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中顿时一片静谧,众人完全呆愣的望着那个盘膝坐在剑柄之上的邋遢老者。
特别是白眉翁,喉结蠕动,极为艰难的咽了咽口水,心脏扑通扑通跳跃不停。
这人一出场,先是伤了手持护国大印的张孟昭,再一剑斩杀赶尸宗宗主。
要知道,这两人可都是货真价实的假先天修士啊!
在此人手中竟然如同菜瓜一般,随意的被屠戮。
此人修为,又该有多恐怖!
而张孟昭见着此人,脸上面孔瞬间扭曲,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艰难的从地上爬了起来,目光复杂无比的凝望着这名邋遢老者。
邋遢老者嘿嘿一笑,从剑上跳跃而下。
他方才那柄斩杀赶尸宗宗主苗鸿的长剑在空中飞过一道弧线,铿锵一声便插入他背后剑鞘之中。
邋遢老者伸手一招,方才抵御住护国大印猛烈一击的干枯拐杖也飞入他手。
此人左手持酒壶,右手持拐杖,身后背着一柄长剑,身着破旧麻衣,装扮着实怪异无比。
“张师弟,别来无恙啊!”
邋遢老者凝望了张孟昭片刻,然后笑眯眯道。
“哈哈!”
张孟昭见着此人,顿时心如死灰,凄惨而笑道:“令狐师兄,这天地大变,没想到你竟然也出世了。”
“既然我张某人落在了你手里,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张孟昭说完之后,当即绝望的闭上眼睛,脸上有不甘,有悔恨……
见着此人,张孟昭便知道自己今天绝对是有死无生了。
因为此人,名叫令狐圣!
令狐圣与他张孟昭同属一门,都是从昆仑中走出。
可自己与他的差距如同天堑,两人更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根本不可比较。
再加上二十多年前自己在燕京暗算他,害得他身负重伤,数十年不可出世,如此血海深仇,想来他定不会轻饶自己。
令狐圣仰头喝下一口浊酒,怅然笑道:“杀你?别脏了我的剑。”
“留下大印滚吧!”
张孟昭闻言,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冷冷道:“你真的答应放我走?”
“滚吧,若是等我喝醉了,说不定就改变了主意。”令狐圣轻蔑笑道。
张孟昭不敢逗留,手中大印一甩,人便朝着澜沧江飞了过去。
而张孟昭的声音也从在天地间飘荡。
“令狐师兄,我张孟昭是小人,是伪君子,你今日放我一马,我不会感激你。”
“来日若是有机会,我定会报此仇!”
站在令狐圣身旁的白眉翁刘渊听到张孟昭如此不要脸的话语,立马碎了一口,骂道:
“什么东西!前辈你放他一马,他不知道感激,居然还怀恨在心,真给他老子张鼎天丢脸!”
“你懂个屁。”
令狐圣望着张孟昭逐渐消失的背影,笑道:“张孟昭也是可怜之人,若是给他一个机会,想来他绝不会选择自己有个天榜第一的老子吧!”
“额?前辈这又怎么讲?”
刘渊毕恭毕敬的对面前之人问道。
令狐圣嘿嘿一笑道:“据我所知,张孟昭一生好强,从未学过他老子的半分本领。”
“可惜世人却将他所有成就都归于他有个天榜第一的老子身上,以至于最后走上偏道,你说这不可怜谁可怜?”
刘渊听得懵懵懂懂,不过也连连点头恭维道:“前辈所言甚是。”
“前辈,这护国大印烦请交给我,晚辈乃四海堂客卿,这是华夏之物,须得交还回去。”
刘渊一脸忐忑道。
令狐圣闻言,当即伸手将手中大印收入怀中,嘿嘿一笑道:“什么大印?老朽我可没看见,你确定看见了吗?”
刘渊闻言,嘴角顿时连连抽搐,可也不敢向其讨要。
“前辈既然没看见,那晚辈就告辞了。”
刘渊拱了拱手,当即夹起毕云涛,就要离开,没想到被令狐圣给喝止住了。
“这人是我徒儿,岂能随便被你带走。”
刘渊身形一顿,脸上神色当即比吃了黄连还苦。
他才不信毕云涛会是此人的徒儿呢,一定是这人随便找的由头。
只是摄于此人方才手段,刘渊只是略一犹豫,放下毕云涛后便逃离开来。
他是四海堂客卿,这次是受华夏军方嘱托带回毕云涛,可如今出了这个状况,就不是他能预料得了的了。
一时间,场中只剩下了令狐圣与毕云涛两人。
令狐圣望了望躺在地上,浑身早已经化为血人的毕云涛,嘴中叹气一声,当即提起毕云涛一个起跃。
如白鹤凌空,两人在空中飞出,最后齐齐沉入奔腾不息的澜沧江之内。
只见到在澜沧江中,令狐圣手持金针,往毕云涛身遭几处大穴扎去……
迷糊中,毕云涛似乎感觉全身都被无边水流给包围住。
他的意识开始回归。
他发现自己做了一个好长的梦,梦里的自己化身修罗,屠戮生灵。
一想到那些绝望的面孔,惶恐的眼神,他的心便猛的一扎,一下从噩梦中惊醒过来。
刺目的阳光在自己眼前出现,毕云涛下意识的用手遮挡,等他完全适应周围环境之后,一个熟悉的、亲切和蔼的笑容出现在自己面前。
“要来一口吗?包治百病。”
令狐圣一脸笑容,递给毕云涛手中破旧酒囊。
“师……师傅!”
毕云涛声音里有些哽咽,情绪瞬间弥漫心头,千言万语涌到嘴边,最后却变成了语无伦次,不知道如何说才好。
他这一生,一直陪伴在令狐圣身边,一直生活在那个破庙之中,一直流浪在那个落后的山村之中。
可当他出山之后,毕云涛经历了好多,他有好多的话语要问,有好多的疑惑想要得到解答。
他想知道张家陷害他一事,究竟是为了什么?师傅派他下山,真的是为了还自己一个清白吗?
他想知道自己的父亲毕东明与母亲林凤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想知道为什么师傅不让自己跟父亲见面。
他想知道当初师傅究竟去了哪里?也许有他在,父亲毕东明就不会死了吧!
他想知道自己为何会从一个救人于苦海中的神医,变为一个杀人如麻的刽子手
可惜话到了嘴边,似乎是因为太过沉重,压得他点了点头。
接过令狐圣手中酒囊,毕云涛仰头大灌一口。
正准备问询,却再次迷糊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