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穗穗是下了飞机才跟小秋联系的。

　　 这会已是深夜, 知道路年年还在拍戏后，路穗穗带着乐乐直接过来了。

　　 两人到的时候，片场静悄悄的, 路年年正在拍室内戏，乖乖的半跪在皇上旁边研磨。

　　 她穿着厚重的戏服，妆容虽精致, 但能看出疲惫, 活脱脱一委屈小可怜。

　　 路穗穗敢肯定, 这剧播出后，路年年一定会吸不少麻麻粉。

　　 看到她，汪珍一点也不意外。

　　 小秋在她过来时便告知了。

　　 “辛苦。”汪珍笑着和路穗穗打招呼, 压着声音道：“从海城过来的？”

　　 路穗穗点头, 把口罩摘了下来, 低声问：“年年拍完这场戏今天就收工了吗？”

　　 汪珍点头：“是的。”

　　 她说：“古装戏不好拍。”

　　 话落，导演喊了一声：“卡。”

　　 导演看向化妆师，“两个人妆花了，补一补。”

　　 天气太热，即便是晚上, 两人稍微动一动就能出汗，脸上的妆就会花掉。

　　 化妆师上前, 给两人补妆时, 路年年在旁边背台词。背着背着，她忽然转头, 直直看向门外。

　　 在看到站在不远处的路穗穗后，路年年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嘴巴也张大了。

　　 她提着一口气，想喊人, 又想到周围工作人员太多，怕暴露点什么。

　　 路年年没辙，只能忍住。

　　 路穗穗看她表情，扬唇无声和她对话：等你拍完。

　　 路年年猛地点头：好。

　　 导演在一旁看着，不解地问：“路年年在跟谁说话？”

　　 监制没注意，张望看了看，没发现可疑人士：“不清楚。”

　　 补完妆，路年年忽然有了干劲。

　　 研墨都研的积极了一些，旁边扮演皇上的男主聂文濯都发现了。

　　 他看了眼路年年研的墨，忽然说不出台词了。

　　 “卡！”导演抬眸看向他们这边，不解道：“文濯，忘词了？”

　　 聂文濯默了默，示意道：“导演，年年把墨研成这样，我再骂她，到时候播出观众要骂我吧。”

　　 导演抬头一看。

　　 他哽了下，看向路年年：“年年，你别研那么好，你最好把墨洒一点到外面，让文濯好骂你。”

　　 他认真分析剧情，“你毕竟是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从小没干过这些活的公主，研墨也不会研的这么好。”

　　 路年年：“……”

　　 她噎了噎，小声：“导演，我在剧里是聪明人设吧。”

　　 研个墨而已，她觉得自己看几遍就会了。

　　 导演瞪了她一眼，“再来一场，年年记得把墨洒边上。”

　　 路年年妥协：“好吧。”

　　 她能怎么办呢，虽然内心觉得这剧情很傻，可接都接了，再傻也要演完。

　　 导演宣布过了时，路年年兴奋的像中了五百万。

　　 她欢天喜地喊着，“导演，我回去了，大家辛苦！”

　　 工作人员哭笑不得，“年年今天怎么这么高兴？”

　　 “呜呜呜她一直都这样啊，开心果。”

　　 跟路年年一个剧组的人都比较欢乐，她是个乐天派，基本上没什么负能量的情绪，每天高高兴兴的，被骂了也最多就瘪瘪嘴，泪眼汪汪和导演讲道理。

　　 当然，她一般说不过导演。

　　 -

　　 脱下戏服，卸完妆，路年年穿着简单的T恤短裤跑到路穗穗面前。

　　 “姐姐。”她小声喊，“你怎么来了。”

　　 路穗穗弯唇笑，把保温杯递给她，“喝点水。”

　　 她给她拨弄了下刘海，笑盈盈说：“答应你的，给你探班。”

　　 路年年眼睛晶亮，闪闪的像夜空中挂着的星星，“那你能在这边待多久啊？”

　　 她苦恼，“我这几天戏份好像很紧张。”

　　 路穗穗看她，“那我在片场陪你拍戏。”

　　 说完，她问：“方便吗？”

　　 “方便啊。”路年年连忙道：“我跟导演说一声就行了，你又不是媒体记者，他们都没问题的。”

　　 路穗穗：“好。”

