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西！”包文春冒出一句话，彻底让卢平咳嗽起来。

　　 “你到我的工厂看过，那些机械设备都是我自己设计制作的，简陋不堪，我知道你们的工业基础雄厚，科技水平是世界一流，你又这么关心我一个芝麻点大小的乡镇小企业的发展，凭着这份关心，你的建议我答应了。只是现金支付额度要增加一些，支票七千万，其余五千万，在两年内用物资支付。我们来商议一下看需要哪些机械设备和生产线。”

　　 外经委和商贸部的官员面面相觑，就看包文春猴子一样在案几上和饭洼列出产品目录。包文春边写边说：“方便面生产线我要一条，你回去问问，每条需要多少钱？多找几家，然后给我报价。你是花我的钱替我买东西，我会给你回扣，但你要负责任。这种全自动铝制易拉罐饮料罐生产线我要一条，要把班产量日产量问清楚。这种饮料自动灌装生产线我要一套，这个我知道大概价格，美国同类产品迈耶公司和德国SEN公司的产品都在四百万美元左右，你们的产品肯定不会超过这个价钱吧！所带的压盖机、贴标机、喷码机、汽水混合机、装箱机，薄膜收缩机等等都不能少了哈！我还要一种印刷设备，热转印机，主要用于制作商标和产品外包装，你回去后给个报价。我买七千万美元的物资可不是一两台家用电器，你做细心点，我许诺你拿百分之五的回扣！”

　　 藤井就在旁边看着，有些无语。

　　 而商贸部的老韩和外经委的老刘就脸色不好看了，包文春旁若无人，根本没把上级领导当回事，你要买的这些大宗物资都需要咱家的批文，怎么就不看看洒家的脸色呢？

　　 藤井见包文春写了几页日文，很惊讶他的表达能力，心中暗道：“公司评估专利价值和海外市场的需求，比包文春的估计还要高一些，给他的权限许可底线是一亿三千万美元。难道这小子会心理学读心术？竟然猜到九成以上。只是现在中国市场需要培养，客户购买力需要慢慢上升。公司资金倒是没问题，经营要扩展，到处找合作伙伴进行扩张。提出分期付款的形式应付包文春的要求，只是一种谈判策略罢了。他有些埋怨饭洼，不是个谈生意的材料，这么早就沉不住气了，被那小子几句话就露出底牌了。

　　 见他凑过来，包文春知道他也心动了，就说：“你也按照他的方式来做吧！你们把各自的七千万美元，换算成日元汇款给我，剩下的由你俩负责，帮忙采购这批物资。”包文春忽然就低声说：“我也给你百分之五的佣金回扣，怎么样？要不我们晚上出来细谈？那我等会儿就去崇文门饭店定个位子。”

　　 藤井和饭洼相视一眼，倒是喜忧参半，五千万的百分之五就是二百五十万美元，六亿多日元啊！每个人可分三亿日元，足以让自己跳槽离职的诱惑啊！但现金支票的权限只有五千万，你要七千万，那就谈不成。两人只能微不可查的点点头，说：我们的支票都是只有五千万，物资采购方面我们尽力帮忙就是了，不然真的抱歉。

　　 包文春只得故作遗憾，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最后还是把文件拉到面前来。

　　 饭洼就去抱来一堆文件，指导着包文春在这里那里签字，然后就要去银行办转账手续。

　　 草！老韩就火了，你当我们是陪你签合同来的，还来帮你数钱？你等着吧！看你的物资怎么运进来？

　　 关于工厂选址问题，藤井请包文春说说看法。包文春就说：“对于地理区域的选择，根据产品特性和公司发展方向，应该具备两个必须条件，一个是市场和土地资源，一个是经济水平。相比较来说，江苏浙江和安徽一带水田多些，经济水平也更高些，市场购买力也更大。洋马和久保田的履带式机械和插秧机都很适合在这里落户。但我更侧向于把久保田落户在信阳，理由有三个，一个是这里是中原腹地，土地资源更大，产品辐射更广，缺点是本地经济水平滞后，购买力短时间内形成不起来，但后续需求会很大；第二个理由是立足本地，南至湖北江西，西至山西陕西，北到河北山东安徽，辐射占据全国三分之一的土地。当然了，这也是第三个理由，久保田还有轮式拖拉机的产品，更适合旱地作业。无论是江苏或是信阳，劳动力资源丰富，工人工资价格低廉，即便是产品出口到海外，竞争力也更强些是不是？”

　　 巨额汇款转账需要双方到场兑付，包文春就拉上卢平，陪着去了中国银行，办理五个个人开户账号，然后按照当日牌价把三百五十多亿日元兑换成人民币。第一次开户免收手续费，但还是扣除什么汇率兑换费百分之一，扣了百多万，叫包文春心疼死了，拿到十二点二亿元人民币存单，分在五个账户上，他又眉开眼笑起来。

　　 卢平说：“你这属于倒卖外汇？”

