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云深端面进屋前,柳絮小心翼翼的问了句:“程姑娘,这行吗?”
柳絮去给程云深打下手,结果就看到她做了这么碗快手面,连肉还是刚才她盘子里剩的几块。
那麻溜省事的样子,不要太敷衍。
“有菜有蛋还有肉……挺好啊!”程云深满意的点点头。
她很喜欢下面条,简单又速度,配菜随意搭,只要面条煮得软硬适度就很好吃。
程云深将托盘放在顾小天面前,把筷子递到他眼前,躬身貌似很遵敬地说:“天儿爷,您尝尝。”
柳絮微微凝目,程姑娘这是在抢翠蝶的差事?顾盼之下,却不见翠蝶,柳絮眉头一皱。
顾小天不但挑食,还出了名的难伺候,翠蝶私下没少记他的小习惯,这才稳在顾小天身边伺候。
而这会,程云深坐到顾小天一旁的位子上,要是翠蝶早该低头退到身后去了。
更何况程云深盯着他吃饭,顾小天竟没觉得不自在?甚至把那碗不甚出奇的面吃完了……
还喝了几口面汤!
柳絮错愕不已,看程云深的眼里不由多了几分思量。
“说吧!要求我什么?”
“哎?你怎么知道……”
顾小天拿帕子擦了擦嘴,慢条斯理道:“正常你直呼我顾小天,有求于我才叫天儿爷……”
程云深一脸讪笑,迟疑道:“那个,天儿爷可有去大漠的门道?”
顾小天眉头一挑:“你要走?”
“不,不是我去。”程云深连连摆手,“是王嬷嬷,她想把这簪子埋边塞黄沙里,说是想去看看‘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景儿……”
“哦……”顾小天轻轻应了一声。
他以为她要走的那一瞬,心里莫名紧张,听了她的解释,才松了口气。
他觉得自己该去做点什么,比如考虑一下翠蝶的建议,要是纳……顾小天仔细看了眼程云深:“你多大了?哪里人士?家里还有何人?”
柳絮一惊,瞪大眼,盯向程云深。
程云深被问的心虚,不由咳咳两下:“这……有关系?还是您是想到了什么法子?”
“哦,随便问问。”顾小天忽然觉得这么直白的问不妥,被程云深反问的微微紧张,顾左言他道:“你不是说黄沙吗?我带去你个地儿。”
程云深跟着顾小天出了院子,左拐右绕,竟真寻了处沙堆。
顾小天从程云深手里拿过簪子,往峰上斜斜一插,只留个簪花在外,又搂了捧沙埋住:“找什么边塞黄沙,这不就行了!”
如此简单粗暴,程云深顿时一愣。
她一旁看着顾小天往簪子上埋沙,不禁皱眉道:“你这也太敷衍……”
话没说完,当顾小天把簪子没入沙堆的那一刻,程云深脑海中突然一抹灵光乍现。
明悟一般,程云深知道自己了结了王婆子的事儿,还得了一块……砖?就放在自己的脑海。
像记忆被隔出一块独立空间,她似乎见到了一方未知的天地,那里却不见天不见地,周围雾气蒙蒙的。
当光芒淡去,竟具现了那晚她请王婆子喝茶的桌椅,桌上放着一块砖,散发出莹润如玉的白光。
来不及深究,程云深被顾小天喊醒:“哎!想什么呢?走了!”
“你刚说什么?”
“我说,烧纸的也没见烧真钱真马真房子,你只说埋沙里,我这么做怎么算敷衍……”
“嗯嗯,不敷衍!”程云深连连点头,她了去一桩心事,看顾小天越发顺眼,“天儿爷,你别说,你这法子还真不错!”
“那是。”顾小天被捧得高兴,没多想。
程云深跟他后面碎碎念:“我之前还想着是找镖行还是行商的给捎大漠去,又想咱也不能亲眼见,人家捎没捎哪有准儿,我自己去吧,别说大漠,我山庄大门朝哪都不知道!”
“这些人死都死了,就该死干净些,平白留些糟心给别人。”顾小天莫名其妙说了这么一句。
程云深向来敬畏死者,顾小天这话听的她不顺耳,便道:“你说这话也太凉薄,我不爱听。”
顾小天突然停顿,瞪了她一眼。
程云深见顾小天脸色阴沉,知道自己说的惹他不高兴了,又觉得自己说的也没错,心里哼了一声,不再言语。
走了几步,迎面见银铃健步如飞的推着个小车过来。
经过顾小天时,银铃停下车,给他见礼。顾小天没看见似的,都没停脚,接着走开了。
程云深微微疑惑,似乎她见过的人,除了楚王顾晏,见顾小天都有行礼,而顾小天坦然受之……
这不是一个车夫该有的待遇!
走近一看,银铃推的是一车黄沙,程云深按下对顾小天身份的疑问,问银铃道:“这沙做什么使得?”
银铃欠了欠身,道:“回姑娘,这沙是给哥儿装土裤子用的。”
“土裤子是什么?”程云深问。
“哥儿多汗,穿节子长红疹,王妃便按孟家从北地带来的婆子说法,命人淘来细沙,晒干炒沸凉温装布袋里,让哥儿在里面拉尿……”
银铃声音大,离老远都能听见。
程云深闻言,猛然转头,一脸错愕地看向顾小天!
只见那潇洒的背影,脚下突然一个踉跄,身子似乎在剧烈抖动,扶着墙一阵:“呕!”
……
之后的两三天,隔壁院门紧闭,程云深没再见着顾小天。
这天吃完晚饭,程云深坐在院里,抬头看着隔壁院伸过来的树枝,淡淡的惆怅:“天儿爷啊!”
这都什么事儿。
这么糗的事被自己知道了,顾小天得多尴尬!
柳絮听是她敲门,都不给开……这肯定是顾小天吩咐的。
“姑娘在愁何事?”李妈得闲,坐到程云深一旁,问道。
“嬷嬷,我把顾小天得罪惨了……他肯定这辈子都不想看见我了。”程云深百无聊赖的叹道。
“怎么会,世子不是那种爱计较的,过两天就好了。”李妈好言相劝。
她早听了翠禾的禀报,知道顾小天在查程云深,两人这几日走得颇近。
程云深哈哈一笑:“柿子?这是顾小天的小名么?”
“姑娘莫要玩笑!”李妈蓦然变了脸色,声色俱厉道,“天儿爷是恭王嫡子,王爷旁支兄弟,是受封的世子爷,岂容我等置喙!”
“啊?”程云深惊讶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