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海浩瀚的墨蓝色夜空下,一群青年男女走得像放羊一样,漫步在返回厂区的小路上。他们脚下的两车道小水泥路弯弯曲曲一路向东,通往两公里外的西郊工业开区。此时已是深夜,路两旁茂吅密的玉米地里蛙声虫鸣声响成一片,空气中隐隐传来阵阵低频的震动,那是宗鑫工厂里大型空压机在远远地轰鸣着。
小楠依旧跟顷然一起慢悠悠地走在最后面,怀里还抱着一只毛绒绒的卡通山猫玩偶——这东西却是刚刚结束的“机车宝贝麦霸争霸赛”的优胜者奖吅品。
虽然意外地成为了比赛的优胜者,可是小楠并不觉得高兴,事实上当时她闭着眼睛一曲唱罢,睁开眼看到周围观众们望着她瞠目结舌的样子时,就知道自己刚刚那一曲完全脱了乐谱所限,嗓音的音域高度自吅由变幻的演唱是多么令他们耳目一新——老天在她蜕变的时候赐给她一副不但声线纤细纯净而且音域跨度宽广犹如天籁般的好嗓子,而她却只会它用来跑调。
在小楠刚刚开始演唱的时候,围观的人们还没有吅意识到这将是一场出他们想象力的表演,因为唱歌跑调的人并不是什么珍稀动物,在这家热闹非凡的烧烤大排档差不多天天都能遇到几个,小楠无非是其中长得最漂亮养眼的而已,而对于青春可爱的女孩子,人们永远都不会缺乏包容的心态。
然而随着歌曲旋律的变奏,小楠的演唱渐渐开始向观众们的想象力极限起了史无前例的挑战,她那音域极其宽广的完美歌喉,让她可以游刃有余地把自己对歌曲的演绎从一个八度迈向另一个八度,由蓝鲸音毫不费力地切换成海豚音,转换之自然,过渡之平吅滑,简直就像一列疯狂的过山车一般,带着现场的全体观众们一起飞跃高峰然后立刻跌坠低谷,体验高动态大落差的极快吅感。
正如很久之后的某一次闲聊中,顷然用电子涂鸦板告诉小楠,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见过一个人唱歌跑调可以跑得如此霸气如此蛮不讲吅理,明明在跑调时因为突然跨越了太多的音域,换做旁人绝对要憋到面红耳赤连假嗓都捏不出来了,小楠却可以毫不费力地把调子拉上去再拉下来再拉上去,仿佛这一切对她来说根本就是理所应当的。
一曲唱罢,小楠现周围的观众们——无论是机车宝贝还是三个试车手,不管是烧烤师傅还是服吅务员,乃至满院的食客和篱笆外的路人们,甚至那条钻到桌子下面找骨头吃的狗,全都瞪大了眼睛望着她,眼神里流露吅出难以置信的神色,仿佛他们刚刚经历了世界上最不可思议的事情。
虽然有些怀疑观众们的表情是否过分夸张,但是这个结果却并没有出小楠自己的心理预期,她一直以来都知道自己不是唱歌的料,以前每当遇到类似k歌的场合时都会早早钻进角落里避开递给她的麦克风,因此对于眼前这一切小楠有着足够坚吅实的心理准备。
然而,就在小楠面对呆若木鸡的观众们报以歉意的一笑打算潇洒离去时,身后的卡拉ok电脑评分系统却给在场的所有听众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大屏幕上显示出一个最为接近极限的分数,小楠赢了!
