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深白没有将墨浅月的话放进心里,除了上学放学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连晚饭都不跟他们一起吃了。
转眼进入深冬,一觉睡醒窗外的风景似乎更加枯黄了,像是加了一层黄昏的滤镜。
周末,墨深白自己可以在房间里待一天。
白樱和墨腾时不时还会吵架,有时候也能听到她骂墨浅月。
无非是墨浅月不好好练琴,??不想练舞。
墨深白不在意外面的声音,把自己封锁在这个小小的房间里。
似乎这样他就不会再因为白樱的冷漠,他们的争吵,别人异样的眼神觉得难过了。
午后,门外又传来了白樱和墨浅月的争吵。
今天墨浅月有一个芭蕾舞蹈比赛,可是她故意把舞蹈鞋弄坏了,??不想上台表演。
白樱岂会看不穿她那些小把戏,??苦口婆心的劝说无果,忍不住的发火。
墨浅月鼓足勇气说自己讨厌芭蕾舞,??讨厌钢琴,更不想做什么舞蹈家,她想要当警察,她要去抓坏人。
白樱气急败坏的打了她一个耳光。
墨浅月哭着跑回了房间,白樱敲门无果,只好让佣人给她送点水果和水。
没过多久,墨深白的窗户被什么敲响了。
墨深白抬头就看到窗户旁伸出一只手来,他愣了下,反应过来迅速打开窗户,就看到墨浅月踩着墙壁边缘的缝隙,整个人悬空在外面。
“墨浅月,你在干什么?你疯了吗?”
墨浅月哭红了眼睛像兔子,委屈巴巴,??哽咽道:“哥哥,??我们走吧。我不想待在这里了……我真的好难受……每天每天都很难受。”
墨深白心急如焚的朝她伸手,“你别说了,快过来!”
墨浅月双手死死扣着墙壁的缝隙,??一边哭一边说:“我不想他们吵架,不想他们离婚,更不想每天都见不到你。
你总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妈妈也不让我见你,不让我跟你说话,可你明明是我哥哥啊!我们为什么要变成这样?我们不是一家人吗?”
墨深白急得满头大汗,脸色都涨红了,努力伸长手臂去拉她,“浅月,你快拉住我的手,你先进来再说。”
墨浅月泪眼婆娑的看着他,哽咽道:“哥,我们一家人不能一直一直在一起吗?”
“可以!”墨深白不假思索的回答,“你快过来,我不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我去跟妈说,我会好好治病,让她同意我们一起玩!你快过来好不好?”
“真的?”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
墨浅月吸了吸鼻子,相信他的话,伸出一只手要去抓他的手……
只是她保持这个姿势太久了,手臂早就酸了,一只手支撑不住,另外一只手差一点就能够着墨深白的手!
整个人就往下坠落。
“浅月――”
墨深白控制不住的大叫一声,想要去抓住她的手,可是她的指甲从他手背划过,一瞬间的坠落。
没有给墨深白任何反应的机会,也没有给任何人反应……
狠狠地摔在了下面的水泥路上。
墨深白整个人僵在窗户上,瞳孔放大,不敢置信的看着这一幕,眼眶都红了起来。
伸出窗外那只手不停的在颤抖。
距离的颤抖。
墨家很快陷入一片混乱之中,白樱像是疯了一样不停的抽墨深白的耳光,白皙的脸颊很快就肿了起来,印着五根明显的手指印。
墨腾拦着白樱,其他人也拦着,但他们看墨深白的眼神还是多了几分深意。
墨深白站在原地没动,不哭不闹,只是垂在身侧的手不受控制的颤抖,谁也没有发现。
许呦呦蜷曲在角落,任由自己的眼泪奔腾的停不下来,看着墨深白遭遇的这一切自己根本就无力阻止。
除了能看到那个陷害墨深白的佣人站在角落里露出无人察觉的笑容。
那般的得意,那是胜利的笑容。
……
墨浅月死了,墨家彻底变成了一个冰冷的牢笼。
墨腾工作很忙,经常不在家,而白樱失去女儿悲痛欲绝,整个人如行尸走肉。
但每次见到墨深白,她就会变成一个疯女人,又哭又叫,对着墨深白拳打脚踢,一口一个“杀人犯”“凶手”。
墨深白从不反抗,也不辩解,默默承受她对自己的一切行为。
包括虐待。
白樱似乎找到了活下去的动力,用尽一切方式羞辱墨深白。
将他关在漆黑又冰冷的地窖里一天一夜,等管家把他抱出来的时候,他发着高烧已经昏迷了。
下着雪让他去喷泉里罚站,让他在墨浅月摔在地方跪着忏悔。
墨深白眼里那点光彻底熄灭了,眼神空洞,麻木的像是没有灵魂了。
他的身上总是带着各种各样的伤,有抽打的,有烟头烫的,有烟灰缸砸的……
他每天吃不饱饭,白樱不允许任何人给他吃的,他肉眼可见的瘦下去,好像皮包着骨头,风轻轻一吹就能飘走了。
最后是学校的老师发现他身上的伤,通知了墨腾。
墨腾带墨深白回家大发雷霆,并且要求离婚。
白樱却一改往日的态度,声泪俱下的求他不要离婚,信誓旦旦保证不会再会了。
墨腾知道她是失去女儿太过悲痛了,心软答应了。
他带墨深白去看医生,摸着他的头问,“为什么不告诉爸爸?”
墨深白浓密如扇的睫毛微颤,仰起头说:“你把我送走吧。送爷爷那,孤儿院,随便哪里都好。”
墨腾摇头,“你是爸爸的孩子,爸爸不会把你送走的。”
墨深白舔了下唇瓣,沙哑着声音道:“我害死了妹妹。”
“不关你的事。”墨腾坚定不移的语气道,“警察都说了,那是一场意外!是浅月自己翻窗户,自己不小心摔下去的。”
“可是我有反社会人格。”墨深白又说。
墨腾在他的身边坐下,长臂搂住他纤瘦的身子,沉声道:“你会成为什么样,取决于你自己,而不是别人说你会变成什么样!”
温热的大掌在他的头顶上揉了揉,“爸爸觉得,你以后会成为一个很好很有担当的男人。”
顿了下,又道:“你也不要怨恨妈妈,她只是……太伤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