　　 包文春说：“你看见我花钱买汇了？还是卖汇了？我这是正常兑换业务！百多万就被银行扣掉了，你还说我是倒卖？哎！你说，我还真的没有这么高的期望，我以为他们给个三五千万就行了，没想到他们还真大方！还送了那么多机器设备。这下，我就更不想出来了，就在老家当个小老板吧！将来要是打土豪分田地，你可要给我作证啊！我这可是正儿八经虎口拔牙从资本主义社会挣回来的血汗钱啊！”

　　 卢平觉得和包文春接洽的任务已经完成，暗骂老黄请自己来搅这趟浑水。就说：“那北京的房子不要了？”

　　 “要！怎么不要？我将来还要把公司开到北京来呢，一个落脚点是必须的。这样吧！我选个地方，你免费协调给我，我给你画一张设计图。”

　　 “你已经是国内第一有钱人了，还这么抠门？什么图？”

　　 “三爷，是先遣图！・・・・・・来日方长显身手，甘洒热血写春秋！呵呵呵呵呵！”包文春拍拍卢平胳膊，指指司机，模仿京剧唱腔，兴奋得意极了！

　　 对于包文春的神出鬼没，徐晴几个已经习以为常了。今天他疯疯癫癫地，在招待所的僻静处，抱住就亲，徐晴推开他，说：“这么高兴，又发财了！”包文春拿出两张存单，说：“这张我用来搞发展，这张你就收好，这是咱们孩子的奶粉钱哈！”

　　 看见有人声传来，徐晴踢了包文春一脚，拎着开水瓶走了。偷偷跑到厕所一看，顿时就小心肝扑通扑通直跳。九个零？她再次数数那串零，再看看大写，就发愁这张纸片应该放哪里？他一直没有和包文春说，自己怀孕了！他刚才说奶粉钱的时候，自己还以为他看出来了呢！结果没等说出来他就跑了。

　　 等等，他刚才拿的那张是多少？好像更多，是五字开头！还有好几张，徐晴不敢想下去了。这家伙又卖了什么祖产家业啊？

　　 剧情在祝道绣和丁香身上重现，到了晚上，三个女子都变得小心翼翼疑神疑鬼起来。想找包文春，把这东西还给他，这东西压身，夜里睡不着啊！不料，他又没影了，还借了招待所的车子出去的。

　　 六号早八点半，包文春带着九名伙伴来到交道口的人民文学出版社大会议室，这座小礼堂相当于学术报告厅，只有五百多个座位，座位间距很大，上面蒙着比较高级的枣红色绒布，每个座位前还有桌子。更像一个大型文艺沙龙。主席台上挂着横幅，上面有包文春文学作品讨论会字样，还有记者媒体在周围坐着。

　　 到场的嘉宾大部分都是知名著名文学家，王猛冯麒才刘信武都是文联的领导，新生代的梁小声来了不说，坐轮椅的张铁森也来了。钱宗书夫妇到来，包文春就连忙跑过去鞠躬，搀扶着坐到位子上。七十多岁的人了，还来提携后辈，就凭着这股热情，包文春也得跪拜。

　　 原本就是临近春节了，在京的文联成员并不多，天寒地冻地，能来的，都是热情人。主持人宣布会议开始，有人匆匆送来一张请假条，主持人交给包文春，竟然是巴老先生写来的。纸条上写着：“沉疴又染风寒，卧床难以赴会。后辈且发奋，男儿当自强！署名年月日。”

　　 包文春一阵感动，八十岁的老人了，还这样关怀自己这个异类，实在汗颜啊！

　　 王老师说：“包文春是这两年活跃在文坛上的新人，作品非常高产，质量也都属上等优秀，不只是有上百万字的恢弘巨著，也有许多短篇中篇，思想性艺术性水准都较高，尤其是长篇大作，对情节节奏人物刻画都掌握得很好。还有个现象是，他的题材范围选得非常新颖，是值得我们学习借鉴的。我们今天把大家约来，就是从他的创作历程上分析一下个人成长经历对文艺作品的影响。”

　　 面前摆放着许多种版本的书，包文春不知道这些书自己有没有？家里还有许多邮件根本就没时间拆开。老王拿出第一本，那个封面自己很熟悉《槐树湾的春天》，他说：“按照发表时间看，这本《槐树湾的春天》是包文春同学的第一本小说，我们就请他谈谈自己当初创作这本书的动机，还有材料是怎么准备的？”

　　 包文春站起来，杨奶奶就说：“不用站起来，坐下慢慢说。”

　　 包文春就从自己的艰苦生活环境说起，把当时的农村状况描述一番，然后就把人物原型故事描述一下，说：“对于艺术加工，我没有什么理论基础，只能靠阅读，来体会前辈大师们写作方法和思想情绪表达方式，可以说它就是靠模仿写出来的，对于在座的行家来说，可以明显看出前半部分的表述方式和语言运用就比后半部分有差距，显得粗糙生涩，这是因为我把这本书分为两次写的，之间还写了《春秋岁月》和另一本《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