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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暗恋成茧 夏悠然著 17371 2024-10-21 10:17

  1

   到北京后,我去学校办了入学手续,然后在学校安排的宿舍住下。在宿舍住下后,我便开始到处找兼职工作。龚柏泉很奇怪,为什么我急着到处找兼职,似乎非常缺钱的样子。我笑着对他说,我已经是大学生了,我想学会独立,不想再花爸妈的钱。他似乎挺赞许的,也一起帮我找兼职工作。

   最后我找了两份兼职,一份是在麦当劳当收银员,还有一份是在街上发传单。幸亏大学的课程不紧,我有充分的业余时间。龚柏泉不知道内情,总是劝我不要那么拼,而我,只能无奈地笑笑。

   所幸大学里半工半读的学生还挺多的,我们有时候会互相交流工作,也会互相推荐比较好的兼职。有人给我介绍了一份收入不错的兼职工作,是做啤酒促销,每天工作三个小时,就能得到两百块的收入。对急需钱的我来说,真是份非常可贵的工作。我跟龚柏泉提过一次,可是他不让,说是那种工作不适合我,怕我被占便宜。所以我瞒着他,偷偷接下了这份工作。

   工作没像他说的那么可怕,虽然偶尔会有几个醉酒的男子搭讪,可是我们有好几个女孩子,互相维护着,吃不了什么亏。就是每天要穿高跟鞋,要穿紧身的迷你裙,还要化妆,刚开始很不适应。

   那天,我照例在街边做着啤酒促销。晚上九点多,街上依旧人来人往。琼楼玉宇间,华灯闪烁,这个不夜城越是晚上,越昭示着它的繁华和奢靡。

   我正在向坐在江边的几个喝酒的客人推销啤酒,就看到一辆白色的宝马在街对面停下,然后一年轻男子先下车,接着牵了一位打扮时髦艳丽的美女下车。两人相拥着走到街对面来,我才看清那男的居然是唐锦!

   他整个人都变了,无论穿着打扮,还是神情姿态,变得那么轻浮。眼神中睥睨着一切,似是在嘲笑这个世界的滑稽。

   他们两人在街上不顾旁人的调调笑笑,然后走进了隔壁一家酒吧。

   我如大梦初醒,难以置信地望着酒吧大门。

   刚才那个人居然是唐锦?!

   自那天之后我已经好久没有见到唐锦了,再次见到他居然是这幅情景,他居然变成了一个吊儿郎当的花花公子。是什么让他从一个人人羡慕的天之骄子,变成了现在这幅颓废游手好闲的样子。难道是因为和紫星的感情挫折。

   那一晚我在街上浑浑噩噩地站了三个小时,啤酒也没心思推销。下了班后,我一个人失魂落魄地回到学校。

   室友看到我无精打采地回来,以为我身体不舒服,于是便问:“怎么了,是不是病了?”

   “我没事,只是有点累。”我恹恹地说,一点精神都没有。

   “那就早点休息吧,你也够拼了,一个人做三份兼职。你都快成拼命三郎了。”

   “嗯,那我去睡了。”

   我实在觉得很累很累,身心具备,澡也没有洗,就躺在床上睡了。这一夜我辗转难眠,唐锦眼角轻浮的笑意,和睥睨一切的眼神,不停地在我脑海里浮现。我又想起高考结束那天,他冷酷地望着我的眼神。我喜欢爱慕的那个唐锦已经不复存在了,现在的唐锦已经离我越来越远。变得那么的陌生而可怕。

   那晚我睡得很不安稳,反反复复做了许多许多梦。我梦到我和唐锦在游乐场,我们玩得很开心,他低下头来亲吻我。我梦到紫星跑过来扇了我一巴掌,骂我卑鄙无耻。我梦到唐锦冷酷地望着我,然后转身离我而去。醒来我一身冷汗,才发现我只是做了一个很漫长的梦。

   天已经彻亮,我挣扎着从床上爬了起来,然后走进浴室冲了一个澡。

   上午有半天的课,不过下午没课,上完了上午的课后,我就去打工了。正在忙时,我接到了龚柏泉的电话,他问我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饭。我告诉他晚上我正在麦当劳打工,我工作到晚上,他就说那他来我打工的地方等我。没过多久,他过来来了,点了一杯可乐,然后在一旁坐着。他没有来找我说话,只是坐在一旁用他的笔记本上网,晚饭也是吃的麦当劳的汉堡。他一直坐在那里,直到我工作到7点下班。

   他把一杯可乐递给我,然后我们一起走出了麦当劳。

   我喝着可乐,觉得很累。因为昨晚没有睡好,所以今天都没什么精神,一整天下来,腰酸背疼的。

   看到我疲惫的样子,他忍不住说:“你这么辛苦是为了什么呢?”

