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这样的语气,秦铭感觉背脊发凉,头也不敢抬一下支吾开口:“属、属下是……”
未等秦铭解释,若影眼尖地看到了落在秦铭脖子处的红印,恍然大悟,拉了拉莫逸风的衣袖道:“秦铭跟你这么多年,你也别这么不近人情嘛,他也老大不小了,好歹让人家有些自己的私事去做……”就在秦铭感激地看向若影之时,若影却是坏坏一笑继续道,“就比如和心仪的女子幽个会什么的。”
莫逸风一怔,疑惑地看了看若影,又看了看秦铭。
秦铭的脸瞬间涨红,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望向莫逸风和若影,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想要否认,可是看着若影的眸光好像发现了什么,想要承认,可是若让莫逸风知道他因私去长春院,想必会受重责。
若影看着秦铭尴尬的脸色甚是好笑,见他投来求助的目光,她耸了耸肩道:“都这个时辰了,肚子好饿,先去用晚膳了。腼”
若影离开后,秦铭更是无措起来,莫逸风看着若影往用膳房而去,正要跟着过去,却又在秦铭跟前顿住脚步,细细打量了他一番,这才明白若影离开时对他使的眼神。
“爷……属下……”秦铭被他看得局促不安,莫逸风轻咳一声后道:“先回去把自己洗洗干净。”
秦铭愣了愣,却不敢违抗,急忙点头应声,以为他是闻到了他身上的脂粉气揍。
原本想要往自己房间而去,突然想到了什么,秦铭急忙跟了上去叫住莫逸风:“爷,请留步。”
莫逸风转身凝眸望着他。
秦铭犹豫了顷刻,终是开口低声问道:“爷,是不是两人有过肌肤之亲,或者……或者可能发生些了什么,哪怕是无意识的,也要负责娶了对方?”
原本他期待着莫逸风给他一个能让他做出决定的答案,谁知莫逸风突然脸色一沉,“秦铭!再让本王听到这样的话,本王就要考虑你是否还适合留在本王身边了。”
说罢,他一甩衣袖满是怒火地转身往用膳房而去。
秦铭呆愣愣地杵在原地,不知道自己方才究竟说错了什么,他不过是自己拿不定主意,然后打了个比方而已。
抬手挠了挠头转身往房间而去,却突然撞上了一个丫头,当看见小丫头手中的喜字之时他才明白过来莫逸风究竟为何会生气了,原来莫逸风是误以为方才他所打的比方是在说他和若影。
可是他接下去又该如何?不仅没有帮上莫逸风的忙,反而还让自己失了身。
自己***?
当这个念头在脑海中闪过之后他抬手便敲了自己的头,男人也能叫***吗?貌似***的是苏幻儿才对吧?听说她一直都是卖艺不卖身,那他岂不是成了她的第一个男人?
思及此,他突然发现自己的身子又有了反应,望了望自己的下身,好似她那只柔软无骨的手还在。脸又开始不由自主地烧红起来,深吸了一口气后急忙朝房间冲去。
三日后的黄道吉日
若影在宫仪姑姑教导下一步一步地完成了相应礼仪,临上花轿前,她欲掀开红盖头想要看看莫逸风,却被紫秋急忙拦住。未到洞房便让人看见自己的面容便是不祥,虽然她不信这些,可是好歹要入乡随俗,便也没有再坚持,然而心里总是隐隐不安,总觉得今天会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缓缓坐入花轿,直到感觉到轿子被抬出三王府的侧门,她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紧了紧手中的红锦帕,她缓缓勾起唇角。想来是自己太紧张了,才会如此心慌意乱。
按照莫逸风的示意,花轿要绕整个帝都一大圈,她知道他的心意,他想要让整个帝都的百姓都知道他娶了她,虽然只是个侧王妃,可是他并未亏待于她,否则他大可以直接拜堂,无需这些只有正室才有的礼仪。
可是,她却不知道当初玄帝赐婚之时,是他让她失去了正室的资格。
心因为喜悦狂跳不止,脸越发烧得厉害,一想到今夜便会与他有夫妻之实,她便会难掩心头的悸动,他们的缘分竟然当真会延续千年之久……
伸手轻轻掀起红盖头,半点朱唇满面桃花,唇角的弧度从未消失。秋波微转,撩开一旁的帘子,听着阵阵锣鼓声,望向大街上每一处都挂着红绸带,她的笑意更是浓了几分,她知道这些都是莫逸风的吩咐。看着百姓们满是喜气翘首窥望,她满眼春色喜笑颜开。
即使没有亲人的祝福,即使没有娘家,即使自己的姓氏是跟随了莫逸风那又如何?
