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如你所言，坠石要塞和松林堡都已失守，我不会希望我的军队再多流血。”

　　 科恩・盖斯特答应得很痛快，几乎和“我既被捉，如何不降”差不了多少。

　　 不过老实说，他的这个态度其实也在程芸的意料之中：这家伙开口第一句话就是要俘虏待遇，明显不是什么为了虚无缥缈的荣誉抵抗到死的人。

　　 “那太好了。”见对方如此配合，程芸笑着拍了拍手，“你可以站起来了，盖斯特先生。你现在的身份不再是我的俘虏，而是我的合作伙伴。只要我们合作顺利，很快，你就能回到威尔隆尼亚城，见到你的宝贝女儿了。”

　　 “谢谢，小姐。但我必须提醒你一点，大公的军队很强，如果他们倾巢而出，你是赢不了的。”

　　 “那是我们的事情。”程芸摇了摇头，说道，“我可以向你承诺，我的军队不会劫掠民众，或者动摇你的地位――那是战后谈判要说的事情。在现在这种情况下，你选择配合，是个很明智的选择。”

　　 “能得到您的夸奖我很荣幸，只是，小姐，你必须帮我个忙。”

　　 “嗯？”

　　 “你不能让萨文尼亚大公知道，我是投降了你们。”

　　 “放心吧，盖斯特先生，我不会让你的安全受到威胁了。至于萨文尼亚大公……他能不能活到这场战争结束，都算是个未知数了。”

　　 “好吧，那我现在就听你的了――你要我怎么办？”

　　 “我刚才就说过了，让您的部下停止对抗。”

　　 “……知道了。”

　　 “来吧，让我们速战速决。”

　　 得到科恩・盖斯特配合的程芸没有在营地里浪费时间。领着重新骑上马的科恩・盖斯特，她来到了磐石堡前，然后让威尔隆尼亚领主大声要求守军打开要塞大门。

　　 盖斯特的话引来了守军的一阵骚动，但一段时间后，防守方还是按照命令打开了大门。

　　 他们毕竟是威尔隆尼亚的军队，在大部分时候，都只对自己的领主，而非萨文尼亚大公负责。既然开门投降是领主的意见，他们只要跟着执行，也无人会受到惩罚。

　　 “快！快！”

　　 看到大门打开，生怕对方返回的安格雷斯领着爱国委员会的骑兵，率先冲了进去。之后，跟进的联军也很快接管了要塞，并缴掉了守军的军械，开始收殓之前死亡的萨文尼亚骑兵尸体。

　　 科恩・盖斯特如此“大方”的投降，反而显得那些死在弹丸和马蹄下的骑兵所做的一切都没有了意义。

　　 程芸有些感慨，不过当然不会对此说些什么：对联军来说，每削弱敌人一点，都是十分有利的事情。更别说在那时候，她还不能完全确定科恩・盖斯特会如此配合自己叫门了。

　　 拿下磐石堡，通往威尔隆尼亚城的道路就几乎敞开在了他们面前。

　　 程芸本来想对降兵做点革命动员，试试能不能收拢这些萨文尼亚降兵。但要是那么做，她的言语矛头就必须直指当地的领主。

　　 科恩・盖斯特的配合为双方都减少了大量伤亡，她也不好意思在这种时候当着他的面要他手下把他挂到城墙上，所以也只是想想，并未付诸行动。反而是陆军协会的人把她的这个想法部分付诸实现，通过承诺地位和金钱动员，吸纳了几百个投降的萨文尼亚士兵，也算补充了一些之前的战损。

　　 翌日，在磐石堡稍作休整后，程芸将从松林堡送来的攻城武器留在这里，然后再次调动军队，继续向着威尔隆尼亚城进发。

　　 一路上，联军接连遭遇了几次微弱抵抗，但那些主动发起攻击的威尔隆尼亚军队一看到自己的领主走在最前面，就立刻丧失了斗志。要么缴械投降，要么四散而逃，要么干脆丢下武器，抛掉了士兵身份，直接回了家里。

　　 当他们这样一路前进到距离威尔隆尼亚城不到一百公里的位置时，爱国委员会的侦查骑兵突然撞到了一支装备残缺的威尔隆尼亚士兵。因为事发突然，双方爆发了一阵短暂的遭遇战，好在程芸和科恩・盖斯特及时赶到，这才制止了双方的交锋。

　　 这些威尔隆尼亚士兵狼狈不堪的装束让程芸感到很奇怪；联军一路攻城拔寨都是走的山路，从未与单独的萨文尼亚野战部队交战过。但看他们这副模样，却好像血战了一场，而且还从战场上溃退下来了一样。

　　 仔细询问了这支军队的军官后，程芸得到了一个让她有些愕然的消息：

　　 这些部队原本是配属在威尔隆尼亚半岛南方海岸的岸防部队。他们所防守的区域在数天前遭到了袭击，而袭击他们的不是城邦的舰队，也不是王国的远征军，而是一头红龙。

　　 ――难道说，是莫莫卡？

　　 莫莫卡知道自己要对萨文尼亚发动袭击，所以主动帮助自己，对威尔隆尼亚的海岸部队进行清理，这好像是件说得过去的事情。

　　 不过，莫莫卡现在恐怕并不知道自己已经在下科雷西亚完成了一次调停，这次攻击走的也不是海岸。

　　 比起莫莫卡给自己带来的帮助，程芸更担心的，还是她的安全。

　　 “你们伤到那头红龙了吗？”

　　 “没有，大人，它太强了，而且飞得很高，就算用海岸要塞的对舰弩炮，我们也根本伤不到它。”

　　 被问到的军官重新回想到几天前的场景，眼神里还有些畏惧。

　　 “它摧毁了整座海岸要塞，还烧掉了我们全部的巡防舰。因为失去补给，我们只能往回撤退，没想到……’

　　 他有些犹豫地看向了科恩・盖斯特，应该是想说“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领主大人。”不过，他更没想到的恐怕还是自己的领主居然亲自和敌人的军队走在了一起。

　　 但管他呢？

　　 当兵吃粮，拿钱卖命。在威尔隆尼亚这种地方，几乎没有什么军功晋升渠道。既然领主都投降了，他也乐意少打一仗。

　　 “那头轰龙最后飞去哪里了？”

　　 “这……抱歉，大人，我没看到。”

　　 “我看到了！”

　　 军官的话音刚落，旁边的一名威尔隆尼亚士兵忽然大声喊了出来。

　　 程芸点点头，用探询的目光看向了他。

　　 “大人，那头龙往南边飞了。”

　　 “也就是说，它飞去了卡曼诺的方向？”

　　 “应该如此，但我也不确定。”

　　 “明白了。”

　　 程芸点点头，从莫莫卡的离开路线里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

　　 莫莫卡袭击萨文尼亚军队的行为只是在为法尔隆军队的战斗进行“战前准备”，她应该并不知道程芸带领的联军已经挺进到了威尔隆尼亚境内。要不然，她一定会亲自来见自己的。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是，这是莫莫卡“忙里偷闲”出来帮她的一手。可除了照看红炎外，莫莫卡目前并没有其他事情。既然她有空离开黛蓝林地，就不会没空来和自己见上一面。

　　 等她返回法尔隆，向驻守在那里的部下问明白情况后，她应该很快就会来见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