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是2012年12月21日。又是寻常的一天,周五的北京,人们都无比的兴奋,也许只是因为它是最接近周末的时刻。在这样的一天,有人聚有人散,有人如流沙般围拢又散开。这一切都在无声中发生,无声中消散。
方育开着余飞的二手伊兰特,副驾驶坐着曾琦,后排余飞和莎莎两人很有仪式感的正襟危坐,两人中间夹着一个正在吃煎饼的包子,车内的气氛略微有些严肃,但严肃的只是围观的三人。明明要去民政局一拍两散的两人居然嘻嘻哈哈,仿佛喜从天降,方育和曾琦对视了一眼,记得他们结婚的时候也没有这么开心。本来担心路上太过于悲壮,方育专门把包子来调节气氛,通常情况下,谁只要是过的不好,只要看见包子,大家就一点不难过了,因为他总是那个最惨的。二人心情是如此的轻盈,方育心里暗叹道,低估我们90后了。
车子很快到了民政局门口,方育靠边把车子停下,拍了一下曾琦,我们去吃点早饭吧,包子望着方育,“我刚吃过煎饼,还用去吗?”“煎饼哪有只吃一个的道理,走吧!”说完三人都下了车,车里只剩下余飞和莎莎。还没等车门完全关死,就听到里面哭泣的声音。
莎莎哽咽着说:“能不能等我一会儿,让我哭完。”
余飞:“好”
不得不佩服民政局的效率,方育他们早饭还没吃完,两人已是从民政局出来,手持着各自的离婚证,他们还是决定找一个地方坐坐,算是体面的道个别,毕竟滚滚红尘中,相识一场,即便即将离散,也需一个好的欢宴来画下句号。他们就近走进了一家咖啡厅。
看得出两人准备了很多话想要说,但是在这一刻,看着桌子上的证件,他们什么也说不出,只是静静的盯着对方看。
“什么打算?是不是要赶下一场了?”余飞打趣的问道。
“胡说八道什么呢?我不得挑挑拣拣啊,再碰一你这样的,我可怎么办呀我。”
“要我说,差不多得了。麻利的,再等几年人老珠黄了,我这样的都你都找不着。回过头儿,您要是看我太幸福了,麻烦您可千万别嫉妒,这是上天对于一个失败男人的馈赠。
“好,那你也幸福一个给我看看,让我见识一下什么是幸福。”话音落下,两人又陷入了沉思,气氛再次安静了下来。
余飞从兜里掏出一张卡放在桌子上,微笑的看着莎莎:“这是我毕业到现在攒的所有钱,你也知道,我这人比较抠,平时都是蹭,死皮赖脸省下的钱就都在这卡里了,本来想攒个首付出来,可家没了,要房子有什么用啊。我一男的,赚钱要比你容易。拿着吧!过了今晚的12点,就是我们的生日,这可能是我们在一起过的最后一个生日,2012年的12月22日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密码就是这一天,你我的生日,也是我们的纪念日。”余飞站起身来走出了咖啡厅。
在这个年代,我们结婚时对婚姻一无所知。我们几乎从没读过这方面的书,没有接受过这方面的知识,我们既不会跟离婚的人促膝长谈,也不会对别人的夫妻生活寻根究底。所以在婚姻面前,每个人都是初学者。在我们进入婚姻时,以为婚姻失败的原因就仅仅是当事人的愚蠢,或者想象力匮乏,其实,在这个由90后主导的婚姻年代,理性婚姻已经渐渐替代了浪漫婚姻。人们更多的在考虑:
―对方的父母是谁
―对方的房子在几环,而再也不是那些
―我无法停止思念对方
―我时刻想和对方说话的深情告白了。
90后之我们开放,但不奔放
今天是周末,晚上6点一到。坐在办公室里的余飞便习惯性地打开手机,单位人都走的差不多了,难得清静。他早已厌恶了这朝九晚五的无趣生活。作为90后的第一批人,转眼就要奔三了,每天过着重复的日子,别人眼中的铁饭碗在余飞看来却是挺无望的,体制给了他稳定的收入,却也丢失了对未来的憧憬,人生变得毫无激情可言。他静静的看着手机,本想约方育他们出来喝点儿,但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这是他离婚后的第一个周末,除了对于婚姻的惋惜,此时的他,进入了放生的阶段,回归到单身的生活。登陆某某App,进入“只谈风月,不聊工作”(化名)小组发布了一个帖子:“7点,三里屯,约女吃饭聊天,包邮可后续,有真相。”
这已经成为了一种暗语。并不只是开网店的专属,身为“只谈风月,不聊工作”小组的红人,余飞今晚想在小组里寻觅一名优质的女生在三里屯酒吧街吃吃小饭、喝喝小酒,没准儿之后再上上小床。至于服务嘛,女生赴约的打车费由余飞包了;帖子下已经贴出了余飞还算帅气的侧脸,无图无真相!