   “为了赚钱啊。”我笑了笑。

   他看我半开玩笑半是真的样子,皱了皱眉说:“我从来没有发现,原来你是个守财奴。”

   “守财奴有什么不好,守着点钱才安心啊,谁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事。”这确实是我的心里话。以前我从来没有觉得钱有多重要,直到爸爸生病以后,看到妈妈整天为钱奔波的样子,我才发现钱可以左右一个人,甚至一个家庭。

   龚柏泉挺下脚步,正色着我问:“小宇宙,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有什么难处?”

   我愣了一下,掩饰着心虚,笑了笑说:“没有啊。”

   “真的吗?”他怀疑地望着我,似乎不太相信我。

   我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没有啦,你不要胡思乱想了,我能有什么难处啊!你小说和电视剧看多了是不是?”

   “我只是……”龚柏泉欲言又止,叹了口气,望着我说,“如果有什么难处,一定要告诉我。”

   他的话让我微微一怔,笑容从我脸上敛去,鼻子突然感觉酸酸的。

   只有龚柏泉一直注视着我,观察着我的喜怒哀乐,察觉着我细微的变化。我想我这辈子欠他的永远都还不完。

   如果我爱上的是他,或许我会很幸福。可是爱情从来都没有对与错,也从来都是不理智的。我们永远无法控制自己的情感。

   我满怀歉疚地望着他,轻轻地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了。”

   龚柏泉带我去吃了夜宵,地道的北京小吃,糊塌子、黄糕、姜丝排叉、酱肘子、芥末墩儿、京东肉饼、卤煮小肠,我们两个吃掉了一桌子的小吃。到北京以来一直都很忙碌,还是第一次吃正宗的北京小吃,非常的好吃,不知不觉就把自己给吃撑了。

   “你这阵子有和唐锦碰面吗?”吃饱后,我抬起头,望着龚柏泉问。本来不想问的,可是还是没能忍住。

   “有见过两次,怎么了?”龚柏泉抬起头,淡淡地问。

   我不自然地低下头去,搅着碟里吃剩地半块黄糕,声音低低地说:“没什么,有天晚上偶然看到他和一个女孩子进了酒吧……”

   龚柏泉暗暗地叹了口气,似是有些无奈:“我也不知道他现在心里在想什么,一天到晚都在换女朋友,把自己搞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

   听他这么说,我诧异地抬起头,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唐锦的近况居然比我想想中还要糟糕,他还在自我折磨吗。

   我终归是忍不住,对龚柏泉说:“你劝劝他吧。”

   龚柏泉自嘲地笑了笑:“没用,劝过很多次了,他现在已经不跟我说心里话了。他变了,我已经不认识他了。”他摇着头,表情很复杂。

   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沉默了下去,只是心里再也难以平静,像被台风搅乱的海面,阵阵海浪不停翻滚。

   吃完宵夜后,龚柏泉把我送回学校,这才转身离去。他的背影在夜色中有点深沉,我才猛然发觉,在不知不觉中他也变了很多。其实我又何尝不是呢,以前的我唯唯诺诺缩手缩脚,什么事情都不敢做,连句出格的话都不敢说。是什么逼迫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呢?连我自己也不知道。

   这可能就是生活。

   2

   月末发工资,我把小部分的钱留下来当生活费,大部分的钱寄给了妈妈。

   在电话里,妈妈一直叮嘱我不要太累了,钱她也会想办法,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我连连说知道了,又询问爸爸的病情。妈妈说爸爸最近一直在做化疗,情况很好,叫我不要担心。我这才放心了不少,觉得付出的一切总算不是白费。

