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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母子俩都有猫腻

  秦鹿不是个喜好社交的人,更多的时候她愿意一个人待着。

   一张碟片,一壶茶,一份小点心,再加几本书,就足够她度过一个美好的午后。

   来到大盛,如果不是身边有个小娃儿,何须整日忙碌。

   她会开一家店,雇佣几个人,再建一栋景色雅致的宅子,不成婚不生子,了此余生。

   韩博文说什么回去祭祖,那是谁的祖宗?

   她秦鹿的祖宗可不在这里。

   别说韩家,就是秦家也别想占她一分便宜。

   “没事少拿东桑村的事烦我,日后你们总能得到好处,回吧。”

   不等韩博文开口,胡言走上前来。

   主人家下了逐客令,韩博文也不好厚颜叨扰,只能离去。

   送走对方,胡言回到秦鹿身边。

   “夫人如若和宗族处理不好,会影响到小公子的。”

   秦鹿笑道:“不会。韩家就没有一个读书的苗子,好不容易出了个韩镜,非生死大仇不会断亲。”

   **

   越是临近年节,年味越重。

   秦鹿在父母过世后,就再也没回过老家,逢年过节都是在自己买的房子里度过。

   但凡遇到年节,家中的阿姨都会留下来陪她,免得留下她一人显得孤单。

   她倒是不觉得一个人有什么不好,孤独虽说会伴随着各种回忆,大部分时间还是很享受那份宁静的。

   年节,只对小孩子来说是热闹的,反而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年味越淡,也预示着又老了一岁。

   在大盛,过年是没有鞭炮的,火药的出现还是在唐朝,直到宋朝火药才在民间大范围使用。

   虽说不存在鞭炮,却有爆竹。

   爆竹是晒干的竹子以火烧之,随后竹子爆裂发出声响。

   秦鹿之前并未准备竹子,还是房东李夫人着人送来一些。

   除夕当日,秦鹿三人先简单吃了点东西,围坐在韩镜房中的火炕上,摆上小方桌,玩着简单的游戏。

   华阳县的年夜饭都是在半夜吃的,而除夕夜除了犯困的孩童,其他的人都需要守岁。

   直到第一声鸡啼,大人孩童会走出家门,给族中长辈拜年。

   秦家没有长辈,自从秦鹿从韩家离开后,秦家那边没有任何举动。

   秦氏的长兄不在了,且没有娶妻生子,而秦氏的父亲再娶后有了另外的儿子,秦氏这个女儿早已忘记。

   如此再好不过,也免得秦鹿应付那家人了。

   这样的日子里,没有娱乐活动,着实无趣。

   她靠在火炕里边的软被上,翘着腿优哉游哉的看俩孩子下棋。

   外边寒风呼啸,屋内暖意融融。

   “祝福你在每一天里,永远多采多姿。心坎中聚满百般好,长存百般美……”

   正在下棋的俩人听到秦鹿唱歌,不免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祝福你在你一生里,永远充满欢喜……”

   秦鹿见两个孩子听得有滋有味,故没有停下,咿咿呀呀的唱完了。

   韩镜眼神明亮的笑道:“娘还会雅言?”

   她唱的是粤语般的《祝福你》,而粤语源自中原的雅言,因粤语有九音六调,故而是真的好听。

   大盛朝没有雅言区域,北黎也没有,只有南楚之地有近三分之一的地区还在讲雅言。

   这和当权者的出身有关。

   母子俩都知道对方身上有猫腻,然而谁都没有挑明。

   秦鹿是不在乎,韩镜则是太过在乎。

   这首歌和大盛朝的歌儿小调都不同,是一种从未听过的曲调,一听之下难免觉得新奇好听。

   胡言这个听不懂雅言的,也觉得有种朦胧美。

   “少见多怪。”秦鹿笑着睨了儿子一眼。

   她不记得多少年没有守岁了,没有娱乐活动转移注意力,不免觉得困顿。

   “我眯一会儿,差不多了喊我起来准备晚饭。”

