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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0章:脱逃

谍影1938 陌上三边 10250 2024-10-21 09:44

  谍影1938正文卷第270章:脱逃伪满洲国帝都新京。

   自从这座城市被定为伪满洲国的首都之后,就得到了畸形发展,有了病态的繁荣。

   城市高楼林立,看上去十分的繁华。宽阔的马路上跑着有轨电车和公交汽车。马路两旁商铺鳞次栉比,热闹非凡。

   长春路,一座四层小楼。

   小楼从外观上看,应该是新建不久,墙面上的漆依然光泽亮丽。

   这是新京建都后新盖的现代化楼房,里面厨房卫生间应有尽有。而且还用上了当时最为先进的燃气和抽水马桶。

   能住进这里的人非富即贵,或者就是非富即贵的亲戚和被他们“包养”起来的美女。

   高恒远一觉起来,从床头上的皮夹子里取出了一沓钞票,用脚踢了踢那位混血舞女光滑的丰润,说道:“赶紧起来滚蛋!”说话间一脸地不耐烦。

   混血舞女精于此道,见识过各种男人,自然不以为意。也不着急穿衣服,慵懒地伸了个懒腰,接过了钱,仔细地数好后,这才起身穿衣服。

   舞女衣服穿的很慢,穿衣过程中还在不停的搔首弄姿。高恒远隐隐觉得某个地方又在蠢蠢欲动。

   现在可不是办事的时候。高恒远将身子转了过去,刷啦一下,拉来了窗帘。窗外刺眼的阳光撒进了室内。

   高恒远轻轻推开了窗户,窗外的风嗖的一下子就钻了进来。

   舞女一声惊呼,低声不知道用哪国语言,或者是某个屯子的土话低声咒骂了一句,抱了自己的衣服,小鹿一样逃出了卧室。

   “我靠!这长春可尼玛真冷。”高恒远也低声骂了一声,迅速关上了窗户。

   高恒远,代号A8,是大本营参谋部情报厅的高级特工。

   情报厅,内部编号第二厅是专门派出卧底,搜集情报,参谋部甄别使用的部门。

   高恒远这一次来到新京的目的,却不是为了搜集情报,而是为了策反伪满洲国军新京军管区司令常何。

   1932年,前清逊帝溥仪不顾国人反对,在日本人的扶持下建立了伪满洲国,定都长春,后改名为新京。

   伪满洲国成立后,成立了十几个军事警备区,后来改名为军管区。

   军管区属于军事单位,每一个军管区下辖三到四个军不等。

   常何所任职的新京军管区,是这十几个军管区中最大的一个,毕竟伪满洲国的首府在此。

   常何原来是东北军洮辽镇守使张海鹏的部下。

   提起张海鹏,这可不是一般人,此人绿林出身,原是沟帮子一代的巨匪。后来随张作霖一起被招安,摇身一变成了官军。

   张海鹏戎马一生,算是奉军的元老,而且他本人还是张大帅的结拜弟兄。

   自从马占山反正以后,由于张海鹏死心塌地跟着日本人,所以更为关东军所器重。不仅是他,就连他这一系也都跟着一路高升。

   常何是张海鹏手中悍将,一路由旅长升上来,一直升到了军长。

   张海鹏被任命为伪满洲国国防大臣,自此之后驻节新京,于是就将他的心腹爱将常何调到了新京军管区担任司令。手下更是下辖了五个军的实力。

   南边之所以派遣高恒远来策反常何,那是因为常何与高恒远他俩是同学。两个人都是毕业于东北武备学堂。

   更重要的是他俩上学的时候关系特别好。而且毕业之后又一同被分到了奉系军阀汤玉麟的手下。

   提起汤玉麟可能大家不熟悉,但是说起汤二虎,大家可能就都知道了。这个汤玉麟就是汤二虎。

   汤玉麟出身绿林,身上匪气很重。特别看不惯这些军校生的作派,用他的话来说“都是扯犊子,一点逼用不顶。”

