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米丽娅听到庞劲东的这句话,立即想起自己这些天來在新兵营见到的五花八门的东西,于是或多或少的明白了庞劲东的意思。
庞劲东吩咐米丽娅:“马上让所有新兵集合…”
命令传达下去之后,新兵们很快列队集合,尽管所用的时间距离庞劲东的要求还有差距,但是比起他们刚到这里时的磨磨蹭蹭已经有了很大的进步,而且队列的整齐度也提高了很多。
庞劲东逡巡在队列的前面,虽然面部表情依然冰冷,偶尔微微的点头却说明对新兵们的变化还是感到比较满意的。
接下來的一幕让新兵们全部愣住了,庞劲东站到队列前面,以标准的站姿面向着大家。新兵们本來以为庞劲东要训话,但是等了半天却不见庞劲东吐出半个字。由于沒有接到命令,他们既不敢发问,更不敢变化一下姿势。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过,新兵们刚开始的时候沒有什么感觉,但是慢慢的,疲累逐渐占据了身体。膝盖变得酸软起來,腰盘却变得僵硬,似乎血液在那里都凝固了。这种互相矛盾的感觉不断加强,最后发展到浑身似乎都要散了架子一般。
肆虐的阳光在身上徘徊着,灼热的温度透过帽子和衣服煎熬着每一个人,再加上身体的疲劳,新兵们很想活动一下身体。他们从沒有想到过,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一动不动,竟然会如此消耗体力。但是他们只要敢改变一下姿势,立即就会有一名执法队员冲到他的身后,赏赐一棍子给他的臀部。
已经有七名新兵挨了打,当时就是一个趔趄,但是他们只能用愤怒的目光看向执法队员,却不敢有其他表示。这是因为他们见识过庞劲东的手腕,而且庞劲东一直像他们一样站立在那里,甚至姿势比他们还要标准许多。
聪明一点的人会用缓慢的、不引人注意的动作幅度,稍微调整一下自己的姿态,获得短时间的放松。但是新的姿态习惯之后,疲劳马上便卷土重來。
庞劲东的感觉也不好受,汗水从耳边、额头和两颊慢慢的流淌下來,汇聚到下颚滴落在地上。如果此时有人站在庞劲东的身后,就会发现衣服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湿透了。
“他在干什么?这个疯子…”新兵们在心里嘀咕着。
直到二十分钟之后,庞劲东才下令:“稍息…”
终于可以休息一下,新兵们立即唉声叹气的放低了身体,借机活动一下早已僵硬的身体,放松一下酸痛的肌肉。
“你们刚才所作的叫做‘养成’…”庞劲东高声喊话,把刚才这一行为的性质和意义讲给新兵:“目的是培养你们的纪律性和刻苦忍耐的作风,一支部队如果沒有纪律性,将无法面对敌人…而一支部队如果沒有刻苦忍耐的精神,将无法面对战场上可能出现的各种艰苦环境…”
“疯子…”新兵们几乎是恨得牙痒痒的。
庞劲东看着新兵们溢于言表的愤怒,心中不由得一声冷笑,因为更精彩的还在后面:“现在,你们已经是一名军人了,对于一名军人而言,有一些东西是不需要的…”
话音刚落,几名执法队员來到队列前面,把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堆在新兵们的面前。新兵们一看,眼睛立刻直了,因为那些都是他们的私人物品,其中包括**狂的**杂志和黑人们的音响等等。
新兵们再也按捺不住了,窃窃私语起來:“这个疯子趁着咱们刚刚训练,派人搜查了帐篷…”
“这个疯子要干什么?”
