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楚清凤那同情的目光目送之后,田洱此时就坐在马车里,对面正坐着那一言不发的男人,气氛各种沉重压抑……用小眼瞄了一眼对面一脸淡然的男人,再瞄一眼,又瞄一眼……
“做何?”直到男人开声。
展露一个自认为灿烂明艳无比的笑容,“嘿呵,没、没什么,只是觉得段大侠今日怎的如此的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神勇威武……呢。”后面的让对方一个眼神过来,给吓没了。
被盯得心惊胆战,田洱左盼盼,右顾顾,眼神儿四处飘,就是不敢看对面的段大侠。人家段大侠被她搞得哭笑不得,没好气地道了一句:“倒是精神了。”
“可不是,我本来就精神!”田洱赶紧倍儿精神地接话,一脸的明艳,好似她此刻精神得都能打死一只老虎了。换来段大侠没好气地瞥她一眼,“你倒是精神了。”
今日他本是要到附近的小城去谈事,到了半路听到田洱被绑架的过程,又气又无奈,最后只得赶着将事办完,直奔了裳衣阁,果然看到这人脸色惨白,原担忧的心一下子又吊高了起来,就知道她折腾自己不轻。
“……我只是想知道谁会对我下手,当时我是很相信冬晴身手的,你看我不是没事?”田洱赶紧解释,“至少我知道了,绑我的人是真的冲我而来的。”而不是冲她背后的段家,或是他。
微微一愣,段苍玥脸色诧异。“你以身涉险,只是想确定那些人是对你不利,还是对我不利?”
点头,“先前不是有人要杀你吗?后来又不知怎的改成追杀我了。我来这里接触最多不过是你,没理由逼得人追杀我,所以我猜他们定是冲着你来的。”而她,只是附加的诱饵罢了。
段苍玥抚额,语气里尽是无力,“今日若是那些人。你根本就回不来了。”这人……怎么就如此不要命?这种事她也敢随便尝试?
一听,田洱不但不害怕,反倒来了精神了,欺上前追问,“这么说,你是知道那些杀手的?也是知道他来的来历和追杀你的原因?”她是一直想不明白的,如果是因为他是段家当家的身份,那是什么人最有可能?
如果是段家的人,按理说都应该在他的眼皮底下,瞒不过他才对。那又是什么人。会这样做?还不惜来追杀她。
瞳孔一收,段苍玥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场分明一瞬间不同,有种叫人骇然之感,尽管只是刹那,可田洱自觉没有感觉错,这是杀意。
奇怪地看着这个敛了心神若无其事的男人。田洱愣着退回了座位上。
她,还是什么也不知,什么都无法得知,只能做个瓮中之鳖,任人宰割。
“还是……什么都不能让我知晓吗?”
想起昨晚的暧昧,以为二人,多少是情投意合的,以为二人……谈个恋爱什么的,总可以的,以为即便不能走完这一生。却可以做对情人什么的。
原来,不过自己一厢情愿了。
段苍玥用一种十分复杂的目光看她,愧疚,悲伤,无措。恨意,彷徨……各中都有。
恨意,他竟然恨着自己。
田洱笑了,笑得有些过于艳丽,让人一瞬间便恍惚了起来,可她仍还在笑。
回到段府,田洱头也不回地回了自己的别苑,将自己锁在屋里,谁也不想见,连冬晴都不得入内。躺在床上,她将自己裹得紧紧的,缩成了一团,跟个还在母体里的婴儿一样,那么无助那么悲凉。
才发现的情感,马上就要被抹灭了;才建立起来的信任,马上就被摧毁了;才觉得一份温情,马上就烟消云散了……原来一切,都只不过是假相,什么都没有。
初恋,这是她的初恋,还有几天就十八岁的第一份恋情。
贸然就来了,顿时就失去了。
将自己锁在屋中,连夜饭都未有食,就这么颓废地躺着,自怨自艾着。她才十七岁,还差几日才满十八,对于感情本身就陌生,初次体验还未来得急感受那种悸动的甜蜜,已尝满了酸涩。
是否,方向,没走对?
