说话了,脸肯定已经红成猴子屁股了,反观陆行却跟没事儿人似的。
长孙愉愉赶紧甩甩头,假做去看桌上的菜,不想再继续刚才的话题。
陆行见长孙愉愉看向桌子,便好心地道:”这是罗厨的拿手好菜,砂锅炖牛舌,他是昨晚就开始焖煮了,软烂入味。那豆腐是锅塌豆腐,做起来有些费事,先要用黄酒泡虾子,再加高汤、酱油等调味,豆腐和鸡子打碎拌匀,摊成圆饼,两面煎成金黄,要熟的时候戳几个小孔,把虾子汤倒进去,让它自己渗透,这才起锅。“
长孙愉愉吞了口口水,没好气地瞪了陆行一眼,说那么细干什么?谁要求他讲解了?低头再看自己那碗白菜,她总觉得陆行是故意馋自己。
“当初齐洲之地举办厨神争霸赛,罗厨可是拿了状元的,等闲菜式到了他手上都能做出不一样的味道来。“陆行夹了一片牛舌到碟子里,露出细白的牙齿笑道。
“这么了不得?他怎么会跑来船上帮你做菜?“长孙愉愉知道有些手艺人自视甚高,未必会屈服于权势。
”我帮过他东家一点儿忙,是他东家让他来的。“陆行淡淡地道,回头又对莲果等人道,”莲果,你们也去吃饭吧,罗厨给大伙儿都准备了一份,趁热吃,凉了就不好了。县主这儿有我,不必你们伺候。“陆行道。
莲果等人当然不会动,还得等长孙愉愉发话,可那谗样儿却显露无疑。陆行在这儿卖人情,长孙愉愉总不能让自己的侍女对自己心生不满,于是只能顺着话道:“你们去用吧。“
作为馋
猫,莲果微微迟疑之后就笑着应下了。她们跟着长孙愉愉其实没吃过什么好吃的,因为长孙愉愉就吃不到好吃的,作为侍女可是不敢背着她大鱼大肉的。因此听到有好吃的,莲果就忍不住了。
别人吃得都挺香的,就长孙愉愉一个人在一颗一颗地数着米饭吃。对面的陆行虽然吃饭很有度,并没有咂嘴咂舌故意馋人,但正是因为他在极其专注地在吃饭,以至于长孙愉愉只能不停地喝水以掩饰自己吞口水的动作。
下午不知道陆行又在忙乎啥,划着小船上了岸,长孙愉愉忍不住腹诽,与其这样,他还不如就走陆路呢。长孙愉愉一个人又只能看书、练字、弹琴。
晚上陆行倒是回来了,但晚饭没在船上用。
长孙愉愉忍不住讽刺道:“你连罗厨特地来给你做的饭菜都不用啊?“
陆行无奈地道:“应酬太多,不去却又伤人情。”
“官不大,事儿还挺多。”长孙愉愉愤愤。
陆行诧异地看向长孙愉愉,“我还以为县主不想见着我。“
长孙愉愉昂起下巴道:“你还真有自知之明,我就是不想见着你。“
陆行扬扬眉,“那是我理解错了,还以为刚才县主在抱怨我没留在船上陪你。“
“哈。“长孙愉愉差点儿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你还真是想得多。赶紧睡吧,别扰着我睡觉了。“
话虽如此,但长孙愉愉躺在床上却是辗转反侧,一会儿侧身躺,一会儿仰面躺,还一会儿趴着睡。
陆行则是一动不动地躺在地铺上就等着长孙愉愉睡熟呢,却没想到等了约莫半个时辰了长孙愉愉都还在床上动,他的腿蜷缩得有些发麻了,只好开口道:“怎么了?”
长孙愉愉睡不着也难受,听得陆行发话,索性坐起身道:“睡不着。”
“为什么睡不着?”陆行揉了揉眉心道。
“没有沐浴。“长孙愉愉低声道,“我寻常都是每日沐浴的,习惯了,不沐浴就睡不着,昨儿晚上已经没沐浴了。”长孙愉愉的语气很委屈。
其实大冬天的哪个老百姓日日沐浴的?