声音越來越大,庞劲东高喊一声:“肃静…都给我好好看着…”说罢,庞劲东拍了两下巴掌。
执法队立即在这些物品上面浇起汽油,然后一把火烧掉了。
“混蛋…你在干什么?”新兵们高声喊了出來,二百多双愤怒的目光落在庞劲东的身上,几乎像是要把庞劲东生吞活剥。
大火熊熊燃烧着,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伴随着风向的变化,经常会有一股难闻的气味飘进新兵们的鼻孔,令他们更加愤怒。
庞劲东看着大火,冷冷的说:“摆脱这些东西之后,你们才能做一名真正的军人…”
按照这些人的脾气,这个时候早就冲过去和庞劲东拼命了,但是想到昨天晚上那个倒霉的黑人,他们不得不忍住了。
“今天你们做的很不错,但是这只是从时间上而言,你们的姿势太难看了,根本沒有体现出军人应有的威武。下一次养成训练,将会严格纠正你们坐立行走的姿势。”顿了顿,庞劲东感慨道:“高山如果沒有陡峭的悬崖,就不会险峻;大海如果沒有跌宕起伏的波澜,就不会壮美;人生如果不经历磨难,就不会变得坚韧不屈;军人如果不经受刻苦的训练,就不会成为战场上的胜者…”
庞劲东说罢,扔下一句“解散”,就转身离开去查点武器了。
尼克此前已经将公司预留的,用來购买武器的费用全部交给了安德森局长。至于武器的数量、品种和型号,按照庞劲东的授意,他请求安德森局长自行酌情决定。
庞劲东做出这个安排的目的,其实是想给安德森局长以机会贪墨或截留一部分。尽管庞劲东与安德森局长之间的关系很密切,但是庞劲东认为,安德森局长并沒有理由帮助自己做这么多的事,因此应该让他尝到一些甜头。更何况面对实为烧钱竞赛的大选,安德森局长目前最头痛的事情之一就是竞选资金的缺口。
按照庞劲东的估计,安德森局长应该不会太过贪婪,资金开销至少在表面上会合情合理,因此武器的数量和质量还是有保证的。但是让庞劲东出乎意料之外的是,安德森局长不但沒有截留,反而把这些钱的购买力发挥到了最大程度。
看着武器清单,庞劲东根据自己对武器市场的了解和公司资金投入情况,当时就知道安德森局长是以最低甚至成本价格购买的。以致庞劲东一度担心武器的质量有问題,但是经过一番检查,证明这种顾虑是多余的。
更加让庞劲东喜出望外的是,安德森局长还额外搞來了三辆布雷德利装甲车,虽然是早期型号,而且已经退出现役,有一辆还是遭到严重战损后修复起來的,但是用來训练新兵却已经足够了。甚至在那些比较落后的国家,还能够独当一面。
“安德森局长,让我怎么感谢你呢…….”庞劲东抚摸着布雷德利装甲车的履带,就如同父亲带着对儿子的骄傲与儿子在一起。
米丽娅将全部武器清点过数之后,向庞劲东报告说:“车库现在还沒有竣工,这三辆装甲车要暂时停在外面忍受风吹雨打了…”米丽娅说着,揶揄的看了看庞劲东的不肯放开的双手。
“沒关系…我已经到车库那里检查过了,最多还有两天就可以竣工”庞劲东的语气显得喜滋滋的。
米丽娅又看了看庞劲东的手,自己也把手伸到了装甲车上,却立即就撤了回來。此时正是一天当中阳光最强的时候,曝晒之下的装甲散发出了极高温度。“他怎么受得了?”米丽娅心想。
“看到装甲车我才想起來,有必要建个油库了,规划的时候忽略了…”
红岩谷基地的建设蓝图是庞劲东一手设计的,但是庞劲东第一次做这样的工作,在全局统筹和安排上,难免会有一些疏忽的地方。
米丽娅盯着庞劲东的手,问:“现在把武器给新兵发下去吗?”
“不行…”庞劲东摇摇头,告诉米丽娅:“这两天的训练下來,新兵们会积累很多的怨气,我估计接下來就会有人生事了…所以现在还不能把武器给他们,必须等到军心稳定下來的时候…”
米丽娅终于忍耐不住了,指着庞劲东的手问:“你不觉得烫吗?”
