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漂泊,官道上的坑坑洼洼积满了水,零零碎碎的水花被马车车轮碾碎。
马夫披着蓑衣斗笠,被雨蒙了眼睛,黑夜中寸步难行。马深一脚浅一脚创超个不停,马夫费尽了力气才稳住。
“大人,走不了了,雨太大!”马夫大声喊。
楚翎皱眉,虽然把车窗拉上,但风吹得雨溅到车厢来。
“离驿站多远了?”楚翎朗声问。
马夫回:“大概十几里,离下一个驿站只走了一半,前面坡多路滑……”
”好,停车等雨停。”
“吁――”
马的嘶鸣刚落,一支冷箭破帘而入,刺进了车厢壁。楚翎身形一动,拉上沈玉,矮着藏身,沈玉被楚翎压在身下,呈保护姿态。
沈玉的脸和楚翎的下巴贴在一起,皮肤温热,让沈玉被打湿的身子回暖一丝,楚翎一改平时的儒雅淡然,神情机警,有一股别样的冷峻气质。
不过沈玉没有遐思顾及这些,指了指箭簇。
“刺客?”
“玉儿,别怕。”
楚翎伸手从车厢的角落抽出一柄剑来,沈玉都没注意到他何时藏的。
外面没有别的动静,只有几声哒哒的马蹄声混杂在雨声中。
楚翎一剑削断箭身,拿过来看了看箭尾的鹰羽。
“匈奴人……”
未等楚翎深思,外头马夫颤抖着声音喊话。
“大,大人……有山贼……”
“哈哈哈!”另一声大笑,“木疋先生,怎么连脸都不露?”
“玉儿,你待着别动,别出声。”
楚翎目光流转,从沈玉身上起来,挑开车帘。
沈玉顺着缝隙,看到外面有几个汉子骑马拦在马车前,马车侧后应该也被围住了。
“乌良羽?”
楚翎认出对方,他出使游说匈奴单于时,见过乌良羽,他是匈奴单于的亲信。
“你居然敢潜入景国来。”楚翎镇定自若。
乌良羽大嘴笑开,嗓音粗鲁说道:“我们都是野蛮人,没有木疋先生的深谋远虑,所以只能做这种铤而走险的事。”
楚翎修长的手指夹着箭羽,随手扔到马车前问:“乌良羽,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别的意思,烦请木疋先生把车上的人请下来吧?”
乌良羽目光锐利,脸上虽在笑,却散发着浓浓的敌意,满脸胡髯被雨水打湿,左眼戴了一个狼皮眼罩,看起来更为可怖。
“你哪只眼睛看到在下车上有人了?”
楚翎故意掀开帘子,沈玉正好在乌良羽的视野死角处,这夜里雨水滂沱,乌良羽一只眼睛什么也看不到。
“你少跟老子耍把戏!”
乌良羽不喜欢跟楚翎耍心眼,他总有一肚子阴谋诡计,匈奴人不擅长这些。
“景国皇后是吧?木疋先生,要么你把人绐我,要么就用方才的办法。”乌良羽晃了晃他右手的阔刀。
楚翎喝叱道:“乌良羽!别忘了匈奴跟高丽现在是联盟!你敢杀我,高丽国立马转投景国,敢问你匈奴行军的粮草从哪里来?单于追究起来你承担得了吗?”
“哈哈哈一一”乌良羽粗声粗气地笑起来,“木疋先生,虽然我不知道你偷偷摸摸来景国所为何事,但你以为单于真会相信你们高丽么?一个景国皇后,可比你们高丽提供粮草重要多了,只要带他回匈奴,单于定会厚赏!我劝你还是不要多事,毕竟这种地方,杀个人不会有人知道,就连血都会被冲得干干净净,再把黑锅往玄帝头上一扣,让高丽和景国互咬,呵呵……”
楚翎长眉拧到一起,匈奴人正如草原上的狼,论阴险狡诈,他们不比任何人差。
“哦,我知道了。”楚翎语气镇静说道,“你们以为他是景国皇后,所以想掳回去做人质威胁玄帝?呵,他在玄帝心中若当真重要,怎么会被赶出皇宫,还被我带走?”
乌良羽愣了一下,随后阴沉说道:“幸亏提前有人告诉老子,不然真被你骗了。”
君玄枭如何宠爱沈玉,还特地在宫外给他寻了一处安静疗养的地方,住处在哪,全被乌良羽从沈若菲口中套出来,乌良羽蹲守了好些时日,不敢轻举妄动,才等来今日千载难逢的机会。
楚翎沉吟片刻,看了一眼吓得瑟缩的马夫,忽然剑身拍在马背上。
“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