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正南又盯着果果看了许久,才收回了那如炬般的眼神。他叹息一声,摇摇头走出了病房。殷晟昊慌忙追了上去,很不解的跟上了他的脚步。
“爸,你是不是看错了?”莫名的,他非常不想果果是商语默的女儿,哪怕只是揣测,他都非常不愿意。
“或许吧,记得明天的早会,千万不要迟到了。”
“恩,我知道。”
殷晟昊把父亲送到电梯就顿足了,看着他进电梯后才又返回。走了两步又想起楼下的殷少卿,他顿了顿,乘着电梯又朝楼下而去。
殷少卿还没有睡,一双熬了几天没合眼的眸子血红血红的,看起来特别可怕。他听到推门声霍然掀眸,满眼阴森的瞪着进门的殷晟昊。
“你来做什么?看我笑话吗?”他尖叫道,声音透着车裂般的嘶哑。已经熬了好几天,他也快体力透支了。
“我至于笑话你吗?我只是看到爸那么放心不下你,来看看你罢了。他说你不配合医生治疗,你是想做什么?”
走到床边,殷晟昊抄着手冷冷的睨着殷少卿。没了那点自傲陪衬,他整个人看起来像是斗败的公鸡似得沮丧。不,应该是绝望。
他的脸上憔悴不堪,一双眼眸布满了血丝,像随时都可能爆炸似得。
“我想做什么关你什么事?我就算死了也不关你的事。”殷少卿冷冷道,并没对他的到来有半点欢迎。
“死?呵呵!你这样的人会去死吗?”殷晟昊挑了挑眉,忍不住冷呲了一声。“你想要怎么折磨你没关系,请你心疼一下爸和阿姨。虽然我对你母亲并没有太多的感情,但毕竟她也是长辈,我不希望他们俩因为你而神伤。”
“你是巴不得我死掉吗?你以为我死了那公司就归你了吗?你大错特错了。”殷少卿听到他的话无法控制的咆哮了起来,尖锐的声音听得人异常的恐怖。
殷晟昊蹙了蹙眉,远离了他几步,“我再次声明一下,我并不稀罕那个公司,你若有本事,就从我手里夺走好了。”
他冷冷说完,再不想逗留,转身头也不回的走开了。
殷少卿阴毒的瞪着他的背影,忽的裂开嘴傲笑了起来。他笑得很恐怖,就像一个夜叉在嚎啕似得,惊悚又诡异。
殷晟昊在走廊上听得很仔细,忍不住重重叹息了一声。他几乎能够肯定殷少卿接下来的动作:必然无所不用其极的为他自己寻找移植对象。也不知道下一个倒霉鬼是谁,他已经开始为他同情了。
果然,在他走了之后,殷少卿迅速掀开被褥下床,在病房里乱翻了起来。他虽然走姿还有些不方便,但步速不慢,灵活得像个没事人似得。
他找到了自己电话,又缩回了床上躺着。拿起手机打开了里面一个隐藏的号码拨了过去。电话响了很久都没人接,他毫不气馁的继续拨打,一次又一次。
许久,电话终于接通,里面穿了叽里咕噜一番听不懂的话。
“我找猎鹰!”他冷冷道,尽量克制自己愤怒的情绪。
电话里又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紧接着传来一个并不热情的声音。“殷少,什么事?”
“我需要帮忙,你那边能想到办法的,对吗?”
“说!”
“帮我找一个正常的,功能彪悍的男性sheng殖器官。”
“恩?你说找什么?”猎鹰显然不太相信,又惊愕的重复了一遍。
“帮我找……”殷少卿一个字一个字的重复了一边,说得咬牙切齿的。
“找这个玩意做什么?死人的吗?”
“我要移植,我出五百万,你帮我寻找一个合适的器官。”
“殷少,这么久不见,你又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这个玩意也守不住了?”
电话里的猎鹰从一开始的惊愕变得讥讽,令殷少卿腹间一股怒火腾的一下冒了出来,压都压不住。
“你TM的是帮还是不帮?你难道忘记了咱们合作的事情?”他怒道,已经控制不住情绪。
“哟呵,你威胁我?咱们合作的事情你不也没办成吗?殷晟昊小时候的衣物你也不知所踪。你跟我叫嚣什么?”