　　 几个人收工回去。

　　 已经是深夜了，他们也没打算在外面多待。

　　 路穗穗来之前便让乐乐订了和路年年他们一家的酒店，一行人抵达酒店，路穗穗让乐乐去办入住。

　　 路年年缠着她，“姐，你订房间了吗？要跟我一块睡吗？”

　　 听到她这话，汪珍眼皮跳了跳：“年年。”

　　 她提醒，“你姐要好好休息，你别缠着她。”

　　 路年年撇嘴。

　　 路穗穗扑哧一笑，“订了，但也可以跟你一块睡。”

　　 路年年：“耶。”

　　 路穗穗看向汪珍，浅声道：“珍姐你放心，我们不会半夜去吃宵夜的。”

　　 汪珍叹了口气，无奈道：“我不担心这个，你刚录完一天节目，她也拍了一天戏，她一碰上你就是个话痨，我担心你们两姐妹聊天到清晨都不睡觉。”

　　 汪珍的担心也不无道理，她带路年年这么多年，太清楚自己带的艺人性格了。

　　 路年年现在就是典型的，活脱脱的恋姐狂魔。

　　 路穗穗忍俊不禁，保证说：“你放心，我一定监督她回去洗完澡就睡。”

　　 有了路穗穗保证，汪珍放心了一点，“行，你帮我看着她。”

　　 “好。”

　　 几个人进电梯回房间。

　　 进房间后，路年年正想问路穗穗为什么过来也不告诉自己，是不是打算给自己一个惊喜，话还没说出口，被路穗穗催促：“年年，去洗澡。”

　　 路年年懒洋洋的瘫倒在沙发，“不能晚点吗？”

　　 “不能。”路穗穗比汪珍还严厉，“现在去，洗完睡觉。你明天早上十点就要拍戏吧？”

　　 路年年幽怨的从沙发上爬起来，“姐，你比珍姐还恐怖。”

　　 汪珍偶尔还会给她十分钟休闲时间。

　　 路穗穗扬了扬眉，笑说：“知道就行，快去。”

　　 “……好吧。”

　　 路年年被迫去洗澡，她洗澡间隙，路穗穗在外面卸了个妆，等她洗完，她跟着进去。

　　 在四点前，两姐妹一起躺下。

　　 路年年盯着天花板叹气，“姐，我好饿啊。”

　　 “……”

　　 路穗穗：“睡着就不饿了。”

　　 路年年“噢”了声，闭着眼给自己洗脑。

　　 安静了好一会，她又没忍住，“姐，你晚上跟宋星驰一块吃饭了啊？”

　　 “嗯。”

　　 “那裴之行没问你吗？”

　　 路穗穗：“……”

　　 她睁开眼，看向她，“裴之行问我什么？”

　　 路年年夸张的“哇”了声：“你跟那么帅的男艺人吃饭，裴之行一点都不紧张的吗？”

　　 她不解：“他是不是不想要老婆了？”

　　 “……”

　　 路穗穗没忍住，敲了下她脑袋：“胡说八道什么。我们八字还没一撇。”

　　 闻言，路年年小声反驳，“那不是的，你们八字还是有一撇的。”

　　 路穗穗失笑，看她，“你很希望我能和裴之行有一段？”

　　 “啊？”路年年愣了愣，“也不是这样说。”

　　 她摸了下鼻尖，轻声解释：“我就是觉得裴之行能护你周全，我想要有个人能随时随地保护你。”

　　 其他的，没什么了。

　　 对着路穗穗的眼睛，路年年举着手发誓：“但如果姐你不喜欢他的话，我绝对不会撮合你们的。”

　　 她也不是那么没眼力劲的人。

　　 路穗穗好笑看她，“那你觉得我现在喜欢他了吗？”

　　 “没有吧。”路年年道：“你看起来就像是个无欲无求的人。”

　　 路穗穗被她的话噎住。

　　 “那你是觉得裴之行喜欢我？”她问。

　　 路年年眨了眨眼，没直白的告诉她自己内心想法，拐弯抹角说：“这我也不清楚，但裴之行对你还不错。”

　　 “嗯，可能是因为两家关系的原因。”路穗穗道：“你不用撮合我们，我们要是有缘分，就算不是未婚夫妻也会有交集的。”

　　 路年年想了想，倒也是。

　　 “好吧，那我以后尽量在你面前少提他。”

　　 路穗穗哑然，“也不是不提他。”

　　 她思忖了会，告知：“就是不用刻意，顺其自然发展就行。”