   忙碌中,日子过得很快,我也已经习惯在北京生活。北京要比上海干燥,风沙很多。站在街上发传单,我经常被灌得满嘴都是沙子。

   不过日子总算过得安稳而太平。白露经常打电话来慰问我,知道我在打工时常鼓励我,也叮嘱我要照顾好身体。我感觉心里很温暖。

   被雪藏了几个月后,紫星又复出了,知道她复出的消息,还是同寝室的女生在看电视,正好在播她的表演。这段日子我一直很担心她,却又联系不上她,看到她再次光鲜亮丽的站在舞台上,我心里很安慰。

   虽然她可能恨我,不再把我当朋友了,可是在我心里,她永远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依旧默默地关注着她的新闻,看着她的演出。她似乎和谭柯和好了,因为谭柯又给她写了好几首歌。自从那些事被爆出来后,她开始走性感路线,加上谭柯亲自跨刀给她写歌,人气一下子又上来了。紧接着她又拍了几部戏,比之前更红了。娱乐圈真是个让人永远都摸不透的地方。

   在麦当劳打工了两个多月后,有同学介绍我去咖啡厅里打工,在那边当服务生工资要比麦当劳高一半。于是我辞掉了麦当劳和发传单的工作,专心地在咖啡厅当服务生和做啤酒促销员,这样我就轻松了许多,收入也和之前差不多。

   咖啡厅的工作没有麦当劳那么忙碌,下午的时候甚至可以说是悠闲的。咖啡厅地处的地方比较安静,店门外也有几张椅子,每当下午,就只有零星的几个客人坐在外面,悠闲地喝喝咖啡,上上网,看看书。而我一般都站在旁边,有客人叫唤才上前。

   那天,如往常一样寻常,我给客人端上了一杯现磨的咖啡。当我端着托盘要走进店里时,有两位客人走了过来,我赶紧上前招呼。当我走到他们两人跟前时,整个人都愣住了。因为其中一个人居然是紫星!

   虽然她戴着墨镜,发型也变了,可是我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那张脸就算被墨镜遮去了大半,我还是能够认出来。

   “这么巧啊。”还是紫星首先开口说话,她打量着呆若木鸡地我,微笑着问,“你在这里打工?”

   紫星旁边的男子,转过头望着她,好奇地问:“紫星,是你朋友啊?”

   “以前的高中同学。”紫星语气淡漠地说。

   她没有说我是她的好朋友,只是说我是她的高中同学,她果然还在为那件事生气。我的心里隐隐有点难受。不过看到她不像以前那么仇视我了,我心里也稍微安慰了些。我想我们之间的误会是永远也不会消除了,我们也永远不可能回到从前了。

   “哦,那就是熟识咯!”那男的笑嘻嘻地说。

   “请坐,要喝什么?”我招呼他们在旁边的遮阳伞下坐下,然后递上了饮料单。

   “拿铁和炭烧咖啡。”那男子熟稔地点好咖啡,然后把饮料单还给我,看起来和紫星很熟的样子。

   我接过饮料单,看了紫星一眼,然后转身走进店去。

   等我端着刚煮好的咖啡回来时,他们俩正聊得投机。紫星现在剪了个时尚的波波头,韩式风格的打扮,看起来又潮流又亮眼。她这样的美人,真是做什么打扮都别有一番味道。

   那男的似乎在追求紫星,一直想方设法地讨好她,一会儿给她讲笑话,一会儿问她想去哪玩,一会儿又跟她说迪奥新出了几款限量包包,要带她去日本选购。但紫星不以为然,始终是一副不冷不热地态度,让那男的心痒痒的。

   之后紫星经常过来喝咖啡,有时候身边带着不同的人,有时候独自一人。某天,她一个人过来,闲来无事就找我聊天。

   “现在在哪里上学?”紫星啜了口咖啡,随口问道。

   拿着托盘站在旁边的我受宠若惊,连忙笑嘻嘻地回答:“北大,离这不远。”

   “不错呀,真羡慕你。”她放下咖啡杯,抬眼望着我。她戴着墨镜,我看不到她的眼睛,但是她的嘴角是上扬着的。

   或许紫星已经不再恨我了吧。

   我不好意思地说:“有什么好羡慕的,你才令人羡慕呢,大明星,人人都望尘莫及呀。”

   “有什么好羡慕的,这不是无奈么。”紫星自嘲地笑了笑,望着街边来来往往的行人。

   “你叔叔……”我犹豫了下该不该问,但话说了一半,还是问了,“他怎么样了?”

