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眼角眉梢兀自带着丝丝愠怒:“我也想问你同样的问题?”
“你以为我是谁?”
“我以为你是谭耀宗?”
叶冲一皱眉:“闹了半天你要杀谭耀宗?”
“没错。”女人冷笑一声:“你一定以为我是今天的新娘子?”
叶冲没有否认,只是事情发展到这里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他怎么也没想到在他揭开新娘子的红盖头时一眼看到的竟然不是新娘子,而是另外一个跟这场婚礼八竿子打不着的女人。
面前这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的影子!
叶冲慢慢放开了女人,女人也慢慢放开了叶冲,他揣着一肚子疑问在那张太师椅上坐了下来,静静的点上了一支烟。
这间浪漫温馨的洞房里多了太多不确定的东西。
“你为什么要代替陆雪痴假扮新娘?”
“因为我要杀了谭耀宗。”
“谭耀宗貌似跟你没什么过节吧?”
“是的,他的确跟我没有过节。”
“那你为什么还要杀他?”
“因为他是主人的仇人!”影子一字字说道,她脸上充满了肃杀之气,但此时的她红妆尽裹、眉目如画,竟又显得如此娇媚,实在让人看不懂。
叶冲弹了弹烟灰:“这么说陆雪痴的仇人就是你的仇人?”
“没错。”
“为什么?”
“因为我只听她一个人的话。”
叶冲笑了,“她要是让你去死,你会不会去死?”
影子淡淡一笑,这一笑之中包含了多少凄凉:“会!”
听了这话,叶冲再也笑不出来了,他定定的将这个女人重新审视一遍:“我明白了,她要你做的事明明就是让你送死。”
“看来你还不算太笨。”
“我的确不算很聪明的人,但有些道理还是明白的。这里是谭家,你要是杀了谭耀宗,恐怕你很难活着离开这里。”
“是的,我知道。”
“所以你明知道你做了这笔差事一定会死,但你还是来做了?”
“是的。”
叶冲又不懂了:“为什么?”
女人慢慢转过脸来,那张茭白的脸在烛火下显得温润如玉,“一个人这一辈子要做好多事情,如果每一件事都要问为什么,你不觉得活着太累了吗,既然活着那么累,还不如死了来的痛快。”
叶冲低头叹口气,吐了口烟圈:“真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就已经把人生都给看淡了。”
“没错,我的故事给你讲过,我虽然还年轻但能活到现在就是奇迹,我早就不把我的命放在心上了,死了刚好可以去见小马。”说到这儿,影子目光一转扫向了男人:“我刚才还以为你是谭耀宗,没想到原来是你。还记得上次见面我给你说过什么吗?”
“你说在谭家大婚上你一定会跟我算清总账。”
“你的记性不错,所以我刚才一点都不后悔那么杀你,无论你是叶冲还是谭耀宗,我杀了你们其中之一都可以安心的走了,只可惜我既没有完成主人的任务,也没有完成我自己的誓言。我没有想到那个人竟然是你,也没想到你竟然能在我手下活过来……”影子“刷”的一下双手一震,手里又多了两把柳叶尖刀,刀光明晃晃淹没了烛光:“不管怎么说,我已经发过誓愿,今天就是今天,碰上你正是我报仇的好机会,我今天要是不杀你,我自杀以报小马。”
叶冲深深一口将那根烟卷吸了三分之一,他把烟卷扔掉说道:“你可以随便来杀我,但我必须问一句,陆雪痴为什么要让你杀了谭耀宗?”
“你难道不知道么,她跟谭耀宗本来就是敌人。”
叶冲摇摇头:“既然是敌人,她就不该安排你做新娘子,如果是她亲手干掉谭耀宗岂不是更畅快?”
“因为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叶冲凝眸:“什么?”
影子一字字道:“对付谭天酬!”
叶冲霍然站起:“这么说她今晚要去找谭天酬?”
“是的。”影子望着那幽幽的烛光,冷冷的道:“今晚注定将是一个不平静的夜晚,二十年前阮家与谭家的血海深仇在今天将会有一个了断,还有……你和我之间的仇恨。”
叶冲深深的吸了口气:“这么说陆雪痴并不是真的要嫁给谭耀宗?”
“哈哈……哈哈……”影子仰面冷冷一笑:“叶冲,你们男人全都是猪脑子,因为你们都把女人看得太简单了。主人是个有情有义的女人,她明知道与谭家有杀父之仇,怎么可能会嫁给谭家的人呢。”
叶冲这才明白原来这一切不过是陆雪痴步的一个局,一个死局!
他咬咬牙关:“没错,我看她就是个蠢女人。”
“你说什么,你敢污蔑她!”
“恐怕她把谭天酬看得太简单了,谭天酬就是一只老狐狸,当年雄霸海天的阮凤天都被他弄死了,他在海天经营多年,黑白两道处处都是他谭家的党羽,她虽然是洪山会老大,但别忘了洪山会是谭天酬一手开创,洪山会其实姓谭。她这么早就跟那老狐狸摊牌,怎么就能保证一定可以报了仇呢。她不是蠢货是什么,她不光是蠢货,简直就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叶冲怎么忍心骂自己的女人,只不过爱之深责之切罢了,他担心陆雪痴这样蛮干会带来无法预测的后果。
刷!
影子双刀一错,刀光在烛影下犹如流水一般闪烁不定,“愧她一切都是为了你,没想到到头来你居然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叶冲一愣:“你说什么,她是为了我?”
“没错,她这么做全都是为了你!”
“这话怎么说?”
“你以为全天下就你最聪明么,你以为主人不知道这么做有多危险,她冒着生命危险选择在今晚与谭天酬仓促摊牌,其实全都是因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