　　 说实话，她现在对恋爱的兴趣不是很高，她更想把演技提升，留下一些不错的作品，然后希望自己的黑粉少一点，希望大家对她的偏见少一些。

　　 她想有更多喜欢自己，支持自己的观众和粉丝。

　　 路年年乖巧应着：“好的。”

　　 路穗穗摸了摸她脑袋，“拍戏累不累？”

　　 “累。”路年年叹气，撒娇道：“姐你夏天千万别拍古装戏，衣服多的要命，热的要死。”

　　 路穗穗：“啊？”

　　 她诧异，“那仙侠呢？”

　　 路年年一怔，狐疑看她，“你下部戏是仙侠？”

　　 “有这个想法。”

　　 前几天夏莉给她的那几个剧本，有现代也有仙侠和宫廷，路穗穗把几个剧本都看完了，目前对仙侠的剧本最感兴趣，现代次之。

　　 那是一本小说改编来的，剧本改编的很有意思，每个人物都有自己独特的风格，她有预感，这部剧只要不魔改，制作也能跟上的话，会有不错的成绩。

　　 当然最重要的是，她很喜欢里面的那个女主人设。

　　 路年年眨眨眼，好奇不已：“是哪个剧本？”

　　 “是《黑月光》，你听过吗？”

　　 路年年呆了几秒，眼睛亮了亮说：“这个剧本适合你。”

　　 她之前听过这个剧本，只不过她不是走这个路线的，自然就没去多接触。

　　 《黑月光》这个剧本，说的是一大魔头的故事。

　　 大魔头原本也不是魔头，她最开始是个人美心善的宗门小师妹，被所有人宠爱着。

　　 只不过她不知道，大家对她宠爱，是因为她长得很像宗门里另一去世的师姐，那个师姐天资聪颖，学什么都很快，更重要的是长得漂亮，各方面能力也很强。

　　 所有人都很喜欢那个师姐，师姐有一天消失了，之后宗门里便有了小师妹。

　　 后来小师妹才知道，她的存在是为了代替师姐。

　　 她是被宗门师父按照师姐模样弄出来的冒牌货。他们对她的所有包容和纵容，都是因为她像那个师姐。

　　 不巧的是，某天师姐突然回来了。

　　 瞬间，那些爱她的人开始忽视她，开始指使她，开始怨她，对她越来越差，有一次她不小心打翻了师父给师姐的东西，从而被关了半个月的紧闭。

　　 因为师姐，她受了不少非人对待。

　　 后来，因一场战斗，她被师父打落，坠下深渊。

　　 所有人都以为她死了，却未曾想到，她不仅在深渊里活了下来，还成了让人闻风丧胆的大魔头。

　　 故事的结局，还挺让人爽的。

　　 女主毫不手软，毫不留情的手刃师门。

　　 她遭受的那些，她要他们千百倍还给她。

　　 ……

　　 听路年年这么一说，路穗穗也有了点信心，“真的吗？”

　　 “对啊。”路年年道：“我觉得合适，不过具体剧本我不了解，夏莉姐既然都给到你这边了，肯定也觉得不错的。”

　　 路穗穗点头，“我也觉得还行，就是夏莉姐跟我说仙侠剧制作周期和拍摄周期都长，我目前的情况，她更希望我接拍一部现代剧。”

　　 而且还是拍完半年后就能播出的那种。

　　 路年年思忖了会，能明白夏莉作为一个经纪人的思想。

　　 确确实实，仙侠剧太累人了，还得吊威亚，制作周期也困难，而且很多时候播出也不会那么顺利。

　　 她看路穗穗：“那你怎么想？”

　　 “我？”

　　 路穗穗想了想，“如果有更好的现代剧，我也不是不能接，但这个黑月光剧本我是喜欢的。”

　　 她就喜欢狠人，不喜欢手下留情心软的那种。

　　 伤害都造成了，凭什么你一求饶我就心软放过你，当个好人呢。她偏不，她就喜欢当有仇必报的大魔头。

　　 路年年了然，“那你跟夏莉姐好好说下，主要问这个什么时候开拍，如果在开拍前有时间，接个现代剧也不错。”

　　 “你说得对。”路穗穗也是这样想的，她决定明天就跟夏莉说这个。

　　 两人聊了会，路穗穗打了个哈欠，催道：“睡觉。”

　　 路年年还有点不舍，“好吧。”

　　 她阖上眼，小声说：“姐姐辛苦，谢谢姐姐。”

