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有赦有罚
当了那么多年的老大,玉帝还是很会收买人心的,杨戬往那一站、软硬不吃的,和他不对付的那些自然跑到了对立面,一脸陈恳地给三圣母求情。至于本就心软的那些,则更是趁着势头竭力附和。
在这样的情势之下,本就不打算严惩的玉帝立刻有了台阶可下,他大手一挥就放了刘彦昌父子,让他们自生自灭去。至于杨戬,他毕竟身居高位掌管司法,也不可能真的罚个天长地久,便让他自封法力去凝霜崖面壁三日。
如果说广寒宫是天庭最冷清的宫殿,那凝霜崖中所设的囚室就是时间最寒冷的洞窟,那里长年满是银雪,却除了刺骨的寒冷外半点美感都没有,是个连神仙都受不了的地方。如今杨戬却得自封法力在里头呆上三天三夜,哪怕看他不顺眼的那些个神仙,都不免要哆嗦一下。
嫦娥与杨莲交好,她从来将这对兄妹的牵绊看在眼里,虽对杨戬的所作所为难以置信,却还是毅然地迈步想要上前。
“多谢玉帝,杨戬立刻前往凝霜崖,自封法力领下三日责罚。”
嫦娥刚刚踏出一步,杨戬声音就在殿内响了起来,他毕恭毕敬地向玉帝行了个礼,竟看也不看两侧众仙,向极北之地行去。
“嫦娥姐姐……”诸事已毕,玉帝终于散了旁人,凌霄殿外群百花仙子悄悄拉住嫦娥的袖子,急急问道:“我刚才听说,二郎神将莲儿妹妹压在了华山之下,这是真的吗?”
嫦娥叹了口气,道:“我刚在云镜中也看到了,确有此事。”
百花仙子大惊,“那刘彦昌和沉香怎么样了?”
嫦娥一愣,她看了百花仙子好一会儿,才淡淡说道:“百花妹妹,你方才并未瞧看云镜,也未赶上玉帝召请,又是如何知道莲儿的夫君与孩儿的名字?”
百花仙子呼吸顿住,面上霎时变得雪白。
嫦娥立刻明白了,她扶着百花的手腕让她松开自己的袖子,然后悠悠开口说道:“刘彦昌和沉香都没有事,莲儿用宝莲灯将他们远远送走,而玉帝也网开一面、将两人赦了。”
百花仙子这才松了口气。
她放了大半的心,迟来的怒意就不免涌上心头,她看着下界的方向跺了跺脚,愤愤不平地道:“那二郎神可真够冷血,莲儿妹妹可是他的亲妹,亏他也能下得这样的狠手!”她说到这里,转身又握住了嫦娥,“以莲儿妹妹的性子,关在深不见底的山下实在太可怜了,我们去向玉帝求情,将她放出来吧!”
嫦娥缓慢地摇了摇头,“当年长公主瑶姬与凡通情,玉帝都能狠下心来将亲妹晒化,如今莲儿不过压在华山之底,丈夫和儿子也无生命危险,已是十分不易。”
言下之意,你可别去触怒玉帝,让他改变主意往重判了。
百花仙子也明白这个道理,却又难免心中不甘,“那怎么办?要不……我们去救她出来吧!”
嫦娥对这个妹妹很没办法,百花百花,明明是百花之神,想法却和孩童似的,也难怪和杨莲这么玩得来。
“如何救,又救去哪里?”嫦娥苦笑,“就算退一万步,我们真将莲儿救出了华山,这天地之间又有何处能供她躲藏?”
“但……!”
“我想试着相信真君。”她在百花仙子难以置信的表情中地收回双手,用一种异常柔和的语气慢慢说道,“毕竟,他们曾是最为亲近的兄妹。”
*
当杨戬三日刑满出来的时候,哮天犬和小黑已不知等了多久。哮天犬修为平平脑子又不太灵光,此时哆哆嗦嗦地站在那里,鼻子下都挂了冰柱儿,见到杨戬却立刻迎了上去,抖开怀里的斗篷就想给他披到身上。
杨戬那句:“带了衣服怎么不穿”被吞回了肚子里,他有些感动地接过斗篷,刚想反过来给哮天犬披上,却见一个黑影“嗖”地一下扑了过来,捧着自己的脸一字字说道:“好、冷。”
得,这也是个不会加衣服的。
杨戬无奈,他低下身子,想让挂在身上的小黑站回地面,却突然感到一阵暖流从男孩双手碰触的位置迅速笼了四肢全身。
“还、冷?”小黑歪着脑袋,依旧顶着那张没有表情的面容,全身上下却暖洋洋的,活像个小太阳。
哮天犬见状也凑了过去,他碰了碰小黑的身体,惊讶地说道:“还能这样?!”
小黑歪着的脑袋换了个方向,他伸出一只手抓了哮天犬的食指,语气平板得将问句说得像陈述句,“你、也、冷?”
哮天犬看了他一会儿,对自家主人说道:“我一直不太好意思说……但这孩子是不是有点、呃……傻?”
你有什么资格说他……
杨戬心疼地闭了闭眼,叹息地将斗篷丢到哮天犬的头上,“你们还想在这被冻多久?”
“哦哦,对,我们要赶紧回去。”哮天犬想也没想地就把斗篷给穿了起来,跟着主人往凝霜崖外走。
小黑作为一个发光发热的小暖炉,直接赖在了杨戬身上,在这极寒之地,没有法力确实难熬,杨戬虽已撑过了三个日夜,法力却还不能解开。不到一盏茶的工夫,他就点吃不消,但却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讲,就有源源不断的法力往身体里灌。
“住手。”他眉毛一皱就将小黑拽了下来,然后拉开哮天犬的斗篷往里一塞,有些不悦地道:“你现在身上比我还冷。”
小黑被裹得只剩一个脑袋露在外面,他挣了挣,想要过去碰触杨戬,却被哮天犬拉回来搂住。很快,身后就有毛茸茸的什么裹了上来,小黑扭过头,只见一只巨大的黑狗在拱自己。
“哮、天?”抓着手边的毛轻轻拉扯,小黑看着大狗呆呆地道。
大狗“汪汪”叫了两声,叼着他的后领就往身后一甩,小黑就这么稳稳地坐上了它的后背。杨戬捡起松落在地的斗篷,见哮天犬依旧伏底身子、睁着水灵灵的眼睛看向自己,便叹了口气将斗篷披上,侧坐在它背上从后裹住前边的小黑。
“走吧。”他拍了拍哮天犬的脖子,声音很是柔和,却不知道远在他处的另一个人,也露出了同样温和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