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仅仅两年之前的时候
那时候的伊洛蒂还享受着父亲大人的眷顾,在许多的仆人簇拥下。仿佛是这个城市中不可一世的主人,每当她说自己想要什么的时候,恭敬的仆人们都会将那些名贵的物品递在她手中。
除了顶撞父亲大人之外,她什么事都可以做到。在那时,所有的愿望都可以得到满足;所有的期望都可以轻而易举的实现。
除了母亲的墓碑之外,她是家中唯一蒙父亲所爱的人。父亲将所有的权柄和力量都寄托在了伊洛蒂的身上。父亲如此的爱她,却对她只有一个要求。
曾经,在伊洛蒂的观念中。那并不是什么太过困难的事……父亲对她的要求不像世俗家庭中的那样,比如嫁给某个令人厌恶的大领主的长子,又或者是要遵循什么过于繁琐的礼节去约束自己成为一个装饰品。父亲大人对她的要求十分的简单,甚至只需要她去做下一个思维上的决定,剩下该怎么做父亲都会一步一步帮她安排好。
但是,就只是那样的决定……
君姆兰德城的早晨,像往常一样在鸢尾花的香气和人们的欢声笑语中到来。这是一个历史悠久的城市,自从百年前王国陛下将从地赐予卡文迪许家之后,这片美丽的土地就一直是卡文迪许公爵的私有财产。而那位百年前受封的卡文迪许公爵,如今还一直存在。也许从光外表上来看,他现在的样子还比在百年前的那时更要年轻许多。
“早安,父亲大人。”
伊洛蒂对父亲突兀的进入自己的房间并不意外,她当着父亲的面在床上随意的伸了一个懒腰,随后揉着眼睛向他问候着。
“早安,我的挚爱。”
伊洛蒂的父亲,正是眼前这个年轻的男子
,他身材较为消瘦大约中等的身高,有着银色的短发与暗淡的褐色瞳孔。每当伊洛蒂与尝试他对视时,都有着恍若做梦一般的微妙感觉。一席黑色的礼服包裹在他消瘦的身体上,那站立不稳的身体仿佛一碰就倒。他有着像是失眠者一样重重的的黑眼圈,皮肤惨白的吓人。若是被那些寻求他帮助的商人们见到的话,也许根本不会将他和那位大名鼎鼎的公爵联想到一起吧。
父亲对她露出了一个其他人难以见到的慈祥微笑,虽然他表面上看起来只像个年轻的贵族,甚至也大不了伊洛蒂几岁一样。但伊洛蒂知晓着,自从自己记事开始,他便一直是那副模样。按照他自己对伊洛蒂所解释的话,那是因为他与母亲相遇时正好是现在的这个样子。
“睡的好么?”
卡文迪许公爵十分关切的问道,他消瘦的身躯微微前倾。这是每天早晨他最关心的问题,每当伊洛蒂醒来,他便一定要问一次。
“忘记做了什么梦了…”
伊洛蒂苦恼的拨弄着发丝,她以前也有过这种经历。但今天早晨这种感觉却颇为强烈,就像丢失了什么极为珍贵的事物一样。她绞尽脑汁的去回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如果你想要记得的话,一定会想起来的。就在今天之内。”
卡文迪许公爵露出了那种他惯用的神秘微笑,用讲故事一般的语调陈述道。
“爸爸,对你来说。我究竟是你的什么?”
伊洛蒂不耐烦地从床上支起了身子,她盯着自己的父亲,不知道第几次地再次像他质问着。
无论是那像是称呼自己妻子的称谓也好,还是那种古怪的看待自己的神色也罢。每一样都令她感到十分的费解,她有好几次都尝试像现在这样。直截了当的询问他过,但每一次父亲都用暧昧的态度敷衍了过去。每一次都是这样。
“我不是和你说过了嘛,你是世界上我最爱的人,胜过你的母亲,也胜过我自己。”
又是――这样的答案。
“小姐,今天也出发去维尔邱侯那里吗?去找艾莉西亚小姐一起么。”
还未走到门口,仆人们就已经将马车在门口准备齐全。迎上来的老阿姨是一个叫做佩吉的仆役长,她为卡文迪许家工作已经几十年了。听说她之前是负责管理其他仆人和有关宅邸中清洁的工作的,但自从伊洛蒂出生之后。父亲便让她主要照顾伊洛蒂,对伊洛蒂来说;她的关怀甚至要比自己的贴身仆人还要多出许多。
“嗯…佩吉,谢谢你为我提前准备好了这些。”
这位老阿姨对于伊洛蒂的照顾实在太过无微不至了一些,虽然是父亲大人叮嘱的。但相比于和自己始终保持着主仆距离的其他人,佩吉无疑显得过于热心了一些。伊洛蒂的直觉告诉她,佩吉并不是想要讨好她,更何况像她这样年迈资深的仆人也应该理解如何掌握好距离。正因为伊洛蒂觉得那份热心并不是出于利益的驱使,所以心里才感觉莫名的难过。
无论是这个宅邸中的其他人,又或者是自己的朋友还是父亲也好。他们都被伊洛蒂十分明确的保留着彼此之间的空间,虽然这并不是一种令人舒服的感觉,但伊洛蒂早已在父亲的教导下对这些做法深信不疑。相比之下,不顾她隐性的提示不断越过那条心灵边界的佩吉无疑是一种极其特殊的存在。
“没关系,对了小姐。您上次说,艾莉西亚小姐提起过的礼物。我已经帮您准备好了,是毫无缺陷的纯种马哦。您去把它亲自给艾莉西亚小姐吧?我想她一定会高兴坏了的。”
佩吉露出了在伊洛蒂看来有些傻傻的微笑说到,的确…伊洛蒂自己是在不经意的闲聊中向她提起过艾莉西亚抱怨自己得不到白色的纯种马作为生日礼物。但伊洛蒂却没有要她这么做的意思,她也应该明白如此上心做的工作根本没有任何意义才对。
“嗯,谢谢你,佩吉。艾莉西亚她肯定会感到很开心吧。”
伊洛蒂无法对她再多说什么,她把那匹名贵的纯种马交给了男仆艾伦去管,随后就怀着忐忑的心境催促着车夫快点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