   摊开儿子的小被子披在身上,打了个呵欠,合上眼。

   俩孩子继续先前的棋局。

   一连三局下来,胡言输的心服口服。

   “小公子当真棋艺高超。”

   韩镜嗯了一声,“继续。”

   这边笑笑,收起棋子,准备彻夜鏖战。

   偶尔两人停下,胡言起身去添煤。

   两人年初一都没有长辈需要拜年,等到鸡鸣天亮后就可以回房补觉了。

   从来没有哪个冬天能如今年这般舒坦,被窝里暖融融的,躺下后舒服的要命。

   也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的秦鹿被儿子叫醒。

   起身披上衣服,来到厨房用凉水泼了脸,冰凉的水瞬间驱散了瞌睡。

   两个孩子也不下棋了,一块跟着来到厨房帮忙。

   鸡肉早已提前煮熟,只需要直接翻炒即可。

   一条江鱼在水桶里被拎出来,一刀背下去,直接砸晕。

   韩镜坐在灶前烧火,胡言这边帮着打下手,三人收拾起来别提多快了。

   不到半个时辰,一桌年夜饭准备好,三人围坐在炕桌上,听着周围传来爆竹的声音,年味似乎在噼里啪啦声中,浓烈起来。

   “娘,明天回村子吗?”韩镜问道。

   秦鹿给他夹了一根鸡腿,“不回。你就当娘带着你改嫁了,那边的人少接触。”

   他是不愿意接触,就怕娘被人说闲话。

   “之前险些害了咱们娘俩性命,你忘记那仨混蛋是如何欺负你的?若不是村里人顺路,你早被淹死在水坑里了。”

   “儿子没忘。”韩镜永远都忘不了。

   污水莫过头顶,他奋力挣扎脱离,却被三人拿着树枝不断的向下戳,枝丫戳在面部的疼痛感,至死不忘。

   那一刻的恐惧,太强烈,即便被小皇帝抄家灭门都抵不过。

   只因那是韩镜第一次直面死亡的威胁。

   “那就好好记住。圣人言:以德报怨,何以报德。故,以德报德,以直报怨。连圣人都做不到的事情,你又何必去逞能?”

   秦鹿最恶心的就是以德报怨,凭什么?

   “之前我被杏林堂冤枉,但凡我肯开口,那孙大夫也不会死。可是老娘就是想看着那老东西倒霉,让所有人都看看,这就是栽赃陷害的下场。宽容不一定能让人改过,只有将他的恶,回之以恶果,他才知道痛。”

   不得不说,韩镜真的是喜欢自己的母亲,每句话都说到他的心坎里。

   **

   鸡鸣时分,外边还有些黑,却已经透着夜色渐散的朦胧。

   听到外面的敲门声,胡言拍了拍脸颊,趿拉着鞋子小跑出去。

   不多时便听到外边传来热闹的寒暄。

   很快,三个小孩从外边进来,进门就和秦鹿拜年。

   她见过其中一个小孩,是李夫人的孙子。

   “祖母知晓秦夫人在县里没有亲人,特地让我们来热闹热闹。”那孩子笑眯眯的说道。

   其中一个小姑娘将暖手放到桌上,从里面掏出一只狸花猫幼崽,小心翼翼的捧到秦鹿面前。

   “夫人,这是祖母让我送来的。”

   别说,秦鹿一眼就喜欢上了。

   小猫儿看起来不大,给人一种奶味十足的感觉,捧在掌心看着那奶呼呼的可爱模样,小表情似乎都透着委屈巴巴。

   此时小猫儿正在哼哼唧唧的,似乎在撒娇,听得人心口发软。

   韩镜倒是不愿意出门,外边太冷。

   再加上心理年龄太大,和这仨小孩出门能玩什么?

   他不想跑不想跳,总不能让他出门看孩子吧?

