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嘉略再无机会回到自己独享的那间监舍。毋庸置疑,这是孙正搞的鬼。
他被安排在了另一间监舍,那里没有铺位,没有椅子,也没有舒适的毯子,一无所有。如果站累了,要么躺在水泥地上,要么坐在马桶上。曾经很多“有才且有趣的人”在这里住过,没有一个好下场。
但糟糕恶劣的环境并不是王嘉略所担忧的,最令他头痛的是里面住了几个虎背熊腰、穷凶恶极的嫌犯。他们正虎视眈眈的盯着自己。
带头的是一个叫鬼爷的谋杀嫌犯,光头,满目疮痍的脸上挂着两道明显的刀疤,看上去是个硬邦邦的人物。他只是用凶狠的眼神做了个简单示意,身旁的几个刺头便一拥而上,把王嘉略按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拳打脚踢。一顿摩擦过后,鬼爷缓缓走上前来,抬起半只脚硬生生地踩在王嘉略蜷缩颤抖的后肩上,嚣张跋扈的说道:“抬起头来。”
王嘉略抬头的那刻,一只耳朵已经渗出了鲜血,但他双手抱头,保护得当,神志还算清醒。鬼爷蔑视一切的啐了一口粘痰,甩在了王嘉略脸上。然后对着小弟耀武扬威的说,“这怂还挺听话。”
众人哄堂而笑,突然一个小弟嬉皮笑脸的喊道:“鬼爷,让他学狗叫,从你胯下来回爬,怎么样?”
“听到没?”鬼爷加了把脚底的力量,“让你学狗叫呢。”
王嘉略忍气吞声,不动声色地换成了狗爬式的动作,然后悄无声息地往鬼爷裤裆爬去。当来到胯下时,他猛的使出全身力量,直接把鬼爷顶翻在地,接着便是压在自己身下发狂般的撕咬,他居然把鬼爷的半只耳朵活生生咬下半截。那怂已经疼得在地面上翻身打滚,撕心裂肺的嚎叫声不仅吓退了跃跃欲试的一众小弟,也让两名管教闻声而来,看到如此血腥的画面,吓得目瞪口呆,面目苍白。
“放手,听见没?”一名管教拿着电棍拼命地敲打着铁栅栏,紧张而又严厉的威胁道。
王嘉略并没有理会,而是继续朝着鬼爷血淋淋的脸挥舞着双拳。似乎他要把这份屈辱还给鬼爷,也要把内心对孙正的仇恨全部发泄出来。
管教颤颤巍巍的打开门锁,战战兢兢地跑上前去,甩出电棍便要往王嘉略后背上猛砸,王嘉略一把攥住,凶狠的目光透露着不屑与愤怒,但他忘记了电击的威力,只见管教慌不择路的一通操作,王嘉略便瞬间倒地不起。
过了一会儿,他才恢复过来,此刻正被几名管教小心翼翼地看着,双手伸直趴在墙面上。当鬼爷被抬出监舍后,王嘉略才被允许慢慢转过身来。但那时管教们已经快马加鞭的跑出监舍,手忙脚乱的给铁门上着锁,而剩下的几个小刺头则紧张兮兮的蜷缩在靠近厕所的角落,低着头,沉默着。像是在无助地等待一场腥风血雨。
王嘉略筋疲力尽的已经没有闲心再收拾他们,他重重的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更像是因为紧张过度导致。要知道他一向胆子小,今天的壮举实属无奈。王嘉略不禁心想:“人有时候真的需要逼自己一把,否则,你永远不知道自己的潜力到底有多大。”
想到这,王嘉略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却把缩在一角的众小弟吓得大气都不敢出。王嘉略淡然的瞟了他们一眼,然后双腿盘膝,坐定,闭着眼大声叫喊道:“为什么找我麻烦?”
小弟们面面相觑,随后哈腰点头般说着各自的不是,这让王嘉略感到心烦,他缓慢睁开眼睛,眼神里透露着毒光,“我在问,是谁在背后指示你们的,快说!”
沉默片刻后,一个小弟鼓足勇气,嘴巴抽搐着,断断续续的说道:“我们,我们也不是很清楚,但有一点可以告诉你,我们是被特意安排在这的。至于为什么打你,鬼爷说要给新来的一个教训,我们平常没少受到他的欺凌,只能听命行事。”
王嘉略知道,肯定是孙正。他没有说话,小弟们便也识趣的不再说话。
与此同时,孙正在回警局的路上,便接到了一通电话。是他看守所的朋友打来的。他面露微笑的接起,兴奋的问道:“事情办妥了?”
“你,你不是说那姓王的小子是个怂逼嘛,”电话那头传来一阵高分贝的埋怨声,“这下,闯祸了,我怎么向上级交代。”
孙正连忙换了只耳朵,接听电话。“你先不要着急,到底怎么回事?”
“那小子把收拾他的人咬掉一只耳朵,我还没见过这么狠的人。”
“什么,几个人打不过一个?”孙正不高兴地质问道。
“你是没见到那血腥场面。算了,以后再不要找我帮忙了。”说完,电话那头便果断挂断了电话。
听着“嘟嘟”的声响,孙正思前想后,表示无奈的摇了摇头,顺手将手机扔在了储物槽内。他嘴角微微一抖,露出满不在乎的表情,继续开着车。可突然间,他像被激怒的野兽一样,猛踩刹车,将警车肆无忌惮地停在了宽广的马路中央,然后双手抱拳,恶狠狠的捶打着方向盘,喇叭声响彻周围,这让来回穿行的过路司机投去了好奇和鄙视的眼神。
或许,只有孙正明白,王嘉略就像打不死的小强,任他如何打压、蹂躏,自己始终不占上风。他费尽心思、千方百计换来的也总是失望透顶的结果。这让他心情低落,怨念丛生,即使背后没有人指使,他发誓也一定会将王嘉略千刀万剐。
晚上十点左右,监舍闭灯前,上夜班的管教,一位早就对世事不再怜悯、愤怒,只想轻松混过八小时的中年人,像是在交接班时听说了这件骇人听闻的事情,他还特意跑到了王嘉略这间监舍门口,笑容友好的表情似乎在说,到了他这儿,一切好说、好办,只要王嘉略不要给自己添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