有他足矣……
她盈盈浅笑着正欲放下帘子,却被眼前经过的一幕惊得僵住了嘴角的笑容。
刚才她分明看见柳毓璃在人群之中,她的眸中满是怒意,若影甚至感觉到了柳毓璃浑身充斥着杀气。可是怎么可能?柳毓璃并不懂武功,又怎会有这么强烈的杀气?而在她与柳毓璃视线相撞之时,她又看见柳毓璃的唇角扬起点点弧光。
花轿颠簸着前行,若影却心中忐忑不安。从出了三王府的门开始,她的心就一直不安着,以为自己想多了,可是刚才看见柳毓璃的那一刻,不安感却越来越强烈。
就在这样的忐忑之中花轿一路往三王府而去,也不知过了多久,花轿终于缓缓落下,她急忙放下红盖头,手心却不停地冒着汗水。
宫仪姑姑将她背出了花轿,莫逸风伸手到她面前,她将自己的手放入他的手心,指尖微微一紧,虽然没有看到他的脸,但是即使闭上眼她也能分辨这是莫逸风的手,是属于他的气息。
正当她以为她要从侧门而入时,却发现莫逸风拉着她往正门而去,看着面前的台阶,她脚步一顿,周围的人更是一阵唏嘘。
在之前虽然莫逸风也说过让她从侧门出正门入,可是宫仪姑姑却说这不合规矩,侧王妃必须从侧门而入,只有正室才能从正门迎娶过门。也不知道是不是莫逸风忘了,还是规矩有变。
莫逸风见她不动,缓缓俯下身子,她以为他要跟她说些什么,谁知他突然将她打横抱起,吓得她低呼出声。
“放我下来。”她靠在他肩头隔着红盖头对他低声道。
莫逸风微微动了动唇,面上浅笑依旧,用仅有二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想要临阵脱逃吗?”
若影张了张嘴,在他的颠簸中低声道:“这是正门。”
莫逸风闻言一阵沉默,就在她以为他当真是忘了祖制之时,他却道:“嗯。”
又是一个字,似乎每次他沉默过后都是一个字的答案,可是为何每一次他仅仅一个字的回答便能让她感动得泪流满面?
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拜的堂,怎么行的礼,知道莫逸风将她送入洞房坐在喜床之上,她还恍若梦中。
“影儿,发生了何事?”莫逸风感觉她今日似乎有心事,即使隔着红盖头,他都能感觉到她心事重重。
若影抬眸隔着红盖头看向他,伸手过去,他将她的手裹于掌心。
“为什么让我从正门而入?明明……只有正王妃才能从正门迎娶过门的不是吗?”她低哑着声音问他,即使已经刻意压抑着声线,还是难掩哭过的痕迹。
莫逸风紧了紧她的手,很想现在就掀开红盖头看看她,可是不可以,因为只有到了晚上行了所有的礼后掀盖头才能与她共携白首。
感觉到她指尖的冰凉,他轻轻地揉搓着她的手,沉声言道:“影儿,委屈你了。”
她根本不知道她原本就该从正门而入,若不是他因为自己的原因,她原本就能成为真正的三王妃。作为一个王爷,他根本不需要自责什么,可是不知为何,每一次看见她,他便难掩心中的愧疚,而当感觉到她因为他让她从正门嫁入三王府而感动之时,他心底的愧疚便更浓了几分。
若影在听到莫逸风说那句话时,指尖不由一颤,勾唇浅笑,她反手将他的手握住,却始终说不出一句话来。
两人静默顷刻,房门外传来宾客的声响,其中还有十四皇子莫逸宏,嚷着要和莫逸风喝几杯,却被一旁的几个王爷和大臣们笑话了一通。而莫逸宏却是不服气地又大叫了几声三哥,想要让莫逸风替他做主。
莫逸风拍了拍若影的手道:“若是饿了尽管让紫秋给你取些吃的来,别管那些受罪的祖制。”
若影笑着点头。
其实她何尝不知道莫逸风是顶着多大的风险让她受着这些正王妃才有的待遇?若是有人说他罔顾祖制不顾礼节藐视圣谕,想必他又要受罚了。
听着房门被关上,外面的喧闹渐渐远去,若影从袖中取出自己前几日亲自编制的两个同心结,一个上面绣着风字,另一个上面绣着影字。她一无所有,而这便是她想要送他的新婚之礼。转身将同心结放在鸳鸯枕下,只希望她真的能与君同心白首不离。
再要等到莫逸风进来想必是要戌时了,这段时间独自呆着也甚是无趣,便让紫秋去取了些吃食,而后两人便闲扯起来。
紫秋见若影今日心情不错,想了想,终是忍不住对若影道:“侧王妃,方才……奴婢看见柳小姐了。”
若影淡然一笑:“我知道,当初在锦绣坊试衣时她来了,说到时要讨杯喜酒喝。”
紫秋拧了拧眉满是不悦:“侧王妃,不知道是不是奴婢多虑了,总觉得她今日前来别有目的。”
若影手中动作一顿,须臾,轻笑道:“她能有什么目的,无非到时候会找机会单独与三爷相处一下而后哭诉一顿。”
“今日可是您的大喜之日,若是她搞出什么花样怎么办?侧王妃还是小心为上。”紫秋提醒道。
“嗯,我会的。”若影将一块糕点放入口中,心思却全在路上遇到柳毓璃时她眸中的杀意上。
她真的会做些什么吗?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她又能做什么呢?即使她会单独找上莫逸风说几句,若影也相信莫逸风会权衡大局,不会在今日出了岔子。
即使之前发生了这么多事,她终是选择相信他,相信那个会让她以侧王妃的身份享受正王妃待遇的男人,相信他们的千年缘分,相信他之前所言,相信他不会让她受委屈。
戌时
莫逸风想要转身往新房而去,此时的他已经有些步履蹒跚,可是刚要起身,柳毓璃却突然起身道:“逸风哥哥,毓璃还没有祝贺你喜得佳人呢,不知能否赏脸饮了这杯酒?”
