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决意留下,心也便安定了。李承启意外的发现,从那个夜晚开始,他的嫣儿对自己温柔了许多。她更像是他的妻子,更像是他的皇后了。
如今的后宫,皇帝与西皇后恩爱有加,任是那些个有坏心眼的,也不敢使上坏来。就是恨透了沈嫣的东皇后魏敏,也收起了所有招数,一心在东宫念起了佛。从前,沈嫣自找没趣总跟李承启闹腾,她方能与之斗个输赢,却不料,只要沈嫣回心转意安分了,她就连斗的机会都没有。
然而,李承启和沈嫣之间,注定是不得平静的。
转眼已是贤王李承茂大婚的日子。
为体现北周与南昭联姻好和之意,这天,整个京城和皇宫都热闹非凡。皇室与朝臣,皆对这位南昭公主表示尊重,给了十足的礼待。然而,在贤王与之携手步入朝堂拜见皇帝皇后的时候,这昭阳公主的本性便暴露无遗了。
昭阳是美丽的,浑身却透着让人难以亲近的傲气。说是傲气,她甚至有些狂妄。面对北周皇帝和皇后,她竟自视是南昭的公主,不愿行跪礼,并口出狂言道:“你北周蛮国,不过是经历了易姓换主之乱,无力再与我大昭抗衡,方才主动求和罢了!”
所有朝臣一听这话,皆是震惊。李承启微蹙了眉头,没有想到这位南昭的公主竟在大庭广众之下这般不识趣。他想了想,终是笑了,不以为意道:“朕听闻,昭阳公主乃北周王最疼爱的公主。北周王真是好诚意,就算是这种联姻,也拿自己最疼爱的公主作为筹码。”
听罢这话,昭阳公主眼睛瞪得圆圆的,北周人笑话自己的神气,她的脸上更是青一阵白一阵。忽而,她的目光投向沈嫣,便是口无遮拦说出了最敏感的话题:“我是筹码,但不知与我大昭安阳大医私通,并远赴大昭以身相许的北周西皇后是什么?”
若不是介于这是一场政治联姻,只怕这一刻,李承启会要了这恶女的性命。“王弟,”他收起笑意,神色肃然看李承茂道,“贤王妃累了,带她退下吧!”
李承茂不发一言看一眼沈嫣,只恭顺行了退礼。
跟随李承茂退出大殿,昭阳在轿舆之内便对李承茂口出恶言:“早听说北周贤王是个懦夫,今日一见,果不其然!适才在大殿上,你们皇帝那般羞辱,你竟一个字也不敢说!就是本公主桀骜不驯,你连劝阻也不敢!哼。”
李承茂被骂懦夫,却并不计气,只漠然告诫:“王妃如今已不再是什么昭阳公主,还望好自为之。”
昭阳咬牙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终是“哼”声,嘴里咕哝一句“空有一张好皮囊”,十分不满地别过了身去。
洞房花烛夜,李承茂没有进她的房间。听下人说,他去了某个与自己同一天入王府的妾室那儿。
昭阳瞧不上李承茂,李承茂也瞧不上她,她有些气恼,但并没有发作。她坐在床弦,心道这样也好,思绪回到南昭,想到那个自己心爱的男人,双脚竟自由地荡了起来。
按礼制,远嫁而来的异国公主,是该受到特别的待遇的。新婚之后,宫里的娘娘邀请其到后宫喝茶聊天儿是惯例。不过,这贤王妃一来就惹了皇帝不高兴,谁还敢牵头与之亲近呢?东皇后魏敏一心念佛没做这事儿,其他的妃嫔,也只能对沈嫣翘首以待了。
沈嫣知道,魏敏没有打这个头,那打头的人只能是她。然而,她实在不想将那个刺儿头招进西宫搅扰了清静。这个时候,指不定宫里多少眼睛等着看自己笑话呢。
“娘娘,您不想见贤王妃,何不让焦贵妃娘娘带领宫里其他嫔妾去招待了她?”崔嬷嬷看出沈嫣的心思,便小心地出了个主意。
“嬷嬷说这话倒是要遭人笑话了,”听得此言的惜玉却不以为然道,“娘娘若这么做,还不让人以为娘娘是怕了那贤王妃?”说罢她又向沈嫣,道出自己的想法:“依奴婢看,娘娘您只管招贤王妃进宫,她要再说出什么浑话来,娘娘您只管处置了便是。她还以为她是那南昭的昭阳公主不成?既然嫁了贤王,那便是大周的女人了。娘娘乃大周女子之典范,她敢对您不敬……”
“就按崔嬷嬷说的办吧。”沈嫣却是打断了惜玉的话,吩咐她去把焦怀玉请来。
惜玉愣了愣,方才应声出门。她没有想到,自己头头是道的主意沈嫣不听,崔嬷嬷半句话沈嫣就采纳了。她自小像小姐妹一样陪着的主子,如今好像并不重用自己,而是重用那年过半百的嬷嬷了。她感到委屈和气不过。
她的不高兴摆在脸上,就连焦怀玉也看出来了。来西宫的路上,焦怀玉便笑着问她:“这是哪个不懂事的,惹了西皇后姐姐身边的大红人不高兴了?”
惜玉蹙眉,方才发现自己太不知隐忍。暗自润了润喉,她便恭谨回话道:“回贵妃娘娘的话,奴婢不过是身子有些不适罢了。”
焦怀玉啧啧嘴,笑着摇了摇头,倒并不继续纠缠,只是有意生出一番感慨:“真是羡慕西皇后姐姐啊,身边一直有惜玉姑姑和崔嬷嬷这样忠实的人陪伴,就是苏公公,也快成为她的人了。”说罢她看向惜玉,爱才道:“本宫身边要是有你这样机灵的人伺候就好了。”
“贵妃娘娘,此言何意啊?”惜玉只觉焦怀玉话里有话,不由得犹疑地问询。
“本宫听说,你夫家是那咏絮戏班的严老板,貌若天人。你可真是好福气啊。”
焦怀玉的话越来越多,越来越不着边,惜玉听了越发的云里雾里,不知她话中用意。也许,焦怀玉就是随口说说,并没什么话外之意?是自己想多了?念及此,惜玉也便附和地回话,再不多问了。
来到西宫,焦怀玉从沈嫣处接到组织宫中姐妹接待贤王妃的差使,心里着实是生了几分讥讽。当然,她面上却要说几句宽慰的话:“那贤王妃昨日在朝堂上出言不逊,姐姐不见她也是她活该的。”
沈嫣知焦怀玉的心思,不禁笑了笑,半是玩笑半是认真道:“我倒不是想以此告诫她,倒是真怕了她。”
“姐姐怕了她?”焦怀玉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
“妹妹只管按我的吩咐去做吧。”
沈嫣不再多言,焦怀玉也只好狐疑地退下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