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兰曦感觉柳倾城此刻的琴声像一条流动的溪水,自己的心也好像沉浸在一片恬美境界。
可是却没有人知道,一行清泪已经自柳倾城眼中滚落而出,甜美的梦境也被击得支离破碎……
她和男子跪在高堂之下,男子抬头望着坐在高堂之上的两位老人,叩首道,“请父亲母亲成全,今生儿子只愿娶倾城为妻,除了她我谁也不要!”
柳倾城也赶紧叩首在地,却不想两位老人急切切地走上前,指着柳倾城骂骂咧咧道,“你你你这个人尽可夫的臭女人!你到底是给我儿子吃了什么迷药!还非你不娶!”
男子抬起满是泪痕的脸望着两位老人,“父亲母亲,请你们不要这样说倾城,倾城她虽是青楼女子,但她一直洁身自好,卖艺不卖身!一直以来都是儿子对倾城死缠烂打,又何来勾引之说呢?”
两位老人听了男子的话气得脸都要绿了,上前就是一巴掌打在不争气的儿子脸上,“放着县令官家的千金小姐你不要,却偏偏要娶这个来历不明的青楼女子,你是要气死我们啊!”
男子一边泪流,一边道,“我心中只有倾城一人,县令家的小姐并非我愿,而是你们为了巴结县官,不问儿子意思就擅自定下的婚约!”
两位老人差点没背过气去,又是一巴掌呼在了儿子脸上,一旁的柳倾城看得心疼不已,眼泪水像滚落的珠子一样,连续不断。
两位老人看见低头抽泣的柳倾城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便不再打儿子,开始手脚并用的打起了柳倾城。
男子见状便将柳倾城紧紧抱住,让自己的身体忍受那些踢打,他附在柳倾城耳边喃喃细语道,“倾城,只要有我在,我会永远保护你的!”
那句话,那个人的紧紧包裹,像六月飞霜,冷得她心都是痛的,呼吸都要停止了……
玉兰曦的眸子也已经有些泛红,“为何此刻听起来会如此缠绵悲切,催人泪下呢?”玉兰曦望着远处无边的夜色,似乎看见漫天鹅毛大雪纷飞……
漫天都是鹅毛般的飞雪,路上的行人却是寥寥无几,凉亭内,男子不停地为柳倾城又是搓手又是哈气,柳倾城眉头都皱在了一起,她心疼地看着眼前的男子,说,“真的要去吗?”
男子脸上露出炙热的笑容,使劲点头道,“一定要去,县官已经同意了退婚,但为了县令千金的名誉,县官说先让我去边境当两年士兵,过两年县里人也就都把这件事忘得差不多了,到时我再回来,等我回来就迎娶你!”
柳倾城苦涩一笑,看着他被冻得发红的手,说,“不可以把我一起带上吗?我不怕吃苦!我可以洗衣服,洗被子,只要和你在一起,无论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男子英俊的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道,“我怎么会不明白倾城对我的牵挂呢?只是我这次去一来是为了避风头,二来是为了让县令千金消气,她如果知道我路上还带着一个美娇娘,那她还不得大闹啊?”
柳倾城蹙眉不语,他说的非常在理。
男子见那双柔若无骨的小手怎么搓都热不起来,便将它放进了自己的怀里,男子看着她柳眉戚戚的忧愁样,坏笑道,“莫非倾城等不及想嫁作他妇,然后早生贵子吗?”
柳倾城被他这样一说,脸一下羞红得像猴子屁股,她撇开脸,欲使劲抽出被他放在怀里的小手,却就是没能抽动半分,反而被他一下揽入怀中抱住,他低首附在他耳畔,轻声道,“倾城,我也等不及想让你做我的妻子,然后生一大堆的孩子,所以为了能早日实现这个梦想,我才不得不去,你懂吗?倾城。”
你懂吗?倾城….
懂吗?….
倾城….
男子的身影最终消失在白茫茫大雪中,而她却只空余他的热度,还有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
冬去春来,四季交替,过了一个冬季又一个冬季,柳倾城看着座无虚席的整个大堂,指间灵活的游走在每根筝弦之上,她在心底道,两年了,他终于要回来了!她想他此刻一定正在返回的路上,等不了多久,他们就能相见了!
想到这里,她的心头像绽开了一朵莲花,脸上的笑容情不自禁,怎么藏也藏不住。
柔和的琴声回荡在大堂的每个角落,一曲水鸳鸯让在场的每个人都陶醉其中。
偏偏这时,两个老人却从外面冲了进来,打破了这一切。
两个老人脸上泪水纵横,冲破所有人的阻拦来到台上,来到一脸惊慌的柳倾城面前,老人扬起手中紧紧攥着的一张信,咬牙切齿道,“贱人!你还有心思在这弹琴!你还我儿子的命来!你还我儿子的命来啊!”老人就是上前扯住柳倾城的衣服猛拽,死不都松手。
台下冲上来十几个壮汉,他们好不容易才把两位老人和柳倾城分开,老人不甘心的对着一群壮汉又骂又抓又撕的,其中那个拿着信纸的老人眼睛忽然猛的一瞪,一口气卡在喉咙,僵硬了几秒,然后瞳孔渐渐扩散,便就这样一命呜呼了。
而她手中的信纸也飘落在了地上,柳倾城哭哭啼啼的走过去捡起信纸,泪眼模糊间,只看见“袁斌因回家心切,路上从马背上摔下,亡。”
那一刻,柳倾城的灵魂都被抽空了,眼泪明明像洪水一样流泻着,她却丝毫感觉不到自己在流泪。她像个空壳一样瘫软在地,眸子空洞洞地,没有一点光芒。
随着众人一声惊呼,另外一个老人也撞墙而去了……
那一年的冬天天空飘下的不是雪,而是针,扎得人鲜血淋漓,绝望透顶……
玉兰曦已经是满含泪光,这乐声太令人心痛,太叫人绝望,闻者无不泪光闪闪。
如怨如慕,如泣如诉。
随着铿锵一声,乐声也哑然而止。
断了的弦像垂死的老者一样蜷缩在一边,灼眼的鲜红液体沿着柳倾城玉指潺潺而流,落在古筝上。
玉兰曦微微垂目,泪水已是萧然落下,弦断,人亡,生死两茫茫。
一直站在柳倾城身后的两个丫头已经开始忙碌了起来,她们小心翼翼的为柳倾城包扎着伤口。
虽然柳倾城的曲子并没有弹完,但是输赢已显然可见,虽然没有灌耳欲聋的掌声,可是,她的的确确是琴技天下无双的,无人可及。
就连此刻在擂台上的郑姑娘也是心悦诚服,她从古筝前起身,走到旁边空旷的地方,默默跪下,左手压右手,抬至眉眼处,然后弯腰叩首在地拜了三拜,拜完后慢慢起身,下了擂台。
玉兰曦心想,今日凡在座之人想必对柳倾城获胜是不持任何疑问的,因为柳倾城的琴声不单单只是琴技,更是一种身临其境的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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