   紫星沉默了一下,转过头,望着我说:“他现在挺好的,我给了他一大笔钱,给他买了房子。”

   紫星果然如她当初所说般做到了。

   “那你叔叔结婚了吗?”

   “还没。”她低着头,把玩着左手无名指上的一枚红宝石戒指,漫不经心地说,“不过找了个女朋友,在谈恋爱呢,希望明年能够结婚吧。”

   听到这样的喜讯,我很高兴,又问:“那他戒酒了吗?”

   “戒了,那女的说如果他不戒酒就不嫁给他,所以他就努力戒了。”紫星抬起头笑了笑,似乎心里也挺高兴的。

   爱情的力量果然是伟大的。她叔叔当初是多么嗜酒如命啊,居然也能戒了。

   短短聊了几句后,紫星接到电话,似是有事,就匆匆忙忙地走了。

   月末,我又寄钱回家,打电话询问爸爸的病情时,妈妈有点吞吞吐吐的。虽然她一直说爸爸的情况挺好,让我不要担心,可是我隐隐觉得有点不安。挂了电话又打电话到舅舅家,是舅妈接的。我问舅妈爸爸的情况,舅妈唉声叹气,说爸爸情况不乐观,癌细胞转移,可能还要动手术。我震惊得整个人都呆掉了,脑中一片空白,手机差点从手里滑落。原来妈妈一直在骗我,怕我担心,才一直隐瞒爸爸的病情。舅妈还说爸爸的医药费还欠着好几万,医院一直发催款通知单,他们已经垫付了两万了,实在没钱了。妈妈这几天到处在筹钱,可是还差三万多块。

   挂上电话,我整个人恍恍惚惚的,大脑一片混乱,感觉自己快要晕倒了。原来妈妈一直在隐瞒着实情,而我一直被蒙在鼓里。爸爸的癌细胞转移,又欠着医院一大笔医药费,家里一定乱成一团糟,妈妈独自承担着这些,居然不告诉我。

   握着手机,我难受地哭了起来,我感觉自己快要撑不下去了。我努力地打工,却根本帮不上家里什么忙,还要妈妈一直费尽心思的隐瞒我,害怕我担心。

   我突然好想爸爸妈妈,好想回去看看他们。可是来回的机票太贵了,在这个用钱的紧要关口,我怎么可以乱花钱。

   我第一次因为钱,觉得人生好迷茫。

   3

   欠医院的医药费,还有爸爸要动手术的钱,一下子需要这么一大笔钱,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在网上到处找兼职,询问那些在打工的同学,可是哪里有工作可以在短短的几天内赚到这么多的钱呢。

   我整天魂不守舍,做什么事都没有心思,打工时频频出错。龚柏泉几次打电话过来约我吃饭,我都找借口没去。心思如他,肯定会从我脸上看出什么端倪来。我已经欠他够多了,不想再欠他人情了。

   连续几天的失眠,加上心烦意乱,有次打工时我竟然把咖啡洒在了客人的身上。当时那个客人迎面走来,我没注意到,就这么撞在了那位客人身上,托盘里的咖啡全部倒在了他身上。

   那位客人穿着笔挺的西装,那看起来价格不菲的西装全被咖啡给毁了,我一下子呆在原地,完全不知所措。

   “你怎么走路的!”那男子大发雷霆,涨红了脸大吼。

   “对不起对不起!”我赶紧从围裙里拿出纸巾,正要给他擦,他蛮狠地一把夺过纸巾,把纸巾用力按在西装上,吸着西装上的咖啡。

   “你说该怎么办!我下午还有重要的会议,这个样子你让我下午怎么去开会!”

   “对不起!实在抱歉!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连连鞠躬道歉。

   那男的气得浑身颤抖,对着我大吼:“说对不起有什么用啊!”

