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秋猎异常隆重,去年因为柴修初登基,诸事未定,一切从简,今年这场出行,朝廷上下特别花心思。皇亲贵戚宫里宫外提前一个月就在准备。
到了出行那日,仅皇帝的仪仗队就排了五里。如云喜静,柴玮轩陪她跟在皇室的最后面,两人骑着‘踏影’和‘追月’并骑而行,他们本就是世间少有的一对俊美男女,锦衣玉带衣袂飞扬,又骑在绝世宝驹上,见到的人无不啧啧称赞。
庞大的队伍行了半日,终于到达郊外的皇家猎场云台山,一路上景色如画,如云心旷神怡,不自觉地纵马快跑起来,‘追月’马蹄轻盈,灵动地如飞舞一般。
“县主......懿琨县主......如云!”刚刚掠过的车驾里传来呼唤声,如云勒马回缰,发现沈婷正掀开帘子,笑看着自己。
“沈婕妤。”如云在马上欠身,笑容里透着亲切。
沈婷眼波婉转,“离了皇宫,县主不必如此多礼。这会儿皇上正在前面龙辇与几位宰相议事,我现下怪闷的,你进来陪我可好?”
“恭敬不如从命,正好上次聊的也不尽兴。”如云跳下‘追月’,进了沈婷的车辇。
嫔妃的车辇虽不比龙辇豪华,但也精致齐备,一切用物俱全。今日的沈婷着一条粉蓝蜀锦裹身裙,外披一领柔粉轻纱,青春俏丽,玉肌如凝,曼妙身形若隐若现,比在皇宫时又多了几分娇俏妩媚。
如云一眼认出,那蜀锦是彩星的丈夫随车队带回的一批极品锦缎,并不售卖,专用于拉关系送人,自己府里也留了几匹。她心下暗许:黄姑爷真会做事,线都搭进皇宫了。又想到,回去得提醒彩星,千万不可对外说自己也有份,免得徒惹风波。
“皇上真是看重婕妤,第一次秋猎,就只带了婕妤出来。”
沈婷推过一碟切好的蜜桃,“皇上越是这样,我越是寝食难安。殊不知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便是集怨恨于一身。我每日里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生怕踏错一步便会万劫不复。”
如云吃着一片蜜桃,只觉得满口酸涩,不知该如何接下去。
“本想高高兴兴地说话,又让县主揪心了。好不容易出来一次,还是聊点高兴的吧。下月便是你与瑞王大婚,我可为如云备下了厚礼。”
如云面色微红道:“我与玮轩都是随性之人,若不是他生在皇家,我们便一切从简就好。婕妤无论送什么都是极好的,不必太过劳心,倒让我们过意不去。娘娘现在圣眷正隆,要多考虑子嗣,才是正事。”
沈婷以袖掩口,娇笑一声:“县主还未嫁人,就谈论子嗣,羞也不羞。”
想起孩子,如云苦笑一下,拿起杯盏欲喝茶掩饰。忽听得前方骚动,有人高喊:“有刺客!快护驾,把刺客围住,别让他靠近。”
两人吃了一惊,如云迅速道:“婕妤勿怕,这里有禁军护卫,我到前面看看。”言毕跃出车辇,跨上‘追月’,又回身对军士吩咐道:“你们围住婕妤的车驾,好生保护着。”自己则拔剑飞驰过去。
龙辇旁,一个蒙面黑衣人被禁军团团围住,太子和沈骁正指挥军士护驾,黑衣人持长剑左右冲突,砍杀源源不断围上来的士兵,如入无人之境。
“左右散开!”如云厉声高喝,‘追月’已跃过人墙,立到黑衣人面前。如云长剑急抖,直刺黑衣人胸口,刺客凝目一愣,避过剑锋,朝如云虚砍两剑,便欲绕过她,又冲龙辇。怎奈‘追月’神骏,紧盯刺客不放,黑衣人无奈,回身与如云战在一处。
两人你来我往,倏忽过了数十回合。如云越战越疑惑,出剑稍一迟滞,黑衣人举剑只一挑,如云长剑脱手,又被他的剑柄击中右肩,打落马下。
