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嚏.....”
祝艺菲话音刚落,六道转生官齐齐打了个喷嚏,吓得谢逸尘一哆嗦,急忙拽住她袖子紧张道“师姐,这是什么意思,他们得风寒了?”
“去去去,你听说那个鬼得风寒的,别捣乱”甩开谢逸尘的死缠烂打的手臂,祝艺菲皱眉道。
“啊啊啊啊啊,等等等等,你你你你,说说说说,姓姓姓姓姓,名名名名名”六道转生官一人一字结结巴巴的续声言道,听起来极像是六个口齿不伶俐的人,一句话能令性子稍微急些的就地自我了结。
“炎武国舞H县城城东三里街第八户谢府谢有银,多谢各位大人了”祝艺菲躬身施礼道。
六根石柱高台后齐刷刷的钻出了六个小鬼,那小鬼三尺多高,赤.身.裸.体,青黑色的皮肤,皮包的骨头,极为瘦小,两条手臂却比身体的一倍还长,向上托举着一个巨大的铜盘,铜盘内放置着一本类似账册般的书简,红黄色的布包裹着外皮,依稀可见上边写着的几个墨黑的大字:百鬼簿
六道转生官齐齐的将那百鬼簿拿起来,翻页寻找着,本来祝艺菲还想着这么厚若是一页一页的找下去不知要等多久,可见到那几个鬼官翻查百鬼簿的速度比她看电子书的速度还快,登时欣慰了不少。
“阿嚏,阿嚏,阿嚏,我,我,我这没有”着橙、黄、蓝三色衣服的转生官道。
“阿嚏,阿嚏,我这也没有”着白、黑衣服的转升官也道。
祝艺菲双目皱了皱眉,有些担心的瞧着那穿红衣服的鬼司,他的速度要比其余鬼司的速度慢很多,而且看起来像是未戴眼镜的近视眼般,几乎要将那百鬼簿贴在了鼻子上。
正心烦意乱时,忽然那红衣鬼司道:“阿嚏,找到了,在阴都最北的小桥墩子下睡觉”
“谢大人”祝艺菲欣喜若狂的躬身施礼道。
“不不不不不,客客客客客,气气气气气气”六人有齐齐的一字一字接话答道。
两人出了转生殿,瞧了瞧高挂在天空的太阳,现在刚好应该室午时,紫阳嘱托过,说阴都夜幕之前必须回来,现在看来还有一个下午的时间,要尽快去寻谢逸尘的父亲了。
两人按照太阳的方位,计算出了北边的方向,便顺着十字路口直走,谢逸尘笑道:“师姐,刚才那六个鬼司为什么说话那么奇怪”
“不知道啊”
“你看他们六个长得一模一样,是不是亲兄弟?”
“以前听紫阳说过,这六个转生官是天生的六胞胎兄弟,因为感情好,投胎总是投到一处,只是怀子之人大多在生产时凶多吉少,于是总夭折,后来阎王见他们如此,便不允许再投胎并且分派其掌管六道转生殿”祝艺菲道。
“师姐,你知道的好多啊”谢逸尘眼冒红心状。
“算了,省着些力气快点赶路吧,这里天黑之前必须得走阳关道回去”
“恩”谢逸尘点头。
二人便不再言语,穿过热闹的阴都鬼市,余向前愈发荒凉,两旁的房屋大多空旷起来,应该是去了六道,行了不多久,果见前方有一座小桥,桥墩子旁一块大石上正躺着一个光屁股的小孩。
看起来三四岁般大小,只穿了件土黄色的肚兜,手腕脚腕上缠着五彩的丝线,光秃秃的脑袋在偏侧束起一缕长发,用小红绳绑成一个弯曲的棍状,此时那两只小脚丫正垂在离地半尺高的距离,白白嫩嫩的,很像是那金桥上的小童子。
“不会吧”祝艺菲走上前去,看着那闭眼睛的小孩额头正中点着一个红点,有些不可思议的惊呼道。
当然比她还诧异的当属谢逸尘了,若说是个老头子,哪怕中年男子都能心甘情愿的叫声父亲,可是对着个三四岁大的孩子,当真不知该如何开口。
“那个,谢有银,谢有银?”祝艺菲推了推那小孩,高声叫道。
躲在她身后的谢逸尘脸都绿了,张了张嘴,半天才喊道:“父亲,父亲,咱们该回家了”
祝艺菲叫的时候,那光屁股的小孩始终没动,可谢逸尘一出声,便噌的一下睁开了圆滚滚的大眼睛,先是看了眼近在咫尺的祝艺菲后,才转向谢逸尘,登时便嚎啕大哭起来:“我的儿啊”
说着小腿一蹬那桥墩子,飞扑到谢逸尘的身上,一双小手抱着他的脖子不住的揉搓着。
谢逸尘鼻子发酸,他其实很想哭,可是又很想笑,对着这么小的爹,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表情复杂的看了眼祝艺菲,那意思是:这一切都是真的?我不是在做梦?
回以一个颔首,祝艺菲也忍不住笑,仰头看了看天色便道:“咱们快走吧”
谢有银也不哭了,对着谢逸尘惊慌道:“儿啊,你怎么来这里了,你也死了?”