   “不就是件西装么,赔给你不就好了。一千块够了吧?”紫星适时出现,从皮夹中抽了一叠钞票递给他。

   那男的没有接紫星的钞票,打量了她一眼,恼怒地说:“把我弄成这个样子,赔点钱就能了事吗!”

   “那就打110,让警察来解决好了。不过到时候估计你连一百块都赔不到,这钱要不要随便你了。”紫星掏出电话,作势要报警。

   “哼!”那男的冷冷地哼了一声,接过紫星手里的钞票,转身离开。

   看到事情总算平息,我松了口气,转过身对紫星说:“谢谢你紫星,你帮我赔的钱,我一定会还给你的。”

   “算了,不过是点小钱。”紫星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然后挑了一个比较隐蔽的位置坐下。我赶紧把地上收拾赶紧,然后给她上了一杯她每次必点的拿铁。

   她喝了一口拿铁,抬起头,望着我问:“怎么了,最近看你魂不守舍的,是不是有事?”

   “……”我咬着下唇,欲言又止。原来连紫星都看出我魂不守舍了,我最近的表现该有多糟糕啊。

   看我欲言又止的样子,紫星笑了笑:“有什么事还不能对我说的吗?”

   我想了想,觉得跟紫星说说也无妨,便开口告诉她了:“我爸得了肺癌,我们家欠了医院一大笔医药费了,接下去我爸还要开刀,可是我们家哪有那么多钱。”

   “欠了多少?”紫星抬眼问。

   “还欠医院三万多,接下去动手术还要两万多块,我现在急需六万块钱。可靠我打工,什么时候才能凑足六万块啊。”我抱着托盘,愁眉不展。

   涂了珊瑚红指甲油的手指在桌面上叩了叩,她眼珠一转,盯着我说:“我这边倒有一份工作,马上就能赚到五万块钱。”

   “真的吗?”我无法置信地睁大眼睛。居然有马上能赚到五万块的工作,居然有这么好的事?

   “嗯,不过就是不知道你肯不肯做了。”紫星点了点头,审视着我。

   “是什么工作,我不怕苦不怕累的,什么工作都可以做!”真有这么好的事我干吗不做,爸爸还躺在医院,只要能赚钱,再苦再累我也不怕。

   紫星看到我一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的样子,笑了笑,啜了口咖啡说:“倒也不是什么难的工作,就是拍一套写真。”

   “拍写真?我可以吗?”我低着头审视着自己,平凡的长相,干瘦的身材,实在没有半点可圈可点之处。

   “如果我向公司推荐你的话,应该没问题的。”紫星的话不像是开玩笑的,语气非常认真。

   “真的吗?谢谢你,紫星。”我拉着她的手,高兴极了。

   “那你等我电话吧。”

   “好!”我心里雀跃不已,总算是拨云见日了。

   紫星喝完咖啡,付了钱,就离开了。

   没过几天,她果然打电话给我。她说她跟公司的人说了,公司说相信她的眼光,没问题的。她还给了我工作的地址,让我星期六下午自己过去。

   捏着记在便条上的地址,我心里说不出的高兴。爸爸的医药费总算有着落了!

   星期六,我寻着便条上的地址,来到了紫星介绍的工作地点。是在一栋高档的住宅楼里。可是当我按照门牌号,找到门外时,却觉得有点奇怪。因为门外出了个门牌号,什么都没有标注。

   这真的是家公司么……

   虽然心里有点疑惑,但我还是按了门铃。

   没过多久,就有一名高大的男子来开门了。

   “你找谁?”那男子粗声粗气地问。

   我吓了一条,胆怯地缩了缩脖子,小声说:“……是朋友介绍我来工作的。”

   “哦,就是你啊!”那男子打量了我一眼,对我说,“进来吧。”

   我战战兢兢地跟着走了进去,走进去后倒也发现一切都挺寻常的。墙角的衣架上挂着各式的衣服,厅里挂着布景,旁边立着三脚架和照明灯。

   除了刚才那位男子,屋里还有另外两名男子,一名高瘦戴着眼睛,还有名有点矮胖,留着络腮胡。

   面对三名陌生的男性,我突然有点紧张害怕起来。可是我已经接下了工作,而且有五万块可赚,所以我只能壮着胆子,不让自己流露害怕。

   “准备下,人来了!”刚才那位高大的男子指挥了另外两个人,那两个人便站了起来,开始换布景,调灯光。一切倒还看上去井然有序。

   “去换衣服。”那个高大的男子从衣架上摘下一件衣服,然后递给我。

   当我接过衣服时,整个人都傻了。那怎么能算衣服,就几块布料,穿在身上根本什么都盖不住!

