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小闹,王爷哄两天就过去了,这次了可不得,那丫鬟是王妃送到王爷身边的,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你说她能不气嘛!”
柳絮喋喋不休,程云深听出她话里似有几分幸灾乐祸:“你消息咋这么灵通?”
“神仙打架,殃及池鱼,我可不得留意这些风吹草动,要不是上次我……”
翠禾重咳一声,柳枝连忙打住,不自在道:“早不知死哪去了……我出去看看,嬷嬷回了没。”
柳枝摆摆手,不再跟程云深扯话,起身出去了。
翠禾心底怕程云深,呆不住,不一会也辞去了。
程云深觉得她们对自己这么随和,主要是自己在王府实在没啥地位。
刚开始可能还以为她傍上了主子爷,上心些敬着端着,后来见她无人理,就随心欲了。
也是翠禾和李妈不是多话的人,柳枝说点啥都这不行那不好的,而她因为想多了解一些情况,柳枝说啥她都愿听,还竟问一些白痴问题,可能这让柳枝很有成就感。
这不一来二去,柳枝就跟她聊上瘾来了,得空就来找她唠唠。
翠禾每次旁听,程云深都觉得她是来监督的,反正又不问啥机密,爱听就听呗。
李妈一早被柳絮叫出去,都大半天了还没回来,程云深估摸着跟顾小天让她仔细想的王婆子说的话有关。
昨夜程云深再次入梦,那里似不受时间控制,一切安静如初,她坐在桌边,努力回想王婆子来时情景,脑海竟空空如也!
事情了结之后,她一下子失去了对王婆的印象,就像做了一个梦,梦时各种清醒旁观,醒来就忘得一干二净――这就没办法了。
然而,令程云深意外的是,李妈一回来,就进屋对她行了一礼,道:“恭喜姑娘!天儿爷把花锦园许给了您,已命人去打扫,择日您搬过去就行。”
程云深一时没反应过来:“啊!”
“花锦园?”柳枝惊讶道:“这院子可是不错!里面繁花似锦,我夏天经过的时候,都能闻到浓郁的花香!”
这是得宝了?
程云深脸上浮起一层喜色,却听柳枝又道:“就是现在入秋了,怕是花落干净了吧……”
程云深脸色一僵,瞪眼看向柳枝,她却咯咯笑了起来。
李妈笑道:“姑娘,别听她瞎说!花锦园种了很多珍贵花木,不但有一处小温泉,还有一大块暖石,花开四季不败,很是不错,等闲不让人住的!”
听李妈这么一说,程云深反倒心里咯噔一下!
若是她想到王婆说过什么重要的话,顾小天赏她这么好的院子还算说的过去。
她什么都还没做,就昨天顺嘴给闫琦提了一句,今天就让李妈给她换院子?
她怎么想怎么觉得蹊跷!莫不是闫琦把她卖了?她不就跟他嫌弃了一下王府的待客之道么……
程云深忐忑不安道:“这么好的院子,天儿爷怎么会让我住?”
“你不是对世子和王爷有救命之恩么?”李妈理所当然道。
程云深尴尬的笑了一下:“这个其实……”
李妈突然开口,打断程云深的解释,:“既然天儿爷认了,就是有恩的,姑娘别多想了。”
这话的意思是,不管有没有救命之恩,既然顾小天说有,便是有的,以后再提这事儿,没有二话,认下就行,莫给别人和自己添麻烦。
程云深听出她告诫里的好意,起身行了一礼:“这些日子,多谢嬷嬷照顾。”
李妈虚扶一下:“当不得姑娘大礼,姑娘收拾了,去给天儿爷谢个恩吧。”
程云深面色窘迫道:“不怕嬷嬷笑话,我还想问一下,就是……我身无长物,也没什么可收拾的,就身上的衣服还是借你们的,自个儿就这么过去,日后怕是饭都不知道去哪打吧……”
李妈一愣,柳枝和翠禾突然笑成一团。
李妈笑道:“你看我这记性,忘给姑娘说明,天儿爷说,姑娘的用度按幕僚的给。”
程云深见柳枝瞪大了眼,不由问道:“这是怎么个说法?”
“好叫姑娘知道,本来说按内院的小娘子用度给的,天儿爷说,姑娘又不是王爷内院的家眷,别让人知道说闲话。”
程云深颔首,这话顾小天说的很合她意。
李妈又接着道:“幕僚一般是每月十两银子,我已经报给了账房,一应物品,明日就能到齐,天儿爷还说了,丫鬟随您挑,挑好了让我把身契给您!”
翠禾一怔,跟柳枝对视一眼。
府里的丫鬟都是签了死契,被卖进王府的奴籍,说是在王府吃喝不愁,却是私产一般,任凭主子打骂责罚甚至发卖。
想要活着,想要活的好,就得拼着命的往上爬。以求最终摆脱奴籍,当家做主不说,还能让子孙读书科考……
李妈一说会把奴籍给程云深,柳枝连忙麻溜的拉程云深坐到梳妆台前,给她重新梳了发髻,又拿一身新衣给她换上,甚至殷切的送她出了院子。
看着柳枝陡然变了对程云深态度,翠禾抿了抿嘴,她也想,但很犹豫。
李妈拉住翠禾,低声道:“你俩从内院遣出来,这是在山庄跟着我,等回王府可要干粗活的,程姑娘人好,奴籍在她手里,以后侍奉好了,不愁脱不了。”
李妈说的她都懂,可一想到那两晚程云深表现的异状,翠禾就心里慌乱。
李妈却以为翠禾在担心月例银子,又道:“只要她在王府,你们银子照发,还不用怕被其他排三排四的主子拿捏,你可想好了……”
李妈把能说的说了,剩下的看翠禾自己的选择,省的日后跟程云深混的不好,她落得埋怨。
翠禾缓缓点了两下头:“嬷嬷容我想想。”
……
刚一出院门,柳枝噗通跪在程云深身前:“奴婢想日后跟着姑娘!”
“你这是……”程云深看傻了,长这么大没被人跪过,缓了好一会,才明白过来柳枝的意思,“你先起来说话……”
“姑娘不同意,奴婢就不起来!”
程云深眉头一皱:“你想我带你走,先听我几句话,我这人一向好说话,唯独一点,吃软不吃硬,受不得别人丁点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