   自己的亲孙子都没这待遇呢,更何况是旁人。

   将母亲做的小点心给他们分了分,“你们都不困?”

   “我们晚上都睡着了,你没睡吗?”小少年问道。

   韩镜摇头,“我陪着母亲守夜呢。”

   “那待会儿吃过早膳你可以睡觉,我们待会儿就回家,以后有时间再玩。”小少年很懂事,并未强拉着韩镜出门。

   在这里吃了一会儿点心,临走时还被秦夫人塞满了荷包,嘻嘻哈哈的被胡言送出门。

   待得他们离开,韩镜起身站在秦鹿面前,撩袍跪下。

   “孩儿给母亲拜年,祝母亲身康体健,福寿绵长。”

   秦鹿还是第一次被人跪拜,弯腰将这孩子拎起来,拍拍膝盖的灰尘,“跪什么,行揖礼就可以了。也祝你开心快乐。”

   说罢,掏出一锭小元宝放到儿子掌心。

   紧接着胡言也上前拜年,同样的到了一枚元宝。

   早膳三人喝了一些粥,各自回房准备休息。

   秦鹿给小猫儿泡了一点软饭,瞧着它哼哼唧唧的吃光,又见它添了两口温水,将它送到了儿子房中。

   自己的房间太冷,这只猫儿又太小,留在自己房间不合适。

   找了两件旧衣服,团起来放在火炕边。

   小猫儿可能吃饱喝足犯困,被放到衣服弄成的小窝里,很快把自己团成一个毛茸茸,抱着尾巴尖尖咕噜起来。

   **

   新的一年,秦鹿不止给两个孩子传授知识,还开始教他们武功。

   胡言学的稍稍有点晚,悟性却不差。

   虽说比不得韩镜这种顶尖天才,已然超越绝大部分人了。

   出了上元节,新任知县陈思然来此上任,第一时间就是清查县内遗留下来的陈年旧档。

   秦鹿并未与对方接触,亦没有接触的必要。

   “秦夫人,韩镜,给两位拜个晚年。”

   宁凤章从外边进来,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容,比头顶的日头都要灿烂。

   与他一同前来的还有一个同龄少年。

   “这是我表哥陈撰,县令之子。”

   双方打过招呼,俩孩子便被带到韩镜房中,秦鹿则去忙自己的事情。

   “原本表舅这一两年就能调任至府城,此次却来了华阳县。”宁凤章坐到暖炕上,温热的触感让他很是新奇,“不过外祖父也说了,如若这次表舅能将华阳县治理好,日后升迁会更顺利。”

   陈撰倒是对父亲的调任没意见,有意见也不敢提。

   朝廷官员调度,莫说父亲无法左右,他一个小孩子哪里有置喙的余地。

   “只是难为我表哥了,之前在隔壁府城住了六年,熟悉了那边的风土人情,这突然换地方,难免有些不自在。”

   韩镜看了眼陈撰,果然眼下带着淡淡的清灰,可能是过来几日都没休息好。

   “你呢?学的如何了?要不要下场试试?”宁凤章道。

   韩镜摇头,“我不在老师那边读书了,而且也没打算这几年参加科举。”

   宁凤章惊讶,“为什么?如今在谁的名下读书?”

   “跟在母亲身边。”韩镜觉得在母亲身边读书,学到的更多。

   宁凤章沉默片刻,“秦夫人是才女。”

   “并非如此。”韩镜笑道:“母亲教的无法考科举。”

   “那……秦夫人都教你什么了?”宁凤章好奇了。

   就连旁边的陈撰都不由得竖起耳朵。

   韩镜简单的和两人说了一下,却听得两个孩子连连发出惊叹。

   “医术我就不说了,怎么秦夫人还教你这些?真如秦夫人说的这般吗?”

   也不能怪宁凤章不信,毕竟这些东西真的超出了他所能接受的范畴。

   反倒是陈撰,心里隐隐有些意动。

   似乎,这样的课业比他所学的有趣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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