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突兀的一嗓子，吓愣了一旁的云青奕。
云端自然也不知道这个有过一面之缘，以平民身份成为皇族贵妃的程楚楚会在这种气氛中这么大声的来了一句村妇般的感叹，一时语塞。
程楚楚一句话说完，才发现自己身边的两个男人都呆若木鸡，只觉得后脑门儿扫过一阵风，似乎此刻才发觉自己做了不合时宜的事情。只眼神游离状半响，才呆呆解释道：“大家都是朋友，这么大排场，何必呢。”语气充满委屈，明显在示弱。
云端本句句带刺，想挑起点儿风波，但是程楚楚一句“都是朋友”，不过是个女儿家说话都这般豪气，也不好说什么，只干咳两口，回到了座位上。
云青奕更是吃惊，侧脸盯着程楚楚，一直到坐在椅上，眼神都未离开。
程楚楚虽是看在眼里，但是心想大王爷在场，怎么也不可这般放肆，只桌下抬脚，碾压而过.......
哪里料到程楚楚会这般唐突，只猛地一抖颤身子，差点震翻了桌上的茶杯。
冷冷一眼：“怎么，身子这么虚？”云端小声一句，话外有音。
云青奕握住茶杯，送到嘴中，默默吞咽，并没准备回绝。
程楚楚虽是不知道这两人之间到底有什么纠葛，但是这种冰冷的气氛，是人都会觉得有问题。立刻憨乎乎的站起身子给云端满上一杯茶：“大王爷，我家夫君真不是虚！”说着又是一脸萌笑。
从来没有想到自己这种冷漠的气势能让人恍若未见，拿起茶杯，往身后泼洒出去：“不是虚，是什么？”
“呃.......”自己刚刚给满上的茶就当着面儿给泼出去，多多少少觉得尴尬，但是就算梦蛊蚕食了城府，却吞咽不去聪慧。只又默默从云端手中拿过杯子“没想到王爷还有洗杯的习惯，这茶文化我也略有所知，这冲泡前的清洗确实是不可少去的步骤！”话语间又倒了一杯。刚刚准备递给云端，似乎想到这王爷指不定又给倒了，不由停留在半空“王爷，洗一次够不？”眼神真挚，表情诚恳。
一听大王爷的名讳，便人人自危。众人的畏惧塑造了云端的不可一世，可是此时，却被个丫头片子给撼动了。云端不知为何，却并没有丝毫生气的意思，默默接过茶杯。咂了一口。
程楚楚见状。笑的明媚。笑眼眯缝起来。像是弯弯的月亮，闪亮而美好。
“用膳吧。”云青奕话语时微微拍了拍程楚楚的手背。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总觉得这女人应该还是多多少少有些害怕吧，至少自己是。
程楚楚对云青奕的举动一点儿都不觉得意外。只扭头亲昵的看了他一眼：“怎么了，我没事儿呢！”
云青奕轻抚的手一顿，心中有种不详的感觉。
梦蛊会蚕食伪装，唤出人性最本真的自己。云青奕不只一次用在女人身上，这些女子中蛊之后，或极度阴暗邪恶，或极度想要突破之前所表现出的自己......只是......从未有过这种，无视规矩，无视权贵......
也许是他从未料到。这女人，并不属于这个空间。
“你是平民之女？”云端喝了一口粥，淡淡引出另一个话题。
程楚楚砸吧砸吧嘴，扭头看着云端，诚实地点点头：“不是平淡的平。是贫穷的贫！”说着指了指云端正端着的粥“我们想吃这个都要过节的时候，平常是吃不着白米粥的！”说着微微一笑“不过像王爷这种喝腻味了的，可以试着喝喝我们平日吃的粥！”
云端眉头微微一皱，不知程楚楚这话是什么意思。
见云端皱眉，似乎不懂自己在说什么，只无奈地笑了笑：“干嘛拉着脸，我说的是玉米粥！虽说粗糙些，但是香香甜甜，你一定会喜欢的！”
处事不惊，不卑不亢。
云端夹了点儿小菜放在嘴里，细细嚼碎，又慢悠悠地喝了口粥。并没有再说话，似乎没有想要搭理两人的意思。
“对了，王爷，你有没有吃过小笼包？”默默吃了几口，程楚楚两眼盯着桌上的菜，漫不经心的问了这样一句。
云青奕只觉得自己一口咬到了舌头，却还是默默忍着。
而云端被这突然的问句惊了一下，竟然呛住！
“咳咳咳咳！”猛地咳嗽几声，身后的仆人立刻端上清水，云端大喝了几口，这才止住咳嗽。
程楚楚哪里料到自己问个话，还能出这么个乌龙，只把头埋的低低的，小声嘀咕：“我就随便问问，胆儿真小。”
胆儿真小.......