一桌上的人都因为她的一句话而愣住,即使满含酒意,他们终是听出了她心中的酸涩。
莫逸萧坐在她身侧看着她忧伤的神色脸色青白,抬起手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伸手又向一旁的婢女取了酒壶,也不管之前喝了多少,自顾自地又倒起酒来。
萧贝月看着莫逸萧举杯消愁,心疼之余不由心酸,他的所有情绪都是因为那个眼中只有莫逸风的女人,而她始终在他身旁他却视若无睹,她想要去阻止这几日身子欠佳的莫逸萧,却被他一个眼神给吓了回去。
“四爷,你这几日得了风寒,真的不宜饮酒。”萧贝月低声微颤着声音好言相劝。
莫逸萧紧握着酒杯转眸瞪向她,眸中杀气尽显,因着在外处的关系,莫逸萧克制着自己的愤懑情愫咬牙切齿地从齿缝中挤出一抹警告:“再说一句试试!”
萧贝月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双眸瞬间蒙上一层雾气。
坐于萧贝月身旁的阚静柔拉了拉萧贝月的衣袖,萧贝月转眸望去,却见阚静柔对她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她莫要多言由着他去。萧贝月抿唇紧了紧置于腿上的指尖,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缓缓收回视线垂眸噤声。
莫逸风望着柳毓璃手中的酒杯,静默顷刻后伸手从桌上拿起自己的酒杯,婢女为其斟满了美酒,他对着柳毓璃淡然一笑:“多谢。”
看着莫逸风将酒一饮而尽,柳毓璃心头刺痛不堪,即使她再怎么自欺欺人,也无法无视莫逸风由衷的喜悦之情。
她暗暗深吸了一口气后对莫逸风笑言:“既然三爷这般高兴,不如饮了毓璃所敬的三杯酒如何?”
阚静柔凝着柳毓璃不语,或许此时也只有她懂柳毓璃的心境吧?
不过柳毓璃比她要好,至少莫逸风心里是有她的,从他看柳毓璃的眼神就能看出,他心里多少是有内疚之情,只是她不明白,莫逸风如此爱着柳毓璃,为何会为了一个若影伤了自己的青梅竹马。
秦铭微含酒意地上前劝道:“爷,您不能再喝了。”
作为近身侍卫,他有义务替莫逸风挡酒,可是怪只怪他自身酒量有限,所以他从头到尾就饮了两杯,其余的酒都是莫逸风一人去接下的,而今日的莫逸风也的确心头高兴,所以众人前来敬酒他都是来者不拒。
莫逸风有些晕眩地抬起再次盛满美酒的酒杯,静默顷刻后终是连饮了三杯酒。
望着踉踉跄跄离开的莫逸风,柳毓璃地整个心都跟了上去,在众王之中,莫逸风的确是人中之龙,每一次看见莫逸风,她都会不由自主地忘记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似乎只想要呆在他身边而已,可是这个从小将她呵护在手心的男人,如今却是娶了别的女人,而他的心也似乎渐渐地从她身上消失了。
眸光一寒,她放下酒杯拾步想要跟上去,却被莫逸萧突然拉住了手腕。她心头一惊,许是带着酒劲,她猛然甩手挣脱了他的束缚,力道之大让莫逸萧都为之踉跄。
萧贝月急忙上前扶住难以站稳的莫逸萧,却又被莫逸萧推至一旁,若不是有阚静柔在一旁扶着,想必早已摔在地上。
“我身子不舒服,先回去了。”萧贝月再也不堪这样的耻辱,对阚静柔说了一句之后便转身离开了。
莫逸萧也不顾萧贝月离开时的伤心欲绝,走上前看着满是怒意的柳毓璃压低着声音怒问:“人家要去洞房,难道你也要跟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