“烫?”庞劲东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像触电一样把手从装甲车上拿开,用嘴拼命的吹气。
等到感觉稍微好了一些,庞劲东感叹道:“自从开始训练这些新兵之后,这三辆装甲车是我见到的唯一具有人性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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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疯子,竟然一把火把我们的东西全都烧掉了…当时我真想让他见识一下我的拳头…”说话的人是**狂,为了加强感觉,他说话的同时不断的挥舞着自己的拳头。
在**狂的周围是新兵的“代表”们,准确的说是其中的刺头。除了亚裔之外,黑人、白人和拉丁裔都参加了,这是他们自从进入新兵营,第一次肯放弃彼此间的成见坐到一起。包括昨天那个挨打的黑人,他的名字叫巴克利。
因为庞劲东特许所有挨打的人休息一个星期,所以从昨天挨了棍子之后,巴克利就一直趴在床上养伤,包括睡觉和吃饭的时候。只要稍微改变一下姿势,就会传來一阵剧烈的疼痛。对他來说,比较困难的事情是解手,必须有两个人搀扶着他,采取半蹲的方式才能完成这个苦难的过程。他的有生之年第一次感觉到,原來上厕所也可以这样痛苦。很显然的是,愿意帮助他的人不太多,肯帮他的人还是他的威胁之下被迫的。训练的时候,他就只能憋着等到大家回來,才能一次性解决直肠和膀胱里积累下的东西。
巴克利嘲讽**狂:“那么你当时为什么不上去让他见识一下?如果你去了,或许大家现在都已经解脱了…”
“因为……”**狂眼珠一转,不再为自己的懦弱作出解释,而是向巴克利发动了反攻:“老实说,你的屁股感觉怎么样?当初你在监狱里被人鸡奸的时候,是不是也沒有这么爽?”
巴克利的面部肌肉抽搐了几下,想站起來教训一下**狂,但是刚一动,熟悉的疼痛感让他立即又趴了下來。
**狂知道巴克利现在无法对自己造成威胁,更加有恃无恐,跳跃着拳击手的步伐,不断向巴克利隔空挥舞拳头:“來啊…來啊…让你见识一下我训练了十年拳击…”他的话引起周围人的一阵哄笑。
巴克利咬牙切齿地说:“等我的伤好之后…”
“我想大家到这里不是为了吵架…”一个低沉的声音传來。
说话的人是一个面目阴沉的白人埃瑞克,这里所有人都有些畏惧他。因为每一个试图挑衅他的人,都曾经被他狠狠的教训过。
埃瑞克曾经在海豹特遣队服役过,而且是一名十分优秀的队长。因为一次任务与上司发生争吵,一怒之下动手殴打了上司。关了几天紧闭之后,他就被一脚从部队里踢了出來,不仅失去了所有的收入和福利,而且留下了恶劣的个人记录。这使得他在社会上谋取一份像样的工作是很难的,因此他才多少有些无奈的加入了保安公司。
因为有过特种部队的服役经历,他在这些人当中是比较守纪律的,所以沒有机会和米丽娅交手。不过有一次,米丽娅单挑八条大汉的时候,他是在场的。当时他对米丽娅的赞赏,很大程度上帮助米丽娅树立了威信。
但也正因为埃瑞克曾经是一名m国军人,因此对庞劲东训练队列和养成这些东西感到很不以为然,甚至认为庞劲东根本就是虐待狂。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埃瑞克的身上,巴克利呲牙咧嘴的问:“你认为应该怎么办?”
“我认为自己到这里來是做一名军人的,但是我发现自己的老板是个虐待狂,所以我就只能离开…”
“那就走吧…”一个白人耸耸肩膀,用带着拉丁口音的英语怂恿大家:“反正有很多人已经走了…”r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