“我们是来救您的,这是我师姐,我师父在上边”谢逸尘说着指了指天。
“救我?哎,一把年纪了,没了就没了吧,只是那万贯家财没人继承,更是连个孙子也没抱过,想想就命苦啊”谢有银说着将头靠在谢逸尘的肩膀上,吧嗒吧嗒的掉着眼泪。
“你怎么这个模样,还睡在这?”祝艺菲带着二人边走边问道。
“哎,我本来是从奈何桥上下来的,那童子见我跟他一个模样,便将我带到了阎王殿,阎王说我是十世的童子,修行加身,本应活到一百零八岁,属于枉死,就让我先去阴都帮忙看桥,我稀里糊涂的走到这来觉得困,便睡着了”谢有银操着婴儿的口音脆生生的道。
“原来如此”晓得这谢有银也是有些来历的,便明白了前因后果,童子转世是不加凡身相的,难怪紫阳要在其额间点上朱砂,估计就是怕他们不敢相认。
“师姐,阳关道在哪啊”谢逸尘跟在身后,抱着他父亲,看起来极为有爱的画面。
“就在阴都的九曲官龙门外,过了九曲官龙门,有一条金黄色的笔直的小路,顺着那条路一直走,不要回头就能回到阳间了”先前下来之时,紫阳已经交代的仔仔细细的,晓得她有些大大咧咧的性格,就怕她在阴间迷了路再出不去。
回到阴都的正街上,顺着先前的只字路口向西走,果然不多时便来到了那九曲官龙门,说是一个门,其实是一座蜿蜒九曲的长廊,只是在每一个拐角处都安有一扇鬼头门,两侧并没有鬼差看守。
每扇门梁坊之上悬着三颗鬼头,分别按照日出,日中,日落而当值,现在正是日中之鬼醒着,祝艺菲从袖中拿出两穗煮熟的玉米,搓下粒,向着那最当中的鬼头抛去。
那鬼头嗅到玉米的香气,顿时高兴的张开满是血腥獠牙的巨口,一下子将其吞下,便对着三人道:“呵呵呵,过桥吧,过桥吧,过了桥头到桥中,桥中有个钓鱼的鬼,专爱喝那糊涂的水儿”
言罢,便见那头下的两扇门缓缓打开,祝艺菲便率先走了进去。
谢逸尘紧随其后,对着她道:“师姐,那鬼头说的什么意思”
“到了桥中你就知道了,嘘,不要说话,泄露了阳气太多,你魂归身体之后会疲乏无力”祝艺菲一路喂了玉米粒,四只鬼头皆是说的一样的话。
终于到了桥中,果见那断处无门有无柱,只有一个干瘦的老头,面对着她们正眯着眼睛垂钓,祝艺菲从袖子中那出一瓶黄米酒,揭开栓子,放在地上。
酒香四溢,那垂钓的老鬼登时睁开了眼,将鱼竿放下,便缓缓行来,将地上的酒瓶子捡起,灌入口中,直喝的面红耳赤,喜笑颜开,便对着三人道
:“九曲的桥儿两头宽,一头黄土一头天,过了桥中到桥尾,不食那玉米改食盐”老酒鬼说着便从腰间解下一个破布袋子递了过来,祝艺菲接过后便越过那断桥处,继续行走。
这次碰上门头鬼后,将布袋中酸臭的咸鱼掏出来对着那廊坊处一扔,登时被那中间的鬼头吃了进去,咂咂嘴便道:“老头的鱼饵真够咸,又臭又酸不花钱,前头过了五门口,向后就是还阳天”
就这样一路来到最后一扇门,将最后一条鱼拿出喂了鬼头后,那破旧的布袋子便消失了,只听那鬼头吃罢了咸鱼便道:“九曲的官道九扇门,官头的话儿要听全,阳关的道上风雨少,有人叫命莫犯浑啊,莫犯浑”
此鬼头话音刚落,那门倏然打开,一条笔直的橙色大道铺展在眼前,祝艺菲带着谢逸尘和谢有银一走上路,霎时凉风习习铺面而来,周遭的光线也暗了下来,晓得是出了阴都,上了阳关道。
“上了阳关道,脚步不要停,谁叫你也不能回头,知道了吗?”祝艺菲对着谢逸尘道。
“恩,师姐,放心吧”点头应了声,刚行了几步,身后果然听到熟悉的声音,舒缓而又遥远的曲调,很像是他谢家的姐妹,谢逸尘闻之心念不动,不多时那声音便消失了。
道路两旁开始渐渐光亮起来,就好像是正在从黑夜走向白天,就在谢逸尘一只脚踏出黑暗中时,肩膀之上忽然不知被谁轻拍了下。
他本能正要回头,谢有银急忙扳住他的下巴,直到整个人走出那黑暗之后,谢逸尘方才后怕的擦了擦汗水,对着怀中的小孩问道:“爹,为什么你回头没事?”
“傻儿子,老子始终也没正过去”谢有银抱着谢逸尘的脖子,下巴枕在他的肩膀,能清清楚楚的看见刚才拍他儿子肩膀的正是一只尖嘴的大黑猴子,一双圆眼鲜红似滴血,薄薄的嘴唇翻起,露出那咬合的沾满涎水的尖牙,就等着谢逸尘回头之际,一口咬下他的脑袋果腹。
眼看着前方突然出现一个发白的漩涡,祝艺菲反手抓住谢逸尘的腕,有力一扯,便冲进了那白光之中。
而此时,地面之上丑时已过,眼看一炷香便要烧完,谢家的人都忍不住紧张起来,紫阳与小和尚也眉头紧锁,一副整装待发的模样。
忽然一阵阴风吹过,紫阳眉目舒展,大喝一声道:“快掌灯,他们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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