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我那个堂哥,上学钱是我爸出的才念完大学。可我到现在还记得,去年过年时候,他升了官,当上了治安大队队长,处处瞧不起我们,还四处散播谣言我们一家借了他们五十万没还,还追问我们要钱,这些你都忘了?”
“至于奶奶更过分,小时候亲戚上门送礼,奶奶把牛奶藏起来给堂哥喝,让我们喝糖水;偶尔给我们牛奶喝,也都是过期的。冬天我们没衣服穿,奶奶说没钱,在我们衣服里塞干草保暖,可第二天堂哥就穿上了新衣服。”
“这些都是陈年往事,我可以不计较。但我忍不了你住院的时候,他们不仅没看过你,甚至连一个电话都没有,这样的亲戚还不如不要!”
苏渊说的这些,只是冰山一角。
自从父母去世后,苏渊和姐姐在奶奶家受过太多委屈了,这些画面依旧历历在目。
只不过,这次回来苏渊和上一次完全不同。
倘若奶奶和小叔一家玩什么花样,只会是自讨苦吃。
姐姐无言以对。
林初墨开她的车,几次想要说什么,全被她忍住了。
她只知道苏渊父母双亡,却不知道里面藏了这么多心酸和秘密。
换做别人或许已经压垮了,可他却努力走到了今天。
想起一年来与苏渊相处的点点滴滴,家人对他的诽谤和羞辱,内心充满了愧疚。
尽管她跟苏渊道歉了,但她知道这份愧疚会伴随自己很久很久,如果有机会,她很想用余生来治愈这个男人。
路上,奶奶又打了电话催苏晴回来。
莫约半个小时,车辆行驶到村口。
看着昔日熟悉的景象,苏渊却开心不起来。
曾经父母还在时,苏渊家里也算殷实,是村里第一个买VCD,买液晶电视的。
那时候村里上下经常去他家走动,逢年过节上门送礼的人快踏破门槛了。
自从父母去世后,往日称兄道弟的邻居全都查无音讯,明明都在村里,却从来没来看望苏渊姐弟俩。
当然,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人好的时候,大家都来巴结你。
等落魄的时候,没人愿意多看你一眼。
甚至天天躲着,唯恐要跟他们借钱似的。
世态炎凉,苏渊早就看透了。
他不怪任何一个人,不过他再也不会对这些人产生一丁点好感了。
咚――
忽然,轿车猛地颠簸,险些失控冲到路边田里。
“你们有没有受伤?”苏渊看着二女问。
“没事,好像车胎爆了。”林初墨解开安全带。
苏渊正要下车查看,一个纹着花臂的光头站在车外,手拿着扳手敲着车窗,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好人。
“你们坐着,我下车看看。”苏渊知道对方不怀好意,刚一下车,光头带着他两个手下围过来了。
光头笑问:“老板,车轱辘坏了吧?要换胎吗?”
苏渊看见路上赫然一排破胎钉,不由笑问:“你们靠这玩意儿,一天能赚多少钱?”
“不一定,生意差的时候半个月喝西北风,生意好的时候半天一箱茅台。”光头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咧着嘴露出两排大黄牙。
“做这种事儿缺德不?”
“比起镇上的厂子,我这不缺德,起码我只要钱,那些厂子污水却要人命。”
“有道理,我这修车要多少钱?”
“一个车胎两千,四个算你七千。”
苏渊掏出一叠钞票道:“我给你八千,半小时内修好。”
“老板爽快。”光头接过钞票,对手下使着眼神,他们立马搬来千斤顶把车顶起来。
林初墨和苏晴连忙下了车。
看到林初墨可人模样,光头男几个人眼睛都直了,边卸轮胎边互相看一眼,不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
“老板,你内胎坏了,还要加钱。”光头给自己点了根烟。
“加多少?”苏渊笑问。
“最少两万。”
“好,我给。”
光头等人一愣,他们没想到苏渊这么爽快。
这次宰到金主了。
“两万是材料费,还有个人工费一万五,加一起最少三万五。”光头狮子大开口道。
“最少什么意思?听你意思三万五还不够?”
“不一定,你先给了再说。”光头耍无赖道。
“我去4S店换轮胎也没这么贵,你们这是拦路抢劫!”林初墨生气道。
“话不能乱说,我们做得都是正经生意。”
“那我不在你这儿修了!”林初墨气得掏出手机,准备叫拖车过来。
“小姐,你懂不懂规矩啊。”光头指着路道:“路是我铺的,在我路上出事儿的,必须在我这儿补,这是规矩。”
“你要是敢坏了我规矩,嘿嘿,那可不是花钱就能解决得了,得要你陪我两天才行。”光头猥琐笑着,伸手要去摸林初墨下巴。
苏渊一把抓住他的手道:“你赚钱我不反对,欺男霸女就是你的错了。”
“小子,你老老实实在旁边待着,不要给自己惹麻烦。”光头一晃手,他和他手下齐刷刷亮出扳手道:“附近方圆10公里,谁不知道我光头的厉害,敢坏我好事,先看你脑袋经得起几下。”
苏晴道:“我是这个村子里的人,你们光天化日拦路抢劫,就不怕衙门把你们抓起来吗?!”
“衙门?我告诉你,衙门治安大队队长跟我是兄弟,你敢报衙门,首先要抓的就是你们这群补胎不给钱的刁民!”光头凶神恶煞道。
治安大队队长?
难不成是小叔家的儿子,苏远成?
思索之际,一辆警车缓缓驶来,停靠在了路边。
车窗摇下,一个青年坐在副驾驶坐,伸头道:“咦?这不是堂弟吗,好久不见,你怎么回来了?”
小叔家儿子,苏渊堂哥,苏远成。
苏远成自从升了大队长,每天日子过的好不潇洒。
巡逻任务交给临时工做,他则天天绕着小县城四处溜达,组个饭局,收收礼物之类的。
至于公车私用,那都算小事儿了。
“我让苏渊跟我一起过来的。”苏晴走上前道:“远成,你来的正好,这个人路上撒钉子,坑害过路人的钱,你作为治安队长,这事儿你管不管?”
“姐,我哪能想到你跟成哥是一家人,我错了,我免费帮你们换轮胎行不行?”光头真怕苏远成怪罪下来,连忙上前道歉。
“光头,我警告你几次了,你还做这种生意?而且我这个堂弟特别困难,从小买不起新衣服,上学做点小生意还没赚点钱,又被女朋友劈腿好兄弟,搞得人财两空,这么惨你都舍得下手,你还是不是人了?”
苏远成话里带刺,看似说教的背后充满戏谑。
苏晴脸色沉下来了。
林初墨脸上同样有些不好看。
可对方是苏渊的亲戚,她作为外人也不好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