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七点钟,手机铃声响起,这让宿醉一晚的王嘉略苦不堪言,他顺着铃声迷迷糊糊的摸索着完全不知去向的手机,好不容易得手,却看都没看直接选择了挂断。然而没多久,熟悉的铃声再次惊扰美梦,让他变得恼凶成怒,差点将手机摔碎。
那是白记者的来电,没想到这小子平常看上去吊儿郎当的,可为了赚钱也是蛮拼的,居然起床这么早。但王嘉略怎么说也是宋氏集团的副总经理,彼此身份悬殊,这让他认为在打扰别人正常休息的前提下来谈事甚至想从中获取利益,都是不合时宜的,更是不礼貌的无耻行为。“我可不会惯着这种人的臭毛病!”王嘉略撇了撇嘴,然后一头栽倒了床上,继续补着回笼觉。
大概早晨九点钟,王嘉略醒来时嘴里好像塞了一只臭袜子。他喝了两杯咖啡,想尽快缓过神来,可仍旧记不起昨晚在哪个酒吧买的醉,更记不清见到了谁。只能无奈地直摇头,这也使他更加头痛欲裂。游览完新闻报道后,他没有找到任何关于妻子宋梓怡的消息,这让他宽心不少。突然,手机又一次来电,他还没有将震动模式调回,于是那种惊心动魄的嗡嗡声在偌大空旷的房间内响得格外刺耳。是孙正警官。
“还好吗?”他问。听起来像是个睡得很好,也没有欠钱的人。
“正宿醉呢,”王嘉略说。
“啧啧。”他心不在焉地笑了笑,然后声音变得有些随意,那种狡猾警察的腔调,“宋家没有事吧?”
“嗯哼。”
“把消息告诉老丈人了?”
“嗯哼。”
“看样,你今天心情有点失落。”孙正嘲讽似的问道。
“习惯了。”王嘉略继续爱答不理,似乎他对昨天孙正的话多少还有介意。
“不管怎样,有个消息,我还是必须要告诉你。”孙正变得严肃起来,“那辆面包车上的女尸检验报告出来了,已经证实是你的妻子―宋梓怡,请节哀顺变。”
“什么?”王嘉略如梦初醒,不敢相信发生的一切。
“宋梓怡去世了。”孙正轻声地回答道。
“不可能,这刚睡醒就开玩笑的习惯可不好!”王嘉略厉声道,“我搞不懂,搞不懂你为什么拿别人的不幸来说事。”
“警察向来不会开玩笑,只会告诉你结果,你应该学着接受,尝试着放下,当然我会继续跟踪调查的。”孙正似乎生气了,用生硬的口气说道,“一会来趟警局,把尸体接走。”
王嘉略沉默不语。并不是他不想说话,只是由于过度悲伤,喉咙像被鱼刺突然卡住一样,彻底失声外还伴随着撕心裂肺的痛。
“还在吗?喂,喂。”孙正着急的问着。
伴随着一阵阵嘟嘟声,王嘉略第一次提前挂断了警察的来电。这次并不像对待老丈人那样出于对抗,而是想安静回忆往昔的一种冲动。
孙正拿着手机思考片刻后,脸上突然露出一丝邪魅。似乎这通电话已经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但更像向他人兑现承诺后的如释重负。
当王嘉略从回忆中抽离出来时,已经一个小时过去了,他不敢继续下去,那只会让自己更加悲痛,也更加恨自己。他只能疯狂般的拿起眼前的一切,然后重重的摔向远方,噼里啪啦......人在心烦意乱的时候找点事做或许再好不过,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积极的亦或颓废的,总之可以让你暂时忘记一切忧愁和烦恼。随着久违的寂静声再次袭来,那座豪华公寓已是一片狼藉,惨不忍睹。不过这却让王嘉略的内心稍微舒缓了一些,记起了去警局的事。
就这样,他胡子也没刮,顺手拿起玛莎拉蒂的车钥匙,急速的走进了电梯。
当来到警局时,孙正像是换了另一副姿态,表现的特别同情王嘉略,这让王嘉略多少有点不好意思,为先前的失态连忙道着歉。
孙正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带着王嘉略来到了鉴定中心。小个子法医在一张冰冷的解剖台上缓缓的掀开了白布。此时,烧焦的尸体完全暴露开来,却又让人心碎不已,完全不知眼前的东西到底为何物,这也一度让王嘉略陷入怀疑,久久不愿承认妻子的死亡。
法医看着此情此景,连忙盖上了白布,顺便给孙正使了个眼色。孙正瞬间秒懂,连忙安抚着王嘉略走了出去,随后由其代办了移交手续,而王嘉略只是心不在焉的在纸张底部签了自己的名字。
正所谓送佛送到西,孙正还联系了第二殡仪馆的负责人,不一会来了辆殡仪车带着王嘉略和那具女尸离开了。只不过王嘉略坐在前排,而女尸躺在了后排。天人永隔原来这么近,近的只隔了一排座位,可又那么远,远的是这种间隔对于王嘉略来说,不出任何意外的话,至少还要苟活四、五十年才能有机会再次遇见。
殡仪车驶向警局门前的大道渐行远去。孙正突然转过身来拍了拍后方小个子法医的肩膀,两人互相对视着,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只不过没几秒,笑容被冲刷干净,就像水抹平了沙子上的印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