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来过贝加尔湖畔的人,压根无从想象它的浩瀚与广博。oga从帐篷里探出身体,用眼神丈量着一望无际的粼粼波光,心旷神怡地喘了口气。
“真好啊,贝加尔湖!”他张开双臂,笑着大声说。
此时,距离他做完手术,离开家乡的日子,已经过去了整整三年。
这三年里,他只与族姐和科学院的三位医师保持着联络,一有空了,族姐还会从家跑出来,陪他玩一段时间,再回小城住上一段时间,每次oga问姐夫没事吗,族姐就会从鼻子里挤出一声冷哼,说:“谁管他!”
这一跑,就过去了三年。这三年里,他见识了极地的绚烂极光,深海百米之下的瑰丽景象,火山喷发的可怕美丽之处……以前被禁锢在家庭之中,没能见过的玩过的,他全都经历了一遍。旅途中,也不乏有人热烈地追求他,但oga全都一笑置之,没有生出发展感情的其它心思。
他这一生的心和爱,早就决定好,不再拿出来给别人看了。
……自然,oga会时不时地听见那个人的消息。在他离开帝都一年后,负责人给他寄了一封信,信上什么都没写,只画了一只比着“yeah”的手。
于是他知道,beta们梦寐以求的科学院改革,终于由一把无往不利的刀锋完成了。
第二年时,oga听见的消息就越发离奇古怪了,他居然得知alha正在推动ao人群的同校教育,他要让o也学到a所学的知识。在一家啤酒旅馆的模糊的,小小的显示屏上,alha深邃的眉宇越发冰冷,越发深不可测,他低垂着眼睛,鬓边竟已有了几缕雪色的银发,看上去反倒有了几分饱经风霜的淡泊和成熟男人的魅力,他说:“……担当、勇敢、自我、果决……这是alha人群过去所受的教育;冷静、严谨、理智、和平……这是beta人群过去所受的教育;温柔、敏感、纤细、善良……这是oga人群过去所受的教育。但我们未来的后代,是否要一直沿着既定的路线走下去?我觉得不是这样。”
oga睁大了眼睛,听见他说:“成为你想成为的人,不要成为他人眼中你应该成为的人。”
只有一个词可以形容oga当时的感受,就是震撼。
……这、这是他的前夫?那个、那个出来的话吗?!
“摄政王疯了吧?没了老婆以后他就越来越疯,”旁边一个叼着烟的alha说,“这样下去,社会岂不是乱套了?”
“摄政王”是民众为他取的代称,比起他的名字,oga听见更多的人这么叫他。
“嗨呀,行了老兄,”另一个alha说,“逆转开始之后,整个社会早就乱套了,也不差这一点。”
只有啤酒旅馆的老板喃喃地笑开了,说:“干得漂亮,伙计,这世界就该是这样的!”
第三年,聊八卦果然是人类的天性,就连族姐也不可避免,在露营帐篷里对他大发惊叹:“靠,你说你前夫是不是真疯特了,不光改了婚姻法,以前开给abo三类人群的特殊专业课,他居然也放开了标准,可以让学生们自由选课!家长都快气死了!”
“气什么呀?”oga问。
族姐幸灾乐祸:“哈哈,跳得最高的还不是那些alha家长,觉得他们孩子的金融课啊策略课啊企业管理课啊之类的叫bo的孩子学去了呗!我呸哦,alha了不起一样的,到头来还不是得在发情期哭着喊老婆!”
oga就开怀大笑,笑完了又转头看着姐姐,问:“他还没结婚啊?”
“没呢,”族姐漫不经心地说,“据说一个月关自己五天,五天后出来继续工作……嘛,购物狂魔一样,你是不知道,他现在是真的很喜欢买戒指。”
oga越听越想笑:“可以可以,变得爱美了。”
“什么爱美!”族姐嫌弃得要命,“他买的都是对戒!”
“对戒?”oga一愣。
“是啊,他好像是喜欢收集那玩意吧……”族姐警觉地瞥他一眼,“你不许再回去找他啊!知道上当受骗了,这狗alha非把你活撕了不可……”
“知道啦知道啦,”oga宽慰她,“我这样回去,不是自投罗网嘛。”
族姐哼了一声,没再说话了。
其实,她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告诉她的弟弟。
以前她去象征性地给墓园送送花,alha十有八九都在那站得一动不动,只是垂头看着雪白的墓碑,嘴唇轻轻地动,也不知道说了什么,一群保镖和秘书远远地等着。后来,他就把弟弟的墓碑从墓园迁走了,他的父母不敢阻拦,她也懒得去说,总之,她早就警告过他了:永远不要回头,不要往后看,因为你想他想得越多,你就完得越快。
而且,除了对戒,他似乎也开始热衷养花,没养别的,光养的白玫瑰,先在盆里种好了,花一长成,就移到花园里去。据说他的花园已经有一大片白玫瑰了,不过,他不给任何人看他的花,只有一次,在和自己擦肩而过的时候,他低声说:“我养了很多玫瑰,长得都很好。”
她一怔,随即不冷不热地回:“是吗,那很好啊。”
――除了那一记耳光之外,这就是她和这个男人有过的,短暂的交流。
只是,这个就没有必要告诉她的弟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