驰骋沙场，杀敌如麻。云端听过无数形容自己的词语，骁勇善战，意气风发，豪情万丈.......胆儿真小，这绝对是他没料到的。
自然，云青奕也没能料到。尽管他无数次的想要像云端说自己一样，对他说一个极具侮辱的词语，但是胆儿小，也太过不合实际。
“我胆儿小？”不得不承认，云端有些刻意敛起自己的眼睛，他想，这样应该足够阴森了。
程楚楚点点头，似乎毫不知错，侧脸直视云端的眼睛：“对啊，就是胆小。”
程楚楚目光的直视、言语的直接，让云端有种被人当面泼了粪便的耻辱感。他想猛地拍碎眼前的桌子，然后怒吼一声“放肆！”可偏偏这女人是楚皇妃，还是所谓的怀有“龙脉”的人。只默默咬牙：“说来听听。”
“好呀！”
云青奕只觉得刚刚听到云端说完那句话，程楚楚就应下了。他在想，是不是自己在放蛊的时候失误了，或者，自己功力不够，以至于她走火入魔........？
“呵，说！”本就不是为了这早膳，只放下碗筷，喝了口温水。一副全身关注想要看程楚楚表演的模样。
完全没有云青奕可以出场的缝隙，只能在一旁默默看着。
“呃......”程楚楚四处扫了两眼。似乎觉得场合不对，无奈的叹息一口“要换个地方才行！”
不懂面前这女子想干什么，但是着实提起了自己的兴趣，便耐心道：“你说要去什么地方，我奉陪就是！”
“等等吧，”程楚楚抬眼看着慢慢一桌的碟盘“饭不是还没吃完么？”说着慢悠悠地抬起筷子，夹了个包子到盘中。
云青奕虽是恨云端，但是从小到大，大王爷的威严就从来没有在他心目中坍塌过。尽管程楚楚已经让云端显出几分屈服的意思，但云青奕还是觉得云端的威严不可撼动。只用余光偷瞄一眼。
果然。云端脸色铁青。
程楚楚自顾自的吃完一个包子。发现桌上的两人都没动筷子，只疑惑的不行：“干嘛都不吃啊，等等要看的东西虽说害怕，但是也不至于这么害怕吧！”
害怕。
又一次*裸的鄙夷。
虽说初生牛犊不怕虎。但是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却不可原谅。云端嘴角微微一扬，带着与云青奕相似的邪魅，只是这感觉更加阴沉：“若是吓不到本王，可有你好受的。”
程楚楚鼓着被塞满了包子的脸，自信的点了点头。
“楚楚，”这是云青奕却开了口“别不知天高地厚！”话语中明显压抑着情绪。
“我没有啊！”全然没有发觉云青奕的不满，说完又伸筷子想要去夹菜。
猛地一下截住程楚楚的筷子，剑眉一横，脸色变得十分不好：“没听到我说的？”眼的最深处似乎有一个小小的光点。控制着某人。
程楚楚一惊，猛地一松筷子，
哐当。
筷子掉落在瓷碟上，带出声响。
“大皇子，是想护着你的爱妃？”云端轻蔑地笑了笑“我虽是对皇妃说有她好受的。也不过是句玩笑话，你何必这么担心呢？”轻笑透着猖獗。
云青奕只默默收回手，他什么都不能说，也说不出什么。
程楚楚只兀自死命闭了闭眼睛，好像刚刚云青奕眼中的某种东西刺痛了自己。晃了晃有些发晕的脑袋，停止了用膳。
“不想吃了？”云端似乎觉得程楚楚有些不对劲。
“嗯？”程楚楚都才发觉自己不知何时放下了筷子，有些不能理解的再次拿起筷子：“没呢！”说完，夹了小菜放在碟盘，又开始吃起来。
云端和云青奕安静地坐在一旁，静静等着。
并不只是想吃饱饭，程楚楚有些不懂自己怎么了，总觉得从早上起自己就晕晕乎乎的。似乎记得自己做过什么，又似乎觉得不是自己做的。有一种身体不受自己支配，却是由自己支配的感觉。这种受控与不受控在自己体内挣扎，似乎要将自己撕碎。
“饱了没？”云青奕这次真的不是想控制程楚楚，只是.......桌上风卷残云.......真的吃的不少了。
不过吃的多也好，至少......云端对程楚楚是贫民之女这件事情上不再抱有任何怀疑.......
嗝~~~
美美的打了个饱嗝，程楚楚擦了擦油腻的嘴巴，有些得逞的看着云端：“大王爷，我吃的比你多，总的来说，在胆量比赛这件事情上已经占上风了哟！”
“什么？”这所谓的胆量比赛还没开始，何来上风？
云端自然是听不懂。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程楚楚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