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灿。”

　　 “怎么了？”

　　 汤雨婷的眸子一沉，地上碎掉的照片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那应该是那个叫若依的女孩子。

　　 在雨灿不在的这几天里，她打扫书房时发现的，雨灿跟那个女孩子的合照被夹在一本书里，而照片的背面写的名字叫若依，那个有着跟她一模一样飘逸长发的若依，灵动的清眸，小巧且高挺的鼻子，笑起来的样子更是迷人。

　　 她终于知道雨灿为什么不会坐那辆兰博基尼了，因为那辆车专门用来搭若依去兜风的。

　　 “你这几天都去了哪里？还有蔷薇花，你为什么突然把它拔掉？你最喜欢的不是蔷薇花吗？”

　　 汤雨灿的手上的动作僵了僵，深邃的眸子里充满惆怅，他拨了拨她额前的刘海，温柔地说，“你想知道吗？”

　　 汤雨婷重重地点了下头，同时期待着他的下文，她真的很好奇，才几天不见，他好像瘦了许多。

　　 “之前我很好奇为什么我跟凉九夏那么相像。”说到这里，他的眸子变得忧伤起来，“所以我去了一所孤儿院，雨婷你知道吗？我并不是一个人，我还有一个哥哥。”

　　 汤雨婷脸上闪过一丝复杂，她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心里或多或少也是猜到了他这句话的意思，可是她还是觉得震惊。

　　 汤雨灿扫了一眼她脸上的惊讶，然后慢慢地踱步到阳台，重新从地板上拾起那张照片，慢慢转过身看着对面的汤雨婷，声音如泉水般悦耳，又参杂着股说不出的忧伤，“她叫若依，三年前她无家可归，是我收留了她，可她却一直都在骗我，关心我是假的，她无家可归的事情也是假的，甚至连她喜欢我都是假的，她早就计划好了一切，而我就是她眼里的那个小丑，每天都在她眼前演着闹剧。”

　　 汤雨婷没有打扰他，他现在的样子让她感到心疼，她的雨灿不该是这样的，不该是那么忧伤的。

　　 “雨灿。”她的声音变得哽咽，想要看清他却发现泪水已经模糊了视线，“雨灿不是小丑，雨灿是雨婷最重要的人。”

　　 汤雨灿脸上闪过一丝惊愕。

　　 若依，你许了什么愿望啊？

　　 我想要雨灿都能开开心心的，不要因任何烦恼而皱眉。

　　 傻瓜，那你呢？怎么没有你？

　　 因为雨灿是若依最重要的人啊，所以，呐，雨灿答应我，永远都不要不开心。

　　 嘀嗒的雨声仿佛可以洞悉一切，穿透他的皮肤，深深地渗进他的血管甚至心脏，最重要的人吗？那为什么最后都会变成一个人？

　　 汤雨灿的嘴角噙着一抹苦笑，他看着窗外，深邃的眸子如同星辰般璀璨，“你不会离开我的对吗？”

　　 他的声音是那种很低沉的沙哑，虽然他隐藏得极好，但她还是看出来了，他在害怕，就像当年她害怕南一哥哥会离开一样，不会离开吗？

　　 汤雨婷犹豫了，她不敢保证以后会怎样，因为她怕自己做不到，希望越大失望就会越大，与其让雨灿这么抱着希望地等下去，还不如彼此敞开心扉，因为承诺是一个很奢望的请求，它可以作为两个人的约定，也可以转身变为伤害雨灿的利器。

　　 她脸上那抹犹豫，汤雨灿都看在眼里，果然还是一个人吗？这么多年来，他为了忘记若依，放下之前的不快，自己跑到这个与世隔绝的山上，花钱买下了这栋别墅，其实很早他就有这个打算了，因为若依曾经告诉过他，她喜欢清静的地方，如果可以她希望就这么平平淡淡的老去，可惜残酷的命运硬生生地把她打进地狱。

　　 “你记起来了是吗？”

　　 如果不是雨婷恢复记忆的话，今天在刨冰店的时候，她不会紧张，更不会不顾他的劝说，而义无反顾地跑出去，如果换作平时，雨婷肯定会说好，然后牵着他的手一起回家，可是今天她没有。

　　 从他救了她的那天起，她就煞费苦心地让他开心，无论他说什么，她都不会拒绝，就连他常常找借口不带她出去，她都不会说什么，即使他的借口很牵强。

　　 汤雨婷的背脊僵住了，她没想到她隐藏得这么好，还是被雨灿看出来了，或许她是想家了吧，才会流露出那样迫切的神情，毕竟是阿姨收养了她。

　　 “雨灿。”汤雨婷抬头看了他一眼，声音有些飘，“你都知道了？”

　　 汤雨灿脸上挂着一抹冷笑，声音比之前淡了许多，“要不然呢？你打算瞒我多久？嗯？然后像一个乞丐一样，去乞求你的留下？”

