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敏公主,你胡说什么?”秦向阳背脊一僵,脸色越发泛白。
萧贝敏笑容一敛冷声道:“秦元帅,在皇上和皇后娘娘面前又何须藏着掖着,这可是喜事不是吗?我父皇可是早已拟好了赐婚圣旨,原本早就要赐婚了,是你自荐要担起与朝阳国签订盟约的重责才会延迟,当时父皇说了,等你回来的时候便为你我准备婚礼之事,却没想到你迟迟都不回。”
她的话语中不乏责备,可是看得出来,在秦向阳面前萧贝敏已算得上是纡尊降贵。
秦向阳原本想要当场反驳,可是转眸看向其他人时仍是有些顾虑,这才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再让她如此胡言乱语,若是将话传到不该传的人耳朵里,他真不知道会发生何事,怕是一切都结束了。细想之下,或许萧贝敏便是这个目的。
若影拧了拧眉,而后淡淡扫了她一眼,语不惊人死不休:“隆敏公主,你说的这些和永王妃回国有何关系?难不成你还担心一个有夫之妇坏了你的好事不成?更何况这赐婚圣旨还未下,又能说明什么呢?秦元帅现在与你根本毫无关系不是吗?哪怕现在秦元帅带着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回国请求东篱国的国主赐婚,你又奈他何?瑚”
“皇后娘娘,您怎么能这么说,虽然赐婚圣旨尚未下,可是这婚事是板上钉钉的事,我与向阳如今也算是未婚夫妻,他想要带谁回去必须要经过我同意才行。”萧贝敏忍不住又表现出了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全然没有意识到面色黑沉的秦向阳。
“哦?没想到秦元帅竟然会愿意被招赘为驸马,秦元帅的父亲竟然也会答应此事,看起来令尊当真是十分满意这个儿媳,本宫真是意想不到。”若影轻笑道铄。
“我……我没有说招赘驸马。”萧贝敏面色青白交加,支吾着开口,却有些百口莫辩,转眸看向秦向阳,才知自己方才又失言了。
“不是招赘驸马?”若影故作惊愕,“那为何方才隆敏公主说秦元帅要做的决定还要经过你同意?不是说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吗?难不成在东篱国并非如此?不是以夫为天,而是以妻为天?”
萧贝敏几度张嘴,都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仿若她的每一句话都能被若影抓到把柄。原以为自己够伶牙俐齿,没想到自己今日竟是遇到了对手。
若影转眸看向莫逸风,满脸的无奈道:“皇上,这可如何是好,虽然我与永王妃并非亲姐妹,可是看着她生不能见双亲,死不能回故土,真是太可怜了,实在是于心不忍。”
莫逸风握了握她的手安抚道:“朕下旨让永王妃带着心儿一同回去探望双亲不就成了。”
“可是东篱国好像是女人说了算,隆敏公主不答应怎么办?”若影故意说道。
萧贝敏眸色一怔,被若影的一句话说得面色一阵红一阵白。
莫逸风笑言:“这有何难,若是朕连这件事情都做不了主,那也不用做这个九五之尊了,如此一来,和东篱国的邦交也该告一段落,明日的契约也不必再签署了。”
“皇上。”萧贝敏面色白了又白。
秦向阳亦是没想到事情竟会变成这样,正要向他们求情,却见他们身后的秦铭偷偷朝他睇了一眼,秦向阳微愣过后长长松了口气,于是又不动声色地将刚跨出的脚收了回去。
萧贝敏见莫逸风好似做了决定,吓得转身拉着秦向阳低声道:“向阳,你还不快点向皇上求情。”
秦向阳缓缓拨开她的手冷声道:“公主是君,我不过是东篱国的臣子,有何资格在公主面前擅自做主。”
萧贝敏被秦向阳的话一堵,半天都说不出半句话来。
见事情似乎因她的任性而导致了两国邦交受阻,若是被其父皇母后知晓,别说婚事会取消不说,怕是要受到重责,以后她也休想自由出入皇宫了。
思及此,她不由地冷汗淋漓。
“隆敏公主,若是没有别的事,还是请回吧。”若影淡淡地说道。
