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谦然听她一语手中的动作骤然一顿,而后却只轻抿薄唇一边忙着配药一边凉凉道:“我此生都不会再收徒弟。[无弹窗小说网 .”
若影本是一句玩笑话,可是听他这么一说,忽而想起了背叛师门的莫逸萧。在看安谦然微沉的面容,心里也是隐隐愧疚,自知不该提拜师一事。
好在他并没有再追究或是盛怒,她便只是静静地坐在椅子上双手撑着下巴看着他忙里忙外。
或许是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他缓缓转过身看着她问道:“看什么?”
若影微微愣忡,而后蓦地面色一红,清了清嗓子:“只是看你一直在忙着,而我却在一旁闲着,有些过意不去。扃”
“快到午时了,若是你觉得过意不去,就去捡些柴火烧饭做菜。”他说完又转头不再看她,可是看着手中的药竟是突然忘了接下来要做什么。
“烧饭……做菜?”若影缓缓起身后走到他身后满是歉意,“捡柴火是可以,但是这烧饭做菜……那个……我不会……”
说到最后越来越没有底气,声音也渐渐小了叹。
安谦然转头凝着她,顷刻之后轻叹一声,而后放下了捏在手中的药草转身走了出去。
若影见状立即跟了上去,一边还在他身后大喊:“我来,我去捡柴火……”
原本以为捡柴火这种小事根本难不倒她,虽然即使在现代她也没有做过,但是想来也不是什么难事,更何况也不想成为他眼中好吃懒做之人,所以跟他走到山脚下后便卖力捡起了干柴。
就在她因为自己转眼就捡了许多柴高兴之时,乐极生悲之时还是发生了,不知道那根柴上有硬刺,竟是将她的手指给刺破了,都说十指连心,果然疼得她猛然蹙了眉。
见安谦然转眸看她,她急忙掩藏起被刺破的手指,而后对他笑了笑又继续捡柴,可是就在安谦然转过身之时,她的眼泪止不住地落了下来,不是因为手指的疼痛,而是心在刺痛。
她记得她因为绣同心结而将自己的手指刺得千疮百孔,可是她却仍是满心欢喜,只因为想到了即将能与他成为夫妻,却谁知在洞房花烛夜发生了那样的事情,而后她以为他们终于苦尽甘来,没想到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走了。”
安谦然的声音唤回了她的思绪,她暗暗擦了擦脸上的泪痕,所幸他方才并没有看见。可是,当她俯身想要抱起所捡的干柴之时,发现原本放在脚边的干柴不见了,转身看向已经朝小竹屋走去的安谦然,发现他手上提着两捆柴,一捆正是她的。
一回小竹屋她就洗了把脸,这才发现自己双眼通红不堪,这么明显他该早就看见了,可是他却只字不提。她勾唇自嘲一笑,连那个同床共枕之人都移情别恋了,她还指望谁关心她呢?
不过也正是安谦然的漠视,让她更是坦然。如若他是言多之人,想必她也不放心暂住此处,只是他虽是正人君子,但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毕竟不便,所以在午饭的时候她忍不住对他进行了试探。
“这个小竹屋是你盖的?”她咬了咬筷子问道。
他眉眼未抬地低应了一声。
“这么厉害,又会烧菜又会盖房子。”她又吃了一口菜,不得不说他的厨艺的确不错,和三王府的厨子有的一拼。
等了半天也没见他反问她问题,她又问道:“那你怎么不多盖一个房间?”
“我一个人,要盖那么多房间做什么?”他淡淡睨了她一眼,那神色就好似若影问了一个极其愚蠢的问题。
若影被他说得很是郁闷,但是他说得也是事实,不过转念一想,又道:“要是你亲戚朋友来了,不是没地方可以住了?”
“无亲无故,孑然一身。”他说得云淡风轻,可是若影听了之后却心头一撞,忍不住再次红了眼眶,低眸之际苦涩一笑,口中呢喃了一句:“我也是。”
原本很是淡然的安谦然在听她这么一说后顿时止了动作,抬眸朝她看去,却见她娥眉紧锁,满是苦涩,却又强自笑着。
沉默过后,安谦然突然道:“走出这里,不要跟任何人提起。”
若影错愕地抬眸看向他,不知道他为何会突然说这句话,难道是他觉得她很快会离开这里?