猎鹰一听他极其不尊重的话,冷冷说了两句就把电话挂掉了,根本不理会电话这头的殷少卿。
殷少卿怒视着手中的电话,忽的扬手一扔,那骚包的全球限量版铂金电话顿时被他摔成了好几块。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依然压不住心头的怒火。
“啊,啊……”
他腾的跳下床,扬手打翻了橱柜上的水瓶水杯。紧接着又掀翻了那台呼吸机,还有椅子,心电图机等等。他肆无忌惮的破坏着房间的一切,所到之处物品均无一幸免。
不一会,这房间就像被飓风卷了似得满目疮痍。他抱着头蹲在房间里,忽然间可怜得像被全世界遗弃的孩子。那双血红的眸子死死的瞪着病房门口,把听到声音匆匆赶来的护士都吓退了去。
这一刻,无人敢接近他,敢跟他讲话。他就那么蹲在地上,蹲到睡裤上出现了一大片血迹都不自知。
……
早间
果果依然没有醒过来,她静静的躺在那里,像个睡美人一样。她的身上还穿着婚纱,凄美的模样像是刚和这个世界告别一样。
昨夜里的抢救没有实质性的效果,只是给她注射了抗病毒的药剂和新鲜血液。今天晚上的手术,才是真正判定她生与死的手术。所以医院中的人一大早就在开始为她检测数据,准备着她晚上的手术。
殷晟昊等到八点整,才不舍的吻了吻她的脸,支起憔悴不堪的身体站了起来。
“小胖,你盯紧一点,我先去公司开个会,很快就回来。”他不放心的交代道,眸子眷恋的在果果脸上扫了几眼。
“恩呢!”小胖点点头,很严肃的守在了果果身边。
殷晟昊叹息一声,迅速离开了病房。他还得回去换一身衣服,不能把这狼狈不堪的样子带去公司里。免得他们胡乱揣测。他没有回别墅,直接到了VOL酒吧。
走进酒吧时,他意外的发现了坐在吧台边和陈一对饮的沈飞。他已经喝得满眼通红了,却还在不断吆喝。看到他走进来,他又拿起杯子朝他晃了晃。
“来,兄弟,喝酒。”
“他这是怎么了?”他蹙了蹙眉,不悦的瞪了一眼他身边的陈一。
“昨天把果果送去医院后他就在这里不肯离去,坚持要听她醒过来的好消息。结果等到现在都没有,就喝醉了。”陈一无奈的耸耸肩,忍不住轻叹了一声。
这几个深爱果果的男人中,沈飞跟殷晟昊尤其的像,用情至深。
“没出息的东西,果儿肯定会活过来的,她舍不得我的。”殷晟昊冷冷道,越过吧台走向了旋转楼梯,顺着楼梯疾步奔了上去。
打开套间的卧室,里面的一切都没有变。他叹息一声,轻轻拉开了衣橱。里面还有他为果果办置的衣服,静静的挂在角落,随时等候主人的光顾。
他拿出一套西装扔在床上,拿着浴巾走进了卫生间里洗漱。公司的早会很重要,所以形象是必须的。
十分钟后他走出来,已经像换了个人似得,硬净的脸颊,魁梧的身板,精干的板寸头,无一不显示他强大的气场。他套上西装,对着镜子整理着衣服。
蓦然,他看到在镜子的边缘上有一排小小的字迹,是水笔留下的,很细小,稍不注意就看不见。他凑上前,认清了上面那一排字。
“老头,你能看到这行字的时候,我肯定已经不在了。你千万别难过哦,十八年后,立马有一个丁果果横空出世呢。你要不嫌弃,就把她收了吧。”
他怔怔的看着这行娟秀的小字,来回的读着,心里头酸楚得无以复加。这小女人是什么时候留下的字迹?他怎么都没有发现呢?她难道已经猜到她活不了了吗?
“傻丫头,我要怎么留下你呢?”他悲情的合上眸子,脑海里尽是果果和他相处时的画面,有娇嗔的,生气的,可爱的……每一个画面都是那么动人。
恍惚中,兜里的电话忽然响起。他拿出电话一看,是殷正南打过来的,来催他去开会。他摁掉电话,不舍的再瞥了眼这行小字,不舍得抹去。
许久,他才小心翼翼的拉上衣橱门,拎着包急匆匆的走下了楼。
“果果,果果……你不能死的,沈大哥不求拥有你,但求你好好活着。你活着,我就开心了。”沈飞已经喝醉,正大着舌头在喃喃自语。
陈一在一旁试图拦着他,却怎么都堵不住他的嘴。他不断的嚷嚷着,说着平日里压抑在心里的话。酒吧的服务生很多都起来了,听到这一切却没有一个人嘲笑他。
殷晟昊越过他的身边时,只是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头,才又迅速离开了酒吧。
“你……你只是运气好,在我前面认识了她而已。”
走出门后,他还能听到沈飞那特别不甘心的嚷嚷。他无言,却也觉得的确是自己运气好才能遇上果果。他不求别的,只求这一生能够和她执子之手,与子偕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