　　 路穗穗再次被她逗乐，“这都是姐姐应该做的。”

　　 两人没再继续，拥着被子吹着空调沉沉入眠。

　　 窗外月色温柔，像一株刚开的栀子花。

　　 -

　　 翌日，路穗穗露脸现身路年年拍摄剧组。

　　 看到她，不少工作人员都无比惊讶，但想到她和路年年录的《田园生活》综艺，又好像明白了点什么。

　　 ……

　　 另一边，远在鹿城的裴之行也在次日知道了自己未婚妻的行踪。

　　 当然这行踪是季明津告知的。

　　 季明津作为一娱乐公司老板，每天不忙工作就算了，还时不时到裴之行这边唠嗑，闲的不像个老板。

　　 “阿行。”

　　 他在裴之行办公室吹空调，瞥向他问：“我明天去年年剧组探班，你要不要一起去？”

　　 裴之行：“不去。”

　　 季明津：“真的？”他玩着手机，翘着二郎腿，“穗穗也在那边给她探班，你不和我们一块去？”

　　 他主动给裴之行台阶，“我们四个好像还没真正凑一起吃顿饭呢，真不一起去？”

　　 裴之行微顿，抬眸看他，“路穗穗也在那边？”

　　 季明津：“对啊，你不知道？”他瞅着裴之行神色，揶揄道：“看来穗穗跟你关系不怎么样嘛。”

　　 裴之行警告的看了他一眼。

　　 “去不去。”季明津道：“去的话我让助理订票。”

　　 裴之行看了眼旁边的工作行程，淡声：“不了。”

　　 他走不开。

　　 季明津噎了噎，“行吧。”

　　 他看工作狂魔，吐槽说：“你就跟工作过一辈子吧。”

　　 裴之行：“……”

　　 “对了。”季明津看他，“那两个人差不多到时间要出来了，接下来怎么处理？”

　　 他说的那两个人，是路穗穗的养父母。

　　 路景山把两人安排去了赌场，但他跟赌场那边还是不太熟悉，之后的事裴之行接手了。

　　 裴之行忙，自然交给了闲人季明津。

　　 听到这个，裴之行脸色一冷。

　　 他盯着季明津看了片刻，冷声道：“没办法再关了？”

　　 季明津摇头，“除非他们再去，但他们不是傻子，出来后肯定能发现不对，我估计他们短时间内都不会再进那个赌场。”

　　 裴之行沉沉应了声，交代说：“安排人跟紧他们，随时汇报。”

　　 季明津：“行。”

　　 他想了想，“你要不问问路穗穗，想怎么处理他们？”

　　 看裴之行神色，他提醒：“犯法的事别做啊。”

　　 裴之行无言，“你想多了。”

　　 季明津没在他这边多待，人走后，裴之行思索了许久，还是给路穗穗打了个电话。

　　 这是她的养父母，处理方法确实应该听听她的想法和意见。

　　 看到裴之行电话，路穗穗有片刻走神，“喂。”

　　 “在剧组？”裴之行听她这边声音嘈杂。

　　 路穗穗诧异，“你怎么知道？夏莉姐跟你说的？”

　　 裴之行：“……不是，季明津说的。”

　　 “嗯？”

　　 裴之行解释：“他说明天来给你们探班。”

　　 路穗穗懂了。

　　 她默了默，惊讶，“你也会来？”

　　 “我没时间。”裴之行说了这么一句，安静了会问：“我问你一个问题。”

　　 路穗穗：“你说。”

　　 “你养父母过不久可能会出现，如果他们再找你，你想怎么处理？”他没有拐弯抹角，直接询问。

　　 路穗穗愣住，这才想起还有这两号人物的存在。

　　 她抿了下唇，低问：“他们现在在哪？”

　　 不可能还在赌场吧。

　　 裴之行：“监狱。”

　　 路穗穗：“……”

　　 她想了想，大概知道怎么进监狱的。

　　 路穗穗安静了会，含混问：“可以犯法吗？”

　　 裴之行揉了揉太阳穴，想到季明津提醒的话，低低笑了声：“你想怎么犯法？”

　　 路穗穗沉默了片刻，说：“不想再看见他们。”

　　 裴之行“嗯”了声，“还有呢？”

　　 路穗穗张了张嘴，摸了下鼻尖，底气不足道：“想让他们得到应得的教训。”

　　 裴之行：“没了？”

　　 路穗穗：“……没了。”

　　 裴之行应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