长孙愉愉还以为陆行要借机讽刺自己的,谁知他却翻身站了起来。
“那起来穿衣服吧,我带你去沐浴。“陆行道。
“咦。”长孙愉愉有些惊诧,她跟着站起身,“去哪儿沐浴呢?要叫醒莲果她们呢,还得帮我准备东西。”
陆行道:“如果你想沐浴,就自己穿好衣服跟我走,不要惊动其他人。“
长孙愉愉本来想发火的,但实在有些好奇陆行要怎么解决这个问题,于是强忍着脾气自己转入屏风后换衣服。
“穿容易脱的衣袍。“陆行背过身去叮嘱道。
长孙愉愉却不晓得她在屏风后的灯光里,黑夜里的陆行能透过屏风把她的动作看得清清楚楚。
“知道了。”长孙愉愉裹了两层袍子,怕冷又给自己加了一袭狐裘,小脸裹在狐毛里,却是十足十的一只狐狸精。
陆行如是想。有人以为狐狸精就该妖里妖气,但陆行听来的故事里,狐狸精却都是扮做仙女出现的,天真烂漫,清纯里自带独特的妩媚。
“好了。“长孙愉愉转出屏风对陆行道。
陆行领着长孙愉愉往船舷走,下去的楼梯很狭窄,而且没有烛火,几乎看不清脚下。他朝长孙愉愉伸出手去,长孙愉愉迟疑了片刻,还是将手放入了陆行的掌心。
他的手掌干燥、温暖,却并不粗糙,而且异样的柔和。
重见天日之后,长孙愉愉立即毫不留恋地将手抽了出去,在衣袍上蹭了蹭,表示
对陆行的嫌弃。
陆行就当没看见似的,兀自蹲在船边,解开了系在一旁的小船,“上船吧。”
长孙愉愉这一次没有把手再放入陆行的手中,而是枉顾他的好心道:“我自己能过去。”说罢,她往后退了半步,吸了口气,往前头一跃,轻轻松松地就落在了那小船上,虽然落地时身形略有摇晃,但很快她就稳住了自己,朝陆行得意地扬了扬下巴。
陆行走到船头开始撑船,长孙愉愉被夜里的寒风激得有些发冷,“我们是去附近集镇上的客栈沐浴么?“
陆行没回答。
“我的浴桶都没带,我可不用那客栈的东西,都不知道是谁用过的,我才不会用呢。“长孙愉愉自顾自地道。
陆行停住手里的撑杆,看着长孙愉愉道:“那我再把你送回去?“
长孙愉愉嚷道:“陆九,你就不能告诉我是去哪儿么?“
陆行转过身不搭理长孙愉愉。
长孙愉愉哪里容得下陆行这样无视她,咽不下这口气的她快步走到船头去拉扯陆行的衣袖,“诶,你就这点儿讨厌,什么话都不说。”
“别拉我,当心船翻了。”
陆行要是不这样说,长孙愉愉还会顾忌一下脚下,但他越是威胁她,她就越生气,“偏不。”说着话她还去抢陆行手里的撑杆,小县主这是来了兴致,感觉撑船玩儿比乘船可好玩,她都在船上憋了两日了。
哪知道她的手才刚碰到撑杆,小船就摇晃了起来,仿佛要侧翻一般。
长孙愉愉惊呼一声,眼瞧着自己往后倒去,大冬天的跌到冰冷的河水里那可不是沐浴,而且长孙愉愉白日里还看到有人往河里尿,她绝对不想泡河水。“陆九!”慌乱中长孙愉愉只能叫陆行,看着他朝自己伸出手。
然则,随着她的尖叫,半空中陆行朝她伸出去的手,临时转了个弯儿又回去了。长孙愉愉哭的心都有了,“相公。”
这下陆行才重新探身一把拉住她,当此时长孙愉愉感觉自己狐裘的毛尖都已经碰到水面了,再晚一息她就落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