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红袖这一番话,怂恿的嫌疑简直不要太明显,她最是了解唐元,某些方面而言,她甚至比唐元自身更要清楚什么才是唐元想要的。
在李红袖看来,唐元最大的问题就是起点太低,因而哪怕目光极力放长远,也是注定有限。
不过起点低也并非全无好处,这意味着唐元不会错过任何对他有利的因素,但凡有机会,都会势必牢牢抓住。
因而这样的话固然是怂恿,但李红袖心知肚明,她只是用自己的方式,说出了唐元内心深处最为真实的想法而已。
之所以李红袖要说,为的就是让唐元以更为直接的方式去面对。
当然,唐元看似温顺,实则恰恰相反,必然不可能对她她言听计从,不过那正是李红袖所希望的。
长岭市终究是太小了,唐元迟早是要走出去的,既然迟早,为何不能让那一天,来的更早一些?
几分钟后,交谈结束,唐元就直接离去。
校门口处,少女静静而立,仿佛一幅油画般安静而美好,唐元下意识停下脚步,盯着怔怔走神。
小有一会,唐元又是迈出脚步,快步往前。
听到脚步声响,楚鹿月嫣然轻笑,但她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问,无比自然的挽起唐元的手臂,柔声道:“我们回家。”
……
……
差不多同样的时间,远在京城。
小小的公园里,年轻男子推着轮椅缓步前行。
坐在轮椅上的白发老者轻微歪着头,双眼微阖,似已进入沉睡。
探头看上一眼,年轻男子下意识的,将脚步放的更慢了些,却是这时白发老者的声音传来,“去河边。”
公园里有着一条人工小河,河水清澈见底,能够看到鱼虾成群游动,算得上是这座巨城中难得一见的风景。
忽然间,白发老者似乎打起了精神,睁大了眼睛,津津有味看着。
直到时间过去一小会,那始终沉默着的年轻男子,方才轻声开口道:“冯老,我记得有句话叫,当潮水退去时,才知道谁在裸泳。”
“看不起华英旗?”闻声,白发老者大笑起来。
“看不起!”年轻男子老老实实点头。
原本以为,这话说出口后,白发老者会勃然大怒,狠狠训斥他一顿。
然而并没有,只听白发老者嘿嘿笑了两声,“看不起就看不起罢。”
“嗯?”
年轻男子不由怔住,意外于白发老者的反应。
旋即年轻男子莞尔一笑,试探性的说道:“白老,我还以为,你会骂我个狗血淋头呢?”
“年轻人谁没点脾气?”白老不以为意,“虽然老家伙我不认为你有看不起华英旗的资格。”
末了,见年轻男子一脸的囧色,白发老者便是接着说道,“长岭市那边的情况,堪称近十年来最复杂,陈政言那个老家伙就跟成了精似的,最终也是不得不挖个坑把自己给埋了……那个叫唐元的小家伙,在一个根本不属于他的舞台上长袖善舞,他还很稚嫩,但偏偏能把华英旗耍的团团转,你说奇怪不奇怪?”
年轻男子振奋了精神,又是试探性的说道,“或许,我有必要走上一趟。”
“华英旗心气极高,此番受了这样的打击,眼睛里更是容不得沙子,你确定要去?”白发老者一声冷笑,“接连三把刀,一环扣一环,纵使我都少不得要焦头烂额,然而那个唐元,却是轻而易举,逐一击溃,你认为你能比华英旗做的更好?”
最后一问,似无烟火气。
但听在耳里,年轻男子眼皮子不由重重一跳,他低头仔细想了想,脸色渐有些无奈,“不能。”
年轻男子并无把握能做的比华英旗更好,华英旗轮番算计,面面俱到,称得上四平八稳,滴水不漏。
任由从哪一个环节来看,那都是必死局,然而唐元破局的方式,明显过于轻松了,就好像,华英旗放水了似的。
但华英旗当然不可能放水!
由此就不难得知,唐元有多难缠!
“还算老实!”