虽然不明白,但她还是点了点头:“放心,就算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也不会说。”
曾经有人拿枪指着她逼她离开莫凯,她都没有妥协,更何况是这里的一把刀。
而后安谦然便再也没有说什么,两人就这么静静地吃着。
入夜
若影睡在床上感觉指尖有些疼痛,特别是一碰到被子就刺痛不堪,这样根本难以入眠。虽是睡意朦胧,可终是忍受不住那刺痛,翻身从床上坐起,而后借着烛火检查指尖,发现正是在捡柴之时木刺被刺入了指尖,现在还留在手指中,看起来还有些深。
转眸看了看安谦然,见他在角落的木板上还在睡着,她便轻轻地翻箱倒柜找出了绣花针,随后坐在椅子上借着烛光挑刺。
可是因为刺在右手的食指,所以她用左手去挑刺极其不便,几次将手指扎破了还是没有把刺挑出来,疼得她眼泪直流,却又不敢大声呼痛,只能一边流着眼泪一边继续挑刺,可是她哭的似乎并非是被针扎破的缘故,只知道心中苦闷、委屈,却不得对外人道。
就在这时,身边人影一晃,肩上微微一重,抬眸看去,见安谦然为她披上了外衣,而后拉开椅子坐下之后从她手中取走了绣花针,又捏住她手上的手指,移到了烛火下竟是为她挑起了刺。
“安谦然……”此时此刻她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言语去表达,只知道在他为她挑刺之时她的眼泪更是汹涌起来。
“只是一根刺,不用哭得跟杀猪一样,扰得我都无法睡觉。”他将她的刺挑出后起身收起了绣花针,而后又回到了那张简易的床铺上背着她睡了过去,仿若方才那一切都是她的梦境一般。
她怔怔地看着他,心中百味杂陈,口中呢喃了一句“谢谢”之后便爬上了床。只是在躺下之后才惊觉,他刚才好像说她哭得跟杀猪一样。思及此,她不由郁闷起来,她哪有他说得那样,她都没有哭出声好不好。
提了提被子翻了个身,却在阖眸之际忍不住噗哧一笑。
安谦然闻声缓缓睁开眼眸,眼波微转,仍是没有转头,却在阖眸之时淡淡勾起了唇角,只是稍纵即逝。
三王府
莫逸谨因为几日寻不到若影,气得上/门看见莫逸风就重重给了他一拳。
“莫逸风,你怎么对得起影儿!娶了一个柳毓璃就要将影儿弄丢了,还是你对她做了什么?你是不是因为影儿妨碍了你,所以把她给杀了?”
气急之下他有些口不择言,可是这样的事情也并非不可能。毕竟柳毓璃不喜欢若影,更视她如同眼中钉。
莫逸风因为没有防备,被他这般重重一拳过后摔倒在地,刚要起身,又被莫逸谨一把从地上拽起。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一次一次地伤她?你说,你到底把她怎么样了,她现在究竟在何处?”莫逸谨因为气恼,双眸满是腥红,手臂上的青筋根根暴起,让人不由望而生畏,同时在他身上也找不到平日里一丝一毫的放荡不羁。
秦铭见莫逸谨终是耐不住性子了,竟是上/门找莫逸风算起帐来,吓得立即上前劝阻:“二爷息怒。”
可是愤怒中的莫逸谨根本就不听劝,扬起拳又要朝莫逸风击去。
“二哥!难道你以为我不急吗?我也想知道她现在到底在哪儿,我也担心她会遇到歹人,我也担心她出去后会过得不好,我也想马上把她找回来,可是我翻遍了整个帝都也找不到她的一丝踪迹。”莫逸风奋力挣脱莫逸谨,若论担忧,他比莫逸谨担忧千倍万倍。
莫逸谨望着莫逸风咬牙切齿:“你也会担心?那你告诉我,你娶谁不好为什么一定要娶她?”
顺着莫逸谨的视线望去,不远处柳毓璃听到打斗声后匆匆赶来,见莫逸风被打,她满脸惊慌,很快跑到莫逸风跟前,伸手就要去抚他被打的侧颜,却被莫逸风伸手推拒。
“你明知道这个女人害了影儿多少,可是你却依旧将她娶了回来,被跟我说是父皇之命,根本就是你对她余情未了!”莫逸谨见柳毓璃怒目而视,更是厌恶至极。
莫逸风知道这个时候他解释再多也无用,毕竟是他亏欠了若影,若是那夜他派人好好守着,若是那夜他能早些回去看她,或许就能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一开始她以为她又被人掳走了,可是看到那封她模仿他笔迹自拟的休书,还有衣柜中原本要打算带走的包裹,他知道其实在他接下圣旨的那一刻她就想好了要离开,她早就想好了。
柳毓璃听了莫逸谨的话,原本想要压下心头怒气,却终究还是忍不住反击:“二爷说的这是什么话?也不怕有失了身份,是父皇之命也好,余情未了也罢,这都是三爷的事,与你何干?更何况二爷有何资格在这里为此事叫嚣?三王府的侧王妃与二爷有何关系?为何二爷的表现像是自己的女人被人欺负了一般?”
