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夫人色厉内荏,被红莲带着有恃无恐的笑逼近,也生出一些怯意。
“你这贱人可知道我是谁?!”宋夫人强撑起气势,咬着牙喝问。
“呵。”红莲轻笑,“干奴家这行的,自然是四通八达,哪能不识得原知府夫人这等大人物?”
宋夫人见他服软,便有了底气。
“既然你心知肚明,就绐我把银子还回来!你一个娼?妓,拿那么多银钱也不怕噎死!”
红莲眉梢一动,竟浮现一丝凌厉。
“娼?妓至少还有男人捧着护着,送上白花花的银子,可夫人……恕奴家无礼,一介寡妇还是不要往烟花柳巷闯为好,免得污了夫人的名节,为了区区几万两银子,奴家真替夫人不值。”
宋夫人被他抢白得眼花头晕,胸口抽痛,偏偏红莲好似对她了如指掌,每句话都直戳她心窝子。
宋夫人年轻时不过是同知大人宋老爷的外室,宋老爷元配猝死,才娶她续弦,宋夫人才登堂入室,过了几年风光日子,而且在余家获罪灭门后,宋老爷顶替成了新的知府,宋夫人跟着一时风光无限。
可好景不长,宋老爷未在这个位置上坐几年就病逝,宋夫人成了无依无靠的寡妇,守孝三年只得了一个贞节牌坊。
宋老爷逝世时,把家产平分成两份,一份给了长子宋青,一份绐了宋夫人的一双子女。宋夫人的子女平庸,终日坐吃山空,再大的家财也有败光的一日。
虽说她是宋青正儿八经的后母,别人说起来还尊称一声将军府老夫人,可宋青自小就跟他不亲热,分家后更是没多少来往,她这个将军府老夫人当得如坐针毡。
若她还是当初那个官夫人,哪里会为了这几万两银子,亲自跑到青莲馆这等龌龊地方来自掉身价?
“太不要脸了!太不要脸了!”
宋夫人被气得无话反驳,嘴里重复着这句话,一边喘着粗气。
“来人!把他这狐狸窝砸了!你不把银两交还出来,也别想好过!”
宋府的家丁扬起棍棒,瓷器碗碟乐器被敲碎了一地,桌椅被摔得七零八碎,青莲馆的打手去阻拦,打成了―团,青莲馆被打得更是一片狼藉。
红莲淡漠地看他们打砸,抱着胸看了一会儿才兴致寥寥地转身回内院。
“让他们拆,事后把账单送到宋府。”红莲朗声说道,“可千万送对地方,不是将军府,是宋府。”
宋夫人几乎是从凳子上跳起来,她银子没讨要回,若是还赔偿这么大一笔钱,岂不是要她老命?
“你去哪?你别走!把银两还绐我!”宋夫人急着要去阻拦红莲。
红莲头也不回:“宋夫人怕是砸错地方了,你现在去钱庄,兴许还能把翡翠珊瑚要回来,再迟可就说不准被人买走咯。”
宋夫人进退两难,气急了直跺脚。
“夫人,还砸不砸了?”家丁询问。
宋夫人剜了他一记眼刀,恨声道:“去钱庄!”
宋青把翡翠珊瑚抵押给钱庄后,拿着银票到青莲馆时,宋夫人已经离开了,只剩下一片混乱,青莲馆的人关起门来清扫整理。
“宋大将军,今日不下板了,您请回吧!”
清秀小馆老远瞧见宋青,便没好气地喊了一声,他不知道宋夫人和宋青的关系,以为都是宋家人,便连着宋青一起厌恶了。
“为什么?你们馆主呢?”
宋青不管他,直往里面闯,清秀小馆来拦他。
“馆主说了今日不见客,您就别进去了……”清秀小馆见宋青不管不顾,喊道,“1矣!你们一家人怎么都这么蛮横啊?馆主惹不起躲起来还不成吗?”
“呀儿,是宋大爷来了啊!你拦他做什么?还不请宋大爷上座,让丫头小子们都下来伺候!”
红莲从里间盈盈走出来,看他打扮得精致美艳,像是要出门的样子。
“濂儿,正好,我来接你了,你跟我走吧。”
宋青笑着去拉红莲的手,红莲不着痕迹地避开了。
“宋大爷来得不巧,奴家今日没空,正要去城东钱老爷府上呢。”
“什么?”宋青茫然发问。
“宋大爷没听清吗?钱老爷请奴家去他府上。”红莲指了指外头,“马车都已经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