　　 汤雨婷的心猛地一颤，她没想到雨灿表现得这么疏远，那眼神是那么的冰冷，如同一个陌生人一样的，那不该是她所认识的雨灿流露出来的。

　　 因为她的犹豫，雨灿才会这样的，这一切都是她的错，她不应该犹豫的，如果没有雨灿，或许她现在不会平安无事地站在这里吧？还能在学校见到千夜，甚至是凉九夏。

　　 雨灿只是不想她离开，她能理解那种孤独，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一个人，孤零零的，没有人能够读懂那种感受，因为孤独久了，才会害怕失去。

　　 “雨灿，我不是故意要隐瞒的，我以为。”

　　 “够了！”

　　 汤雨灿看着她，如星辰般的眸子仿佛黯淡了许多。

　　 这还是第一次以为雨灿这么大声跟她说话，看他那起伏不定的胸脯，还有那眉宇间的漠然，以及手上不禁被揉成团的照片，他生气了，更多的还是难过吧？因为之前若依的事，还有现在的事情，如果换作是她，她也会难过的。

　　 “我累了，你出去吧。”

　　 “可是雨灿。”汤雨婷有些担心，因为地上都是些碎玻璃渣。

　　 汤雨灿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他嘴角扯开一个苦笑，往右边站了些，等她把地上的碎玻璃渣都打扫完后，他跟着她走出去，顺势关上门。

　　 汤雨婷手疾眼快挡在了门口，“雨灿，我。”

　　 汤雨灿连眼皮都没抬，砰地一下摔上了门，甚至连她的手还没拿出来都没有看到。

　　 汤雨婷痛呼出声，白皙的手腕瞬间被结实的木门撞得瘀紫，她忍着痛，抬起另一只手敲了敲门，“雨灿，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其实汤雨灿根本没有生气，他气的是自己，是他自己太自私，是他害死了若依，现在就连雨婷也要毁在他手上，他已经失去了若依，不能再眼睁睁地看着雨婷重新走上若依的道路。

　　 门缓缓地被打开了一条缝，汤雨灿走了出来，在看到她手上的伤后，他的眼里满是心疼，可是一想到他出来的目的后，他还是忍住了要问她的冲动，而是脸上换了一副表情，“什么时候走？”

　　 汤雨婷脸上闪过一丝惊讶，她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声音低低的，“我会先在这里多住一些日子的。”

　　 “哦，随便你。”

　　 然后砰地一声门被关上了，汤雨婷盯着他的房间，脸上满是失落，她不想伤害他，可是她发现自己越不想伤害他，却伤他伤得最深。

　　 第二天一早，千夜就骑着自行车来到了汤家别墅的大门，她今天可是为了能和小北一起去学校，特意起了一个大早，这个时候估计小北还没吃早饭吧？正当她摁响门铃的时候，房间的大门突然在这时被打开了，汤雨婷背着书包走了出来，她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眼睛肿肿的，黑眼圈也很重，皮肤也枯燥了许多。

　　 千夜连忙躲在离铁门不远的大树后面，等着她出来，准备给她一个惊喜，谁知道汤雨婷并没有看到躲在树后面的她，而是自顾地推着自行车走远了。

　　 千夜脸上一阵失落，但她还是追了上去，“雨婷！”

　　 汤雨婷脸上很明显地吃了一惊，她的脚步随着她的声音而停了下来，还以为是自己昨晚没睡好才会听错的，所以她又继续往前走着，因为现在才早上七点，千夜的家离这里这么远，估计她不会来的，况且她还是个会赖床的人。

　　 被她无视的千夜脸上满是怨恨的小眼神，她剁了剁脚，小心地跟上去，在离她还有两步的距离时，她脸上突然浮现出一抹坏笑来，拍着她的肩膀喊了一声，“雨婷！”

　　 汤雨婷猛地转过头来，却看到她那张坏坏的笑脸，她心里有些惊讶，同时也在好奇她，她是怎么做到的，她故作夸张地看了她一眼，“千夜？你怎么会在这里？现在才早上七点啊。”

　　 千夜脸上一阵得意，她没有看到她脸上那抹不易被察觉地笑，而是自顾地往下说，“我当然是来当护花使者的啦。”并兼当间谍，来监督汤雨灿的一举一动。

　　 想到这里，她有些心虚地打量起了周围来，这里除了她们之外，并没有其他的人在，就连汤雨灿的身影她都没有见到。

　　 她有些好奇，“雨婷，那个汤雨灿没跟你一起走吗？”

　　 汤雨婷的眸子突然暗了一下，左手上的手不禁地握紧车柄，虽然她脸上的动作很细微，但千夜还是捕捉到了，她那难过的神情，看来那个汤雨灿肯定是自己先去学校了，想到这里，她还不忘批评一下汤雨灿的行为，“不会吧？汤雨灿没有等你吗？这也太没风度了吧？这里荒郊野岭的，万一你自己去学校的路上遇到歹徒怎么办？”

　　 被她这么一说，汤雨婷只觉得心口更是窒息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