“住口!”
莫逸风和莫逸谨异口同声大喝一声,眸中隐隐杀戮,惊得柳毓璃身子一颤。
“三爷……”柳毓璃委屈地湿润了眼眶,从小到大从未有人对她这般大声吼过,她也从未受过这等委屈,可是自从出现了若影,一切都变了。
她恨她,恨死了她,她恨不得若影从此以后都不要回来,最好遇到歹人将她掳了去,看她的不洁之躯还有谁会要她。
莫逸谨紧咬着牙指着他们二人,一边点头一边冷笑:“影儿正是有先见之明,知道在这个府上会受尽屈辱,所以才早早离开了,你们狠!要是影儿没事也就罢了,若是有事,我不会放过你们。”
“二哥!”莫逸风死死瞪了柳毓璃一眼,伸手扣住了莫逸谨的肩保证,“我一定会把影儿找回来,一天找不到我就找一个月,一个月找不到我就找一年,哪怕是找一辈子,我也会把她找回来。”
莫逸谨回眸愤懑地睨着他:“好!我就看着你到底有多少诚心找人。”转眸睨向一旁的柳毓璃,他冷声道,“就算找回了影儿,只要让我知道你们让她受了委屈,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们。”
说完,他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三爷。”柳毓璃看着莫逸风嘴角的血迹,心头揪痛。
莫逸风冷冷睨了她一眼,沉声警告道:“方才的那番话,我不想听到第二遍。”
柳毓璃身子一颤,见莫逸风转身看也不看她一眼地离开,心渐渐透凉。
秦铭见莫逸谨愤然离开,看了看莫逸风和柳毓璃,蹙了蹙眉后转身追了上去。
“二爷。”秦铭追上莫逸谨后拦住了他的去路。
“想要帮他说话就免了。”莫逸谨现在心浮气躁,这么多天都没有若影的下落,他心里越来越不安。
他原先不明白为何她心里有了委屈不去找他?可是当他突然想到了她身中冰蚊针一事之后,瞬间明白过来。她总是在替别人着想,总是担忧会连累他人,可是他不怕被连累,更希望她一有事就能找他,此生他们若是无法在一起,他会做她一生的守护者。
可是,她连这个机会都不给他。
秦铭见他不耐烦地推开他就要上马,急忙开口道:“二爷误会三爷了。”
“误会?”莫逸谨冷笑一声,“如今人都不见了,你还说是我误会了?”
秦铭摇了摇头,转头看了看周围,见四下无人,这才低声道:“二爷,其实三爷娶柳……王妃是有原因的。”
“原因?不就是对她余情未了,也不顾当初她是怎么伤影儿的,好了伤疤忘了痛。”莫逸谨越想越气,脸上的神色也开始难看起来。
“不是的。”秦铭解释道,“其实三爷娶王妃是为了侧王妃。”
莫逸谨蓦地一怔:“此话怎讲?”
秦铭轻叹一声娓娓道来:“在圣旨下来前的那一天,属下见三爷脸色不对,就问起缘由,三爷说皇上让三爷娶了柳姑娘为正妃,利在于皇上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要让三爷做储君,可是弊在于三爷根本不愿意娶柳姑娘,而皇上却执意而为之,还拿侧王妃的性命作要挟。”
“什么?父皇拿影儿的性命作要挟?怎么可能?这对父皇有何好处?”莫逸谨有些难以置信。
虽然现在玄帝重视莫逸风是好事,可是又怎能以此为要挟?强迫他娶兵部尚书的女儿?曾经莫逸风请旨赐婚他不同意,如今倒是颠倒起来。更何况娶兵部尚书的女儿就等同于得到了兵权,想必除了他和莫逸风之外谁都乐意而为之,他的父皇又为何要这么做?
秦铭抿了抿唇道:“一来如今四爷被皇上识破了夺位之野心,又发现了三爷才是最合适的储君人选,但是三爷在皇上看来根本无心在皇位,所以皇上才会逼三爷早日大权在握。二来……皇上已经知道了侧王妃儿时出现在宫中过,但是后来又凭空出现在宫外,所以皇上怀疑侧王妃也参与过瑶华宫的纵火案,还有宫中有人是侧王妃母女的同党,那时候将侧王妃连夜送出了宫,若是照皇上的思绪查下去,恐怕无辜送命之人不计其数。”
莫逸谨脸色一变,理了理思绪也缓了缓情绪,凝眸问道:“就为了这个?既然父皇已经视三弟为储君,就不会因影儿失去了一个储君人选不是吗?”
秦铭点了点头:“二爷说得没错,想必三爷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并没有立即答应,但是后来之所以答应,还有一个重因。”
“是什么?”莫逸谨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