萧贝敏心头一颤,眸光一闪,急忙上前道:“请皇上皇后娘娘恕罪,方才我只是一时和向阳置气,故而说了胡话,皇姐多年未归国,父皇母后都甚是想念,若是能得皇上皇后垂怜见上一面,那是皇姐之福,贝敏感激不尽,又岂敢真的狠心不让皇姐回国。”
莫逸风和若影闻言相视一笑。
萧贝月在椒房殿住了两日后始终觉得不便,也觉得不但不能照顾身怀六甲的皇后,还要给人添麻烦,她向来识大体知礼数,自是不想如此叨扰,所以最终还是选择回到永王府。
在准备出宫的那日,没想到莫逸萧竟是来到了椒房殿。
萧贝月怔怔地看着站在门外的莫逸萧,心口蓦地一撞,拉着莫心的手指尖紧了又紧。
莫心抬眸看向自己的母亲,再看向站在门外的父亲,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莫逸萧走上前伸手拉住莫心的手转身朝前走去,莫心突然僵硬住了身子,莫逸萧垂眸看去,只见莫心又转身跑到自己母亲跟前,抬手拉住了自己母亲的手:“娘亲,心儿扶您。”
莫心的懂事让萧贝月心怀安慰,也更为心疼。她该投胎去一户好人家,不需要多么大富大贵,至少要共同拥有父母的疼爱,而不是这般坎坷地一路走来。
莫逸萧看着莫心,负在身后的指尖紧了紧,心突然仿若被针尖所刺。
“还不快走。”看着萧贝月愣在原地,莫逸萧拧了拧眉道。
他的冷漠她已经习惯,也不再寄予什么,所以在莫逸萧催促时她并未有所受伤,轻轻拉着莫心的手朝着椒房殿外的马车而去。
“永王,这可不是对一个妻子的态度,更不是对一个抱恙在身的妻子的态度。”就在这时,若影缓步朝他们走来,萧贝月急忙带着莫心行了礼,若影上前虚扶了一下柔声道,“你的身子尚未痊愈,就不必多礼了。”
若影话中有话,莫逸萧并非听不出,而对于若影,若是真的让他全部放下芥蒂,那是不可能的,但是毕竟她如今是一国之母,所以莫逸萧还是不得不行了礼。
若影暗暗一笑,每一次看着莫逸萧吃瘪的模样就让她心情无比舒畅。
“起来吧,回去可要好好照顾永王妃,别让人病了还要受委屈。”若影含沙射影的一句话让莫逸萧脸色一沉,却是敢怒不敢言。
萧贝月一家三口拜别了若影之后便上了马车,马车上被垫了好几层软垫,坐上去之后哪怕车子颠簸都感觉不到身子上传来的头痛,头上也只是轻微的镇痛,倒是不碍事。
莫逸萧坐在马车上始终没有开口,萧贝月不经意看了他一眼,微微拧了眉心。这似乎是她这几年来第一次与他同坐一辆马车,若是放在以前,怕是她会心满意足地以为他对她还是极好的,可是经过了这种种的事情,她知道当初的相敬如宾都不过是做给人看的恩爱罢了,而现在与他同坐一辆马车,竟是让她如坐针毡。
她不知道他是如何知晓她今日要出宫回府的,猜想着或许是皇后派人通知了他,可是这已经不重要了。只是她很意外他竟然会来接她,究竟是皇后下的命令还是他个人意愿?
她想,后者的可能性太过渺小。
“咳咳!”
正在萧贝月沉思之时,耳边传来一道咳嗽声,也蓦地拉回了她的思绪,她微微流转眼波,却是没有转头去看他,权当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做了无关紧要的事。
莫逸萧没想到一个女人若是冷漠起来会冷漠至此。
“身子可好些了?”莫逸萧终是先开了口。
萧贝月低低应了一声:“嗯,好多了,多谢四爷关心。”
莫逸萧张了张嘴,似乎并不满意她的回答,可是却又找不到一丝反驳的话。
又行了一段路,他又道:“太医给了足够的药,说是要连续喝半个月,还说虽然五日便能下床随意行走,但是不能急躁。”话至此,他微微一顿,转眸看了看萧贝月,似乎她从未有过急躁的时候。
萧贝月听不到他接下去的话,以为他说完了,正要将视线落在窗外,却又听他突然问道:“三日后真的要回国?”
“嗯。”萧贝月不带一丝情愫地回了一句。
“回去我让人收拾行装。”莫逸萧道。
萧贝月指尖一紧,转眸冷冷凝着他,好似要将这个男人彻底看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