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艺菲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得一愣,转瞬反应过来后便急忙去搀扶,可男子居然以袖掩目,悲哭痛泣起来。
“有什么话还是起来说吧,不瞒你,我现在在山寨当细作,鸡鸣三声之前必须回去,若是你这样一直哭着,我也等不起啊”祝艺菲见扶他不起只能哀叹道。
“姑娘你一个弱女子如何在那贼窝里?”男子听罢果不再涕泗横流,擦着眼角惊诧问道。
“她不是弱女子,她是.......”一把捂住小和尚的半张脸,将他还未吐出的无忌童言堵回去,顺便送上一瞪。
“我自有办法,你将所有的事情细细将来,或许我还真有事要求你帮忙”祝艺菲想了想道。
“姑娘真是侠肝义胆,菩萨心肠啊”男子在下人的搀扶下站起身又坐会椅子上继续叹道:“要说这伙山贼来到羊肠山附近已经有五六年的光景了,据说早先是蛇头山一带的流民,避难天灾游走到羌州这一带,正赶上这里也是连年大旱,饿死了不少人,只是羌州地广物博,下共有十个郡,每个郡下十三个县,就拿我们这观山郡来说,却只有羊肠山一带的三个县城连年受灾,而其他县城却是连年丰收,每年都是向邻县调粮,而羊肠山正好靠着官道,这伙山贼便落在此地生了根”
一番话下来,祝艺菲对着男子刮目相看,想不到言语逻辑如此清晰,所知所闻也很详尽。
“五六年前?这里是不是经常有无缘无故失踪的女子?”想到那些魃,总感觉这时间上有种错不开的蹊跷。
“嗯,只不过都是些附近的乡下,城中并无,起先还发生过大批牲畜死亡的案件,只可惜朝廷调查无果,最后悬了多少年便也不了了知了”
饮了口茶水,男子继续道:“要说真正开始发生女子失踪的案件却是在三四年前,起先的时候这伙山贼并没有如此猖獗,只是他们来无影去无踪,官府派人捉了几次,甚至搜山都没找到那贼窝的所在地,倒是被山间野兽伤了不少士兵的性命,朝廷被拖的疲累不堪,索性便也不管了”
“哦,原来如此,那他们是何时开始下山打家劫舍的呢?”一提起野兽,祝艺菲便知道定是沵颜搞的鬼。
“就是三年前的一个夜晚,我在林州县正盘置几个商铺,家中只有妻儿,就是那晚,这伙山贼便冲下山来,烧杀掠夺,无恶不作,刚开始郡守还带着士兵与百姓在护卫,可是不知道怎的就突然出现一个怪物”男子说着面色惊恐,瞳孔也极具缩紧,似乎亲眼所见一般。
“怪物?是不是一条长了角的大蛇?”祝艺菲登时精神紧绷着问道。
“姑娘知道?”
“恩,我见过”
“那蛇居然没讲姑娘吃了?”
“呃.....那蛇吃人?”
“我们郡守几乎所有的官兵都葬身蛇腹了,还有许多无辜的百姓,就连我唯一的儿子也未能幸免”男子说着声音又哽咽起来,几乎悲不能自已。
“居然还有此事”祝艺菲低沉着声音喃喃道。
“那蛇先是冲垮了士兵,又撞开了城门,然后那伙山贼便提刀批跨的横行而入,先是掠财,后来便抓女人和孩子,我的妻子和爱妾还有个刚出生未满月的孩子都被山贼掠走了”
“他们被掠走时是三年前?”祝艺菲震惊道,若是三年前发生的事,那现在肯定是已命丧黄泉了,怎么这么大的事情在太京闻所未闻呢?
“是的,正是三年前,卿某一夜之间家破人亡”
“那你为何不逃走?”忍不住脱口问道。
“他们也而不知道哪来的本事,几乎将通往邻郡所有的路都布上了陷阱,若是有人敢偷跑,必会被野虎狼群分食,卿某是羌州首富,他们不杀我们,只是每年每月定期要交纳银帛和女人,现在整个郡城之内就只有我们三家户存,其余的百姓死的死,失散的失散,都不知被掠去了哪里”
“就剩了你们三家?”想着刚才路过的那个门户里边呼哧呼哧的狗喘声,顿时有些明白了。
“恩,我们三户是这观山郡内数一数二的富户,他们留着我们不过是为了供养他们罢了,每个月会给一次出城运货做生意的机会,但是也会派人跟在身边,监视我们的一举一动”
“真是惨无人道”祝艺菲气的用力一拍桌子站起身来,顿时那完好无损的实木案桌晃荡了两下坍塌成了碎片。
“呃,用力大了”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尴尬的笑道。
“姑娘......果真天资不凡”男子目瞪口呆了看了那桌子半饷方才憋出一句话来。
“我赔你”从腰间掏出一个锦囊,抽出两片金叶子递给男子道。
男子摆摆手道:“卿某还不差这一个桌子的钱财,只是姑娘真的是来捉贼的吗?”
“当然,我已经将他们的底细摸了个大概,本来是想找个人帮忙的,你们这郡守可还活着呢?”