   “要、要穿这个拍吗?”过分震惊之下,我的脑袋一片空白,结结巴巴地问。

   “嗯。”那男子不以为然地嗯了一声。

   “可是事先没有说啊……”穿成这样,简直就是拍艳照!紫星没有跟我说过要拍这种照片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你不要问我,这是经纪公司的事。”那男子皱了皱眉,似乎有点嫌麻烦。

   经纪公司的事?难道经纪公司也没告诉紫星?紫星也被瞒在鼓里?

   “我想一定是弄错了,我不拍了,不好意思。”我把衣服还给他,转身就要离开,却被他从后面一把拉住。

   “你说不拍就不拍啊!我们人都来了,器材也都准备好了,你知道我们一天的费用有多高吗!”那男的怒了,指着我大吼,似要把我一口吞下去似的凶悍。

   “那怎么办?”我完全慌了分寸,“我也不知道会这样……那边什么都没告诉我。你们一天费用要多少,顶多我赔给你们好了。”

   那男的怒发冲冠,梗着脖子冲我大吼:“你赔?!你赔得起吗!”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你不要为难我了!”我急得快要哭了,好想离开这里。

   “只要你不为难我们,我们也不会为难你。今天你拍也是拍,不拍也要拍!”那男的语气里毫无商量余地。

   看样子,他们是要耍流氓,我急了,挣扎着想逃,那男的却把我按倒在地上。另外那两个男的见状也冲了过来。三个男的把我按在地上拳打脚踢。

   我哭着求饶,可是他们没有停手。雨点般的拳头落在我身上,每一下都又狠又重,我逃不掉也躲不过,硬生生地一下下挨下来。那一刻,我仿佛坠进了地狱。

   4

   我的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那一张张狰狞的笑脸,似乎要把我一口吞噬掉。我浑身上下都很疼,疼得全身都要散架了。我也不知道我被打了多久,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感觉到他们动手撕我的衣服,可是我连抬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我看到他们拿着相机对着我咔嚓咔嚓拍照,镁光灯闪得我眼睛都睁不开。那一刻,我感觉我像死了一样,连眼泪都流不出来了。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离开那个地狱般的地方的。

   我只觉得世界在那一刻崩溃,塌陷了。

   回到宿舍,大家都被我的样子给吓坏了,我什么也不想说,什么也不想听,躺在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蒙得严严实实的。

   这天降的灾难,快把我压垮了。我躲在被子里哭了好久好久,舍友不知道我是怎么了,问我要不要报警,问我要不要去医院。我不想出门,我不想见任何人。我甚至不敢见阳光,我像只吸血鬼,只能躲在阴暗的角落,因为阳光会让我无所遁形,灰飞烟灭。

   我不相信紫星会这么设计害我,就算她恨我,也不能这么报复我。我认识的紫星不是这个样子。可是种种迹象又让我不得不怀疑她,但我还是抱着一丝的希望。觉得紫星也被蒙在鼓里,是经纪公司骗了她。所以,我打电话向她求证。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我感觉我整个人都在发抖,因为我很害怕,很担心。

   “有什么事?”紫星的声音听起来很冷淡,让我心慌。

   或许她正在忙,或许她又忙得好几天没觉可睡,所以心情不好。

   我在心里极力安慰着自己。

   “紫星……你什么都不知道对不对?是经纪公司骗了你对不对?”