黑衣人纵马跃过如云,直奔龙辇,两声弓弦响处,他的坐骑中箭倒地,两旁士兵一拥而上,把刺客用铁索绑得结结实实。
太子喝开众人,驱马朝如云摔倒的地方赶来,柴玮轩的‘踏影’已飞跃至女子身边。柴玮晔勒住马,远远地看着柴玮轩紧张地扶起女子,又是揉肩,又是拍衣服捋头发。
如云双眼紧紧盯住黑衣人,在他面罩被扯下的一瞬,她倒吸一口凉气,全身血液似乎都凝固。柴玮轩皱眉揽住她,低声道:“先上马,不管什么事,缓一缓再说。”
终于到达猎场,有惊无险,各人进入自己的帐篷休息,皇帝把随行臣子找去说刺客的事情。好不容易挨到天黑尽,如云悄悄出了帐篷,径直向关刺客的囚笼潜去。
伏在暗处静静观察一阵,她心中暗叹沈骁安排周密。囚笼四周共八名士兵看管,两人一队,各守一方,五十步开外每半盏茶功夫,便有二十人一组的士兵巡逻经过。待一组巡逻队伍刚过,一把银针飞落,八名守卫全都无声地倒下。
如云跃到囚笼前,也不寻钥匙,抽出随身短刀,手起刀落,铁锁已成两半。
黑衣男子冷冷地问:“你怎么在这?”
如云又一个手起刀落,斩断黑衣人身上的铁索,“我外祖父与大周皇室渊源深厚,我在这里一点不奇怪。我倒要问三哥怎么在这?”
“你们这些贵戚终是贪慕富贵,难怪师父当年不愿正式收你为徒。这个狗皇帝杀了我恩公杨政全家,我一定要为恩公报仇。”
如云跳出牢笼,快速地低声道:“自古皇权更迭哪一次不是血流成河,站队不同免不了做车前卒,若人人都像三哥这样为一己私恨杀皇帝,那天下早就大乱。大周皇帝至少现在看来还是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他若是突然暴毙,又有多少人要受牵连?天下必又是一番生灵涂炭......”
女子突然住了口,柴玮晔立在眼前,手里举着一弩短弓,正对准黑衣刺客。
如云一步挡在弓弩前,又回手按住黑衣人道:“不妨事。”
黑衣刺客盯着柴玮晔,冷笑一声,“果然是狼崽子”,转身潜入黑暗深处。
远处响起脚步声,如云抓起柴玮晔飞身躲入附近的树丛,奔向大帐,快要出树丛时,她放开柴玮晔,却被顺势搂住了腰。女子一挣扎,只听柴玮晔在耳边严厉地低声道:“你想让我陪你一块儿死吗?”
果然,经过他们身旁的侍卫宫女都匆匆低下头,像要避什么大祸私地远远躲开。的确,当朝太子深夜与瑞王准王妃行为亲密,不是什么好事,说不定将有风暴发生。人人都希望自己什么都没看见,知道的越少越好。
柴玮晔搂着如云走进自己的大帐,压着怒气低声道:“你疯了吗?父王的铁血手段你难道不清楚?”
如云挣开他的手,“一人做事一人当,你把我交出去,不要牵扯其他人。”
柴玮晔的声音恼怒里透着无奈:“我现在你心中就如此不堪?”
如云沉默着,柴玮晔也恢复了往常的镇静,靠到软椅上,若有所思道:“事情恐怕很快会传到御前,好在刚才被许多人撞见你和我在一起,我们倒是可以做一场戏给别人看。只是......怕不怕三弟误会?”
如云一扭头:“我要走了。”言罢转身掀帘。
“站住!你这一出去,谁都保不了你!”
“我行事无愧于本心,皇上若是降罪,我自会领罪。”
身后响起柴玮晔愤愤的声音,“你这性子不改,在皇家迟早粉身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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