“大人病了许久了,始终闭门不见客”
“这样啊,你身子骨可还行?”祝艺菲瞧着他有些担忧的说道。
“姑娘若有差遣之处,卿某定万死不辞”男子说着一拱手道。
“是这样的,我想让你去临县将能借来的兵都借来,要捉这伙山贼必须得想个完全的计策,还有帮我收集许多的硝石、硫黄和木炭”
“姑娘,这借兵得有朝廷的调遣文书,就凭我一届商人,如何能说的动各郡的太守?”男子有些为难的道。
“对了你们羌州主管调兵的太守呢?”祝艺菲想着如过去找一个郡守,充其量也就是个炮灰的货色,不如直接找当地最高级的官员,那多爽。
“三月份的时候就被罢了,据说新上任的正在从太京赶过来”男子道。
“哎,别提了,那个新上任的太守是我在太京的好朋友,就是在还没入羊肠岭一带被老虎吃了,皇上派我来就是为了这事”一脱口而出,晓得自己失言,急忙捂住嘴巴,只可惜亡羊补牢为时已晚。
“姑娘竟是当今圣上派来的特使?”那男子激动的再度站起来噗通一声跪下道:“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
“呃......没关系,只要你别说出去,我刚到这来也是九死一生,把帝王剑弄丢了,不过带了皇上的宝贝来的,调兵应该不成问题的,那太守没了,现在谁暂管羌州事务呢?”祝艺菲问道,她所说的宝贝就是炎晗的贴身玉佩,还有一卷圣旨,始终贴身藏着,好在那皇绸是防水的,在落水之时并没有被损毁,再者始终用法术变成了项链戴在脖子上,普通人根本无法知晓。
“丰郡县在家丁忧的探花郎,不巧正是在下的远方表弟,只是......”男子说着话居然顿住了。
“恩?你这么惨,你表弟不知道吗?”祝艺菲很意外。
“实不相瞒,整个观山郡的事外边都不怎么了解,只要是有往来者都无法生还,其他郡县的人只知道我们这野兽凶猛,便也不再来了,他们其实对现在的观山郡的内部事宜并不了解”
“恩?不是有飞鸽传书吗?”祝艺菲问道。
“若是有能传信的飞鸽,也被山贼们射下来烤了吃,我试过几次,不但毫无用处还被警告,鸽子也被他们收缴了”男子哀叹道。
“哦,那还好办,这样吧,明天晚上你等我,然后咱们三人一起去找你表弟,先安排一下,时间紧凑,到时咱们再商量一个周密的计划”祝艺菲看了看天色,有些不放心,便道:“这个小师傅你先帮忙照看一下,我这就得走了”
“姑娘,还为请教姑娘芳名”男子见她欲要离开急忙道。
“姓氏祝融的祝,名艺菲,明晚再来找你”说着便倏然遁入地下离开了。
将宝剑小数倍插入鬓发之中,一路飞驰几乎都是用了全力,终于赶回了山洞内,见那枕头果然已经变回了原形,急忙屏声敛气的越过沵颜到里边躺下,装模作样的闭上眼睛。
“你去哪里了”突如起来的声音吓的祝艺菲一个哆嗦,转过头,只见黑暗之中,沵颜的那双潋滟水眸寒光飒飒,宛若两道凶戾的苍刀,似乎要将她的血肉一点点的剜掉,直捣心脏。
“哦,呵呵,你什么时候醒的?“翻转过身去,柔顺的环住他的腰腹,将脸贴在身侧,小心的掩藏起自己的神色。
“你从过身上迈过去的时候”沵颜放缓了音调,低头看了看枕在自己胸口处的那个圆圆的小脑袋满意的笑了笑。
“哦,我去了趟茅房”听他如此说,祝艺菲急忙反应道。
“恩,若是下次再去叫我一声,这里大多数都是男人,碰见了会有危险”沵颜道。
“呃.....啊”答应了声,知道是怕被其他人发现后告诉大当家的,引起两厢的矛盾,不过她已经有了一个小计划,等明日就开始实施。
躺了半响,实在睡意全无又不敢动死死的挺着,开始还能忍受,到后来便发现勃颈处向下就好像有虫子在爬一般,痒痒的凉凉的,并且愈演愈劣,似乎都要绕道她的胸前来了。
急忙伸手挠了两下,指尖却忽然碰触到一个软滑的东西,那东西似乎也被惊道,迅速向她小衣内钻去。
“啊........”吓的惊呼一声,迅速翻身坐起,本能将手伸进衣襟内直掐住一个长长的软乎乎的似乎还有绒毛状的东西向外一拽,只见居然是一条食指一般粗细的虫子,头上的两条粗壮的短须不停抖动,长长的身体长满了弯曲的细脚,就好似好似蜈蚣一般,只不过普通的蜈蚣是黑色的,而这条居然是鲜红色的,在那昏昏欲睡般的橘色灯光下显得更加诡异惊悚。
“啊,这是什么啊”不由分说在意识到是虫子的那一刻便已经将其甩出老远,直撞在那石门之上,隐约还发出吱的一声惨叫。
“娘子,你没事吧”沵颜一见那虫子脸色一变,瞬间坐起身来,祝艺菲吓得马上抱住他的手臂。
不是她胆子小,而是对虫子真的是一种天生的惧怕,更何况还是那么一个长相十分奇葩的鬼东西钻进了她的衣服里,在她的脖颈上几乎爬了一个环形路.
沵颜安抚了她一会,双眸中寒光闪动,冷气森森,汲上鞋子几步走到那石门之前,弯身低头捡起那虫子的尸体走到灯下反复瞧了半饷忽然低沉的道:“毒血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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