   我拼命为她找着借口,可是她一句话还是把我打进了地狱。

   “我怎么可能什么都不知道,一切都是我安排的,你这个笨蛋。”

   就像是五雷轰顶,我整个人怔住不动,脑中只剩下一片空白。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子对我?”我早已泪眼模糊,对着电话模糊不清地问。

   “当初你把我害得那么惨,今天的一切都是你的报应!”她恶毒地对我说,声音几乎咬牙切齿。

   原来她根本没有原谅我,原来她还是那么恨我。恨得切之入骨。

   “我没有……我什么都没有做!不是我说出去的!”我泣不成声,感觉撕心裂肺般的痛苦,“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明明什么都没有做……”

   “除了你,还会有谁?我对你说过,我回十倍奉还给你!我要让你体会当初我所受的痛苦,甚至还要让你痛苦十倍!”她的声音就像一道诅咒,让我生不如死。

   挂上电话,我浑浑噩噩的,脑中一片混乱。

   紫星恨我,她恨我恨得,恨不得我去死。她居然如此恨我,她居然不相信我。她还要折磨我,让我生不如死。

   紫星,我最好的朋友,我如此爱你,视你如知己,而你却如此对我……

   难道真是我的报应?

   是我觊觎唐锦的报应?

   如果当初我没有认识唐锦,如果当初我没有接近唐锦,那今天的一切也都不会发生。

   是上帝对我的报应。

   是我贪婪无耻的报应。

   我和紫星的友情真的完了,或许在我爱上唐锦的那一刻就完了。

   是我自作自受,我怪不了任何人。

   接下去的日子,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过的。

   我在宿舍里躲了好几天,不敢出门,也不敢见任何人。脸上和身上的伤渐渐愈合了,可是我心里的伤依旧血淋淋。

   龚柏泉打了我好几次电话,我都不敢接,他后来急了,来宿舍找我,但我也没有见他。他上不来,后来只好离开了。

   我不想让他见到我这个样子,他会气疯的,我不想让他为我承担更多了。

   我以为这样,一切就结束了,谁知道恐惧和折磨才刚刚开始。我的那些照片被传到了网上,然后很快就传来了。猜测和议论满天飞,就算是躲在宿舍里,我也能听到门外学生的议论。那些人在背后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嘲笑和讽刺着我。我从一开始的难以忍受,到最后渐渐麻木。

   舍友们战战兢兢的,一看到我上网神经就特别紧张,其实我早就知道了。事情都传到了这个地步,怎么可能瞒得住。

   半夜,我上网翻阅着那些不堪入目的照片,每一张就像一把锋利的刀子,捅在我的心口,捅得千疮百孔、血肉模糊。

   我真是世界上最蠢最蠢的人,傻乎乎地中了别人的圈套,最重要的是我连那五万块钱都没有拿到。那些人打了我,拍了我不堪入目的照片,就甩手走了,一分钱都没有留下。

   照片在学校里流传着,闹得沸沸扬扬,最后连学校都知道了。我被叫进了教务科,教务主任告诉我,学校不能允许我这样的学生留在学校,玷污学校百年名誉,所以要求我自动退学。我什么话都说不出,没有为自己辩驳一句,就点头答应了。

   事到如今,我真的是一无所有,走投无路了。

   我离开了学校,没有地方可去,人来人往的大街小巷,可是却没有我的容生之所。

   我感觉我像一具行尸走肉,麻木不仁地走在人山人海中。我的灵魂早就坠向了地狱,在地狱之火的熔炼下,化成了灰烬。

   我买了几罐啤酒,然后爬到了楼顶。

   我打开了啤酒,一罐一罐地灌进自己的胃里,可是我还是感觉好痛苦,痛苦得生不如死。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这个城市风雨不足,有条不紊地转动着。

   而我,只是一只蝼蚁,一只渺小的,微不足道的蝼蚁。就算突然消失,也不会有人注意到。

   望着楼下像玩具般来来往往地车辆,我却犹豫了。我不敢跳楼,我怕妈妈看到我血肉模糊的尸体,会被吓坏。所以我拨出了美工刀片,然后缓缓地贴向自己的手腕。

   死亡,很简单,割开自己的皮肉,隔断脆弱的筋脉,望着鲜红的血液汩汩从身体里流出。等它全部都流尽了,我就什么感觉都没有了,完全的解脱了。

   意识一点点模糊,我似乎听到手机在响,屏幕上闪烁着龚柏泉的名字。

   我想他一定找我快找疯了。可是我已经没有脸见他,我不想让他看到我现在这样落魄狼狈的样子。

   再见了,或许下辈子我们还能再见面。

   到时候再让我报答你对我的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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