紧紧地将自己缩得更小,田洱不明白为何会如此难受,也不知,该怎么排解这份难受。
第二日天刚亮,田洱便已漱洗过,整装梳发,便出了门,冬晴一直守在屋外,一见人离屋,也赶紧地跟着,被田洱瞪了一眼之后,痴愣在那儿,忘了何去何从。
今日身为掌柜的楚清凤一大早来开门,发现立于门边那纤细的身影时,吓了好大的一跳,眨了眨眼解定自己没看错后,他这才上前寻问:“你怎么这么早?脸色还这么色。”他边言边赶紧开门,待人进了店铺,他赶着烧热水,出来泡茶。
笑着接过楚清凤递来的热茶,田洱说:“我就是来监督你们有没有偷懒。”饮了一口,“嗯,没想到还是你来得最早,不愧是本老板挑的好掌柜。”
可不是,挺早的,再不来她就要晕倒在外面了。
看着这脸色不太好的老板,楚清凤欲言又止,无法将她表现出来的幽默当娱乐,那双眼里分明没有笑意,如何让他放心得下?好一会才言,“再等一会她们来了,我再去给您买些早膳回来吧,您要不要先到入屋歇歇?”知道她必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却又不知该以怎样的身份寻问,只得缄口不提。
大家今日都来得有些晚,都因前几天忙得太累了,昨日得到掌柜的交待可晚些再来,都尽量早来了,可见到掌柜老板都在,不免小小惊了一番。田洱一直笑说没有关系,她只是来看看,让大家莫拘谨。
响午之前,田洱说她一个人去买菜就行了,让夏小西在店里好好帮忙,不必跟着她去。楚清凤不放心,说自己没什么事可做,想要跟着去,田洱正要拒绝时,向来安静的书恒却主动提出可以一同去。二人都看着他,而他一脸的坦然,知道若不答应,楚清凤必定还是要跟去,最后田洱还是点首同意了,只不过又被书永给瞪了几眼。
大概是好奇,田洱才让书恒跟着一同去的,她知道书恒不是那种会主动搭讪说话的人,如此要跟着出来,定是有什么事?买菜时几乎都是书恒帮着提,即便他瘦削如菊,好歹是个男人,可比田洱有力气多了。尽管让书恒见识了田洱那惊世骇俗的杀价模样,但也减不去他眼中的担忧,于是在一个转角的地方,田洱停了下来望着他,“你怕我晕倒在外?”所以才跟来了。
接过田洱拎的那一串青菜放于自己提的篮子里,书恒这才开了口:“不是,只是觉得……”他顿了一下,不知是为难,还是别的,“觉得你可能有话想说。”他是个很少主动的人,几乎不会主动找人说话,可却是个好的听众,为了能让田洱向他谈吐,主动一次又何妨。
眨了眨眼,眨去眼里的酸涩,田洱扯了个笑容,一如半天来一样的笑容,有弧度,却没有愉度。她说:“我没什么,也没有想要说的。”笑了笑,也不去抢拿东西,重新迈了步。书恒看着那纤细而显落寞的背景,提着菜篮子追了上去。
原来的伤并不轻,田洱回到裳衣阁时已觉得胸口隐隐作疼,便也不逞强了,交待一声之后就到了里面的休息间躺下。不管脑里装了万千愁绪,也抵不过身子的孱弱。
大概,是心有些累了。
再次被唤醒,是午饭时间,冬晴还是来了,提着药盅来的,看着可怜兮兮提着盒子的冬晴,田洱也不好赶她回去,便让她留下伺候了。
午饭田洱食得很少,就喝了半碗夏小西为她*的肉粥,旁的什么都没吃。看得众人都十分担忧,纷纷看向能说上话的掌柜,可楚掌柜自己也无奈啊,有些事情也不是他能做的。
刚喝完药,花如梦就出现了。他一脸风尘仆仆的模样,一见田洱就抱怨,“你怎么跑出来了?害我专门上段家,却找不着你,听说你一大早就出门了,这又才得赶过来。看看,脸色如此之差怎么就赶着出来了?那姓段的不管吗,他若管不来我管!”
被触了伤心处,田洱眼瞳滞了一下,很抱歉地笑着,将人拉坐下来,“先不说这个,说说你们家那些货,是否都没有了?”她原先拿了两批次货,可如今都快用完了。
见这小女子脸色不好还惦记着生意,花如梦是又气又无奈,只好坐下来,赶着就答说:“是没有了,原先那两批也是去年到今年的货,是不舍得处理才一直放于储藏室中,但一年至少会处理一次,也正好你赶上处理之前。”次货自然是越少越好的,没有人希望越来越多。
早就想到如此,田洱还是有些忧虑,“货快要用完了,如再不找商家,可能会出现缺货现象,做现货这行,是不允许有这种情况发生的。”不然,客人来看货,每次都只有那么几套,谁还会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