白发老者咧嘴笑着:“陈政言那老家伙,可是为此折腾掉了半条小命,你也不要觉得不服气,这世上,能够让陈政言这般不计代价的事情,可是不多。”
“陈老就这么看好唐元?”年轻男子震惊失色。
当年,厉家为了把厉泽塞到陈政言身边,颇为有些不择手段的意思,用掉了一个天大的人情。
异象调查组内部,除了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创始人,还有着三位巨擘,面前的白发老者,就是其中之一。
陈政言并非是三长老之一,但陈政言的能量和手段是被公认的,仅在三长老之下。
那样的存在,跺跺脚便能轻易引发一场地震。
年轻男子意外到了极点,那座偏远小城里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家伙,到底是出于怎样的原因,让陈政言这般看重。
“不好说……说不好!”白发老者小小卖了个关子。
年轻男子就不好再说别的,沉默片刻后才是说道:“听说辛少羽静极思动……”
“不用管!”摆了摆手,不等年轻男子把话说完,白发老者就是粗暴打断。
“……”
年轻男子一头雾水,但既然白发老者是这样的态度,就真是不知再说些什么才好了。
……
长岭市这边,伴随着华英旗到来,愈发令人瞩目。
华英旗退走安澜中学,有如平地惊雷,轰然在长岭市炸响,各方都无法保持平静。
酒店中。
张灵志坐在沙发上,不是挠头就是揉鼻子,就跟屁股下有根刺似的,不得安宁。
另一个方向,傅璎手里拿着一杯红酒,似笑非笑。
她显然很是乐意看到这样一面的张灵志,笑的促狭且耐人寻味。
“难道我错了?”
时间过了好一会,张灵志嗫嚅低语。
“哪错了?”傅璎不动声色的问道。
听傅璎这样一问,张灵志莫名有些焦躁,他用力抓了把头发,恨声道:“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我不知道。”傅璎断然摇头。
“这……”
顿时张灵志就很无语,傅璎怎么可能会不知道,明明傅璎什么都知道好吗?
张灵志就很奇怪,傅璎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他真的错了?
问题是,他错哪了?
张灵志当然不愿意承认他错了,不然的话,岂非表示,他近段时间一直在做蠢事?想想就让人受不了好吗?
可是不承认的话,又能怎么办?
“你说我是不是应该改变对唐元的态度?”张灵志嘀咕了一声。
“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傅璎神色淡漠。
张灵志一直在改变,只是张灵志自身不知罢了,这事傅璎看在眼里,但不认为有提醒张灵志的义务。
“或许,我可以和唐元成为相当不错的朋友。”张灵志就又是嘀咕了一声。
话音落,或许是被自身的这句话给惊醒了的缘故,张灵志豁然站起身来,神色随之变得亢奋,他用力搓着双手,笑眯眯的说道:“没错,就是这样,听说唐元最是喜欢交朋友,恰好我也是这样。”
傅璎愣愣的看着张灵志,心想是谁告诉的张灵志,唐元喜欢交朋友了?
“哈哈,我得准备一份大礼才是……对了,你知道唐元喜欢什么吗?”张灵志愈发亢奋了,眼睛里冒着亮光。
“钱!”郁闷半响,傅璎冷幽幽吐出一个字。
“太不可思议了,唐元居然和我有着一样的爱好!”张灵志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就跟遇上了知己一样,“一百万够不够?”
一会之后,送走了张灵志,傅璎揉着眉头,既是无语又是好笑。
一贯以来,张灵志以不靠谱著称,但张灵志当然不是真的不靠谱。
傅璎很清楚张灵志在矛盾什么,也很清楚张灵志在焦灼什么,但张灵志这种人,最是看重个人的利益,别看他眼下矛盾和焦灼,但凡风向不对,翻脸势必比谁都要快。
“真是令人意外啊!”傅璎感慨不已的自语道。
张灵志之所以摇摆不定,不外乎是并不看好唐元。
事实上,傅璎也是不认为唐元有值得令人看好的地方。
但不被看好丝毫不影响唐元接连创造奇迹,这就很意外,甚至可以说离谱!
谁能想得到,当初那个随意伸手就可肆意拿捏的家伙,如此之短的时间内,竟是拥有了搅动风云的能力。
固然一方面是由于陈政言推波助澜。
但这只能说明陈政言眼光独到,毕竟,唐元已然成功证明了他自己。
“只怕京城那边,很多人要坐不住了吧?”傅璎又是轻笑着说道。
异象调查组内部的核心之争傅璎了解不大,也没太大的兴趣,但拥有竞争核心资格的,无一不是那天之骄子,天才中的天才!
唐元是天才吗?
傅璎心想了,稍微一想便是觉得,若唐元都不能被称之为天才的话,这世上只怕再无天才。
“唐元,我等着看你接下来的表演……看在楚鹿月的面子上!”傅璎低喃道,像是为了说服自己,她把这事全推到了楚鹿月身上。
就宛如她当初并没有和唐元翻脸一样,看的显然不是唐元的面子,而是楚鹿月的面子,毕竟在那个时候,唐元的面子可没现在这么大!
说着话,傅璎摇晃了下手里的红酒杯,双眼微眯,渐渐有着一丝笑意,浮现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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