没一会儿,余飞的私信箱里便挤进来好多温香软.玉。“女,三里屯附近上班,无需包邮,想吃日料。”“帅哥,你好像张震哎!我喜欢冷酷的男生,可撩可聊可推倒。”余飞自信的打开前置摄像头,挤眉弄眼了一番,还真是有些许张震的味道。手机再次振动:“帅哥在哪儿,我开车去接你,已订好了xx酒店”……余飞的嘴角忍不住上扬,在众多附着照片的回信中,他挑中了一个女生,迅速交换了联络方式:“三里屯Village入口不见不散。”
夜晚的三里屯大街热闹得不行,余飞约见到了女孩小小。这应该是他这几年来约过的最满意的女生了。175的大高个儿,秀发如丝、笑颜如月,还是一位金融业者,这对于余飞来说可是加分项。话题越聊越嗨,鸡尾酒越喝越多。一转眼已经快10点了,两个人并排走在路上,余飞的手慢慢搂上了小小的腰。小小笑着看了他一眼,随即牵着他的手走向了附近的一家酒店。原本素不相识的两个年轻人,开始了一个无比亲密又火热的夜晚。
“觉得这里怎么样?”坐在床上的小小问道。
“不错呀,空间虽然不大,还挺雅致的,这儿还有各种酒,看来你总来呀?”
小小站起身来倒了一杯红酒递给余飞,“这是我一姐们儿开的,我也投了一部分,我们上大学的时候总在这里聚会,以前这儿是一酒吧,后来我们盘下来把它改成这种可以住的了,平时没事干总来,不过结婚以后就很少过来了。”
此话一出,余飞惊出一身冷汗,一口红酒差点喷出来,虽然自己平时也不是什么自己人,但勾搭有夫之妇这种事情他还是干不出来的,想想都有点不齿,再看看小小,余飞甚至有点同情那个素未谋面的男人,就这样被自己绿了。由此余飞又想到此时此刻莎莎在干嘛,会不会也是这样,不管了,反正婚都离了,作为一个单身的男人,谁也没权利阻止自己风花雪月,短短的间隙,余飞大脑飞速运转,小小仿佛也猜到余飞的想法,暗自笑了笑,这个男的还挺有意思。
余飞放下酒杯,看向小小问道:“你都结婚了?还真看不出来,咱们国家什么时候开始18岁都能结婚了。”
余飞半开玩笑的想从小小那里套.套话,由于不熟,也不好问得太直白。
“怎么了?不可以吗?我可是90后,并且是最大的那一批。”莎莎并没有透露太多,也用一句玩笑回击了余飞。
看到对方不想透露太多,余飞也没有继续在问,只是闷头继续喝起了酒。女人就是这样,当你问她的时候,她会故意吊着你的胃口,或是搪塞你,但当你突然不再继续追问的时候,这时她会显得失落,甚至会自己说出来。小小就是典型的这一类女人,她大大的喝了一口酒说道:“我离婚了,刚离。”
此话一出,更是杀的余飞目瞪口呆,他瞬间想冲上去抱抱小小,真的是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没想到在这样的场合,契机,会遇到一个跟自己经历一样的女人,好奇心一旦开始,就很难停下来,特别是对面坐着的如此秀色可餐的女人,感觉自己要是不继续追问下去都有点对不起她。而此时的小小完全打开了话匣子,还没等余飞追问,她已经自己开始讲解起来。
“什么?你结婚两个月就离了!那你厉害,我好歹一年呢,险些就过纪念日了。”
“你那好歹爱过,我这是为了让家里放心,要不我家里恨不得一周得相个三四回亲,我妈还逼我上那种相亲节目,你说我一90后,刚23,我感觉我跟43的剩女一样。”
余飞忙放下杯子和小小击掌,两人的家庭竟然也如出一辙。
“我觉得我们这一代人习惯了自由,是不会因为任何人改变的。哪怕是恋爱或者婚姻都不能,这才是90后,不会为了别人而改变自己的人生轨迹。”小小说道。
“你说的太对了,这就会导致我们习惯单身,看淡感情,不期待同时也不拒绝。”
小小微笑的回应道:“我怎么听着你这是在给你对于感情的不负责找借口啊。”
“嗨,彼此彼此吧!反正现在感情都暧昧。”
小小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上前把电视打开,电视里正播放着日漫《数码宝贝》,小小坐到余飞身边:“这是我从小到大最爱看的,里面有一句话,你们都是被命运选召的孩子。我觉得我们每一个90后都是。”
昏暗的灯光下,伴随浓浓的酒意,余飞和小小进入了梦乡。
像余飞这样的90后,似乎把性和爱分得很开。一夜情成为他们填补空虚、解决需求的一种方式。你情我愿、安全措施、保护隐私和禁止死缠烂打是他们肉体狂欢的4大基本准则。在这个90后即将成为主力人群的时代,“谈性”已经不再是禁忌,但对于性的警惕感和羞耻感并没有因此而消失,因此,他们的开放只能是暂时的,更多只是像余飞这样的单身们缓解压力和宣泄情绪。真正主导90后婚恋观的,依旧是一些传统理念。他们并不奔放。
“我们……”余飞尴尬的望着小小。
“朋友,朋友”小小连忙回答道。
“朋友好,朋友好。”
两人一起从酒店里走了出来,面面相觑。
小小指了指酒店的右侧,“我这边儿。”
余飞看了看左侧:“那我这边儿。”说完,两人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刚走远没几步,余飞接到了乐子打来的电话。
“晚上八点,咱们聚聚,一会儿我把地址发你。”乐子一上来就进入正题。
“呦,今儿个什么日子呀?”余飞不解的问道。
“带你见见你们乐嫂。”
“嘿,丑媳妇终于要见公婆了?”
“去你大爷的,晚上别迟到哈,他们我都通知了。”
“得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