小楠的演唱竟被二货电脑打了最高分,从一众歌喉甜美的机车宝贝里“脱颖而出”,赢得了三个试车手的“神秘礼物”:一只毛绒绒的山猫玩偶,这件事成了一群青春男女们在回厂路上的唯一话题,大家嬉笑着议论起小楠那神鬼莫测的嗓音,还有那台卡拉ok的电脑主机究竟是依靠什么标准来给大家打分的。
其实小楠并不介意自己因为唱歌跑调而成为大伙儿的话题中心,因为她过去也经常为此在朋友面前自黑,关键是怀里抱个这么大的毛绒玩具算怎么回事儿啊喂!有心想要转送给别的女孩儿,可无论是苗雨桐还是顷然,大家全都笑着逃开表示不接受,小楠送了一圈最后还是很郁闷地自己抱在怀里。好在这里的人们并没有谁知道她的底细,不然要是换个像虎子那样对她知根知底的人,看到她这副样子一准会笑得满地打滚了。
所以小楠才会故意走在人群的最后面,善解人意的顷然虽然不知道小楠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但还是主动跟过来陪她一起走,两个女孩儿牵着手慢吞吞地溜达着,跟前面同事们的距离越拉越远。
顷然毕竟是原生态的女孩子,胆子可没有小楠这么大,眼看自己跟其他人拉得太远,路两侧又全都是一大片黑乎乎的玉米地,偶尔一阵小风吹过呼啦啦的响动,仿佛其间隐匿着什么可怕的鬼怪似的,心里不由得敲起了小鼓,于是捏了捏小楠的手腕,用眼神向她失意赶紧加跟上前面的同事。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对面几道光柱猛地亮起,把正在谈笑漫步的一群男孩女孩晃得睁不开眼,纷纷用手挡在面前遮住光线。跟苗雨桐一起走在最前面的韩铮眯着眼睛,透过手指缝看到前面不到十米远的路边上停着两辆面包车,打开了四盏大灯交叉着照射着他们,车门开处,从车上呼啦啦冲下来一大群人,各个都身穿黑色衣吅裤脸上带着口罩,手里还拎着长长短短的棍吅棒钢管,大略一数至少也有十个左右。
不好!要出事儿!韩铮心头一颤,反手拉过身边的苗雨桐把她挡在身后,其他的女孩儿们虽然一时还没反应过来,也都下意识地退后互相靠拢起来,倒是那三个试车手,一看前边不对劲儿都主动站到了韩铮身边,四个男的一字排开护住身后的女孩儿们,警惕地望着前边的这群人。
“哥们儿,你们这是搞什么阵仗啊?”眼看着对面一群大汉气势汹汹地逼近过来,萧然拎着刚从路边捡来的半截转头,中气十足地质问道。
然而对面的人并不理睬他,仍旧不紧不慢的向他们走过来,而且行进中把队形向两翼展开,似乎想把他们这四个男的先包围起来。
此时韩铮最担心的的还是身后那群女孩们,他们这几个男的大不了就是挨顿打而已,可是一旦失去了他们的保护,鬼才知道那些戴着口罩隐藏面目的人,会对这些漂亮的软妹子做出什么反吅人吅类的事情。
“那个……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韩铮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是那么慌张,对话也许不能解决问题,但是至少可以给身后的女孩们打电吅话报警的时间。“如果你们需要钱的话,没问题,我们身上带多少都可以给你们。”
韩铮满以为对面会站出一位“头领”来和他讨价还价,或者至少来两句吓唬人的话,什么“此路是我开管杀不管埋”之类的名言警句,然而对面根本就没人搭理他,一群看不清面孔的黑衣人越逼越近,眼瞅着四个男的就要陷入重围了。
“小韩,这里我们三个挡住,你带着妹子们进玉米地!”站在韩铮左边的张斌与见势头不对,压低了声音对韩铮说道。
顿时韩铮纠结了,他虽然从小到大不喜欢打架斗殴,但是丢下同伴逃走这种事儿那也是坚决做不来的,只是眼前这么多对手,就算他留下来估计也起不到什么作用,如果四个男的全都在这儿被吅干掉,那身后的一群女孩们谁来保护?
就在这个剑拔弩张的紧要时刻,身后忽然传来熊米的声音:“喂,是幺幺零吗?我要报警!我们在路上遇到了歹吅徒抢吅劫,有十多个……”
显然,那是熊米用她的手吅机打了报警电吅话,四个男的见状顿时如临大敌,因为对方如果不是白吅痴的话,肯定会第一时间冲上去抢夺熊米的手吅机阻止她继续报警,然而对方却没有如他们所想采取任何行动,甚至连刚才那种缓慢而充满了压吅迫感的侧翼推进都暂时停止了,仿佛在等着熊米向警方报告情况似的。
就在韩铮他们以为熊米的报警即将化险为夷,对方一伙人就要放弃攻击一哄而散的时候,熊米的电吅话信号毫无征兆地突然中断了,她的手吅机显示找不到移动信号,而且旁边别的女孩儿也惊奇地现自己的手吅机进入了信号盲区。
“小丫头,别费劲儿了,没用的!我们车上带了手吅机信号屏吅蔽器,你们就别妄想能报警了。”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从对面人群的后排响起,那人同样是黑衣黑裤面带口罩,站在路边玉米地的阴影里很难看清他的面目。
一众男孩儿女孩儿听了心中都是大惊,这么说来对方是有备而来,连这种高科技手段都用上了,显然是对他们志在必得——问题只在于,他们所要志在必得的到底是什么?
“你们想要做什么?”韩铮故作镇静地问道,不管怎么说,对方总算是有个肯出声的人了,这也比刚才始终一声不响慢慢压吅迫过来要强多了。
“你们四个男的,能滚多远滚多远,把这几个丫头都给老吅子留下来,不然的话……”那人说到这里阴森森地笑了起来,仿佛对面那些女孩们都已经尽落他手中。
“要是我们哥几个不答应呢?”不知何时,张斌与过了韩铮挺身站在了最前排,身上的短袖T恤被他脱吅下来紧紧地缠在了左臂上,右手手心握着一串钥匙,钥匙尖穿过指缝向外探出,结实的胸肌在星光下随着呼吸起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