   高恒远和常何两个人在这种环境下,日子当然很难熬。甚至有一次常何犯了军法,按律当斩。

   汤玉麟平时就爱找这些军校生的毛病,没有事还要鸡蛋里面挑骨头,更何况真的犯了军法,那还用说,直接枪毙。

   高恒远冒死求情,愿意替常何分一半罪名。这事要是放在别人身上,肯定不准,但是汤玉麟则是不一样。

   汤玉麟原来就是巨匪,最信奉的就是江湖义气。他见高恒远为了朋友泯不畏死,不由得大是欣赏。结果还就真把两个人打了十几军棍后就都放了。

   后来几经辗转,常何调入了张海鹏部。而高恒远则追随汤玉麟一路南下一直到了南五省。

   张作霖和孙传芳争夺南方,结果铩羽而归,几十万军队气势汹汹南下,没过多久就灰头土脸回来了。

   东北军奉命北撤的时候,高恒远胆囊炎发作,在上海租界做手术。等到他养好了病之后,天下已然换了人间。

   老帅中了日本人的暗算,东北由少帅说了算。汤玉麟人在热河,自顾尚且不暇,那里还能顾得上他这个远隔万里的下属。

   再后来,情况更加不堪。东北沦陷,伪满洲国成立。汤玉麟主政热河,随后一撤再撤,最后将热河交给了孙殿英,自己带部队撤到了河北。

   汤玉麟不战而走,丢失热河,国人皆曰可杀。汤玉麟心灰意冷,将兵权交给了宋大刀后,躲进了天津租界,从此销声匿迹。

   高恒远自此再也无人问津,在上海颠沛流离。此时的常何受到了张海鹏的重用,一路扶摇直上。他辗转打听到了高恒远的消息,写信让他来投奔自己。

   高恒远不愿意屈身去做汉奸,也就没有回信。常何一连写了几封信都没有音讯,也就罢了。

   高恒远在上海,无意之间遇到了东北军之前的老同事于文忠。此时的于文忠已经进入了大本营参谋部。

   于文忠见高恒远混的如此凄惨,而当时陈忠诚奉了老头子之命,在参谋部的构架下面,组建情报厅,内部编号第二厅。

   于是于文忠就托关系把自己的这位昔日同僚送了进去,当了一个情报员。

   高恒远为人机灵,而且颇有干才,没过多久就在情报厅脱颖而出,一路高升,坐到了高级情报员的位置,内部编号A8。

   在偶然一次闲聊之中,高恒远谈到了自己和常何的关系。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情报厅的高层就有了让他前去策反常何的想法。

   后来又有消息说常何跟随张大帅在北平的时候,有一个相好,现在沦落到了八大胡同。

   情报厅收到这个情报,几经讨论以后,一个赎买常何相好作为晋见之礼,从而接近常何,相机策反的计划由此诞生。

   这个计划的行动人员,当然非高恒远莫属。高恒远虽然不情愿,但是军令难违,也就不情不愿地动了身。

   高恒远带着从北平陕西巷聚春阁赎出来的美女花香玉,一起到了新京。

   花香玉自然是艺名。人家真名叫做沈雅,在下海之前是个学生。只不过家道中落,无依无靠而已。

   俗话说“美女爱英雄”,常何虽然算不上英雄,不过一身戎装看上去则满像那么回事。

   关键是常何手中有钱,腰里有枪。于是沈雅就芳心暗许,两个人就聚在了一起。

   五省联军联合共同抵御张作霖。张作霖在南方兵败,眼看对方兵锋所指已然接近河北。老帅率军仓皇撤出北平,常何当然也在其中。

   常何逃走了,沈雅没人过问。才是她家早已败落,还指望她拿钱回家贴补家用,那里又有钱周济她!

   家世败落,金主离开,内外交困,沈雅无可奈何只得下了海,入了烟花场所。

   这一次高恒远将她赎出。沈雅原以为高恒远是慕自己名气,为自己赎身。一问才知,原来是为了常何。

   委实说常何现在什么样子,沈雅估计都不一定记得了。但是这又有什么法子?到了这个境地,自己也就是磨道里的磨,由着人家推,由得人家转了。

   常何倒是多情种子,居然还记得这位红颜知己。当他看到高恒远的时候,不由得一喜,当他看到沈雅的时候,不由得大喜。

   本来两个人关系就很铁,再加上沈雅这块敲门砖,两个人不就更铁了?

   常何一来是老朋友见面,二来是旧相好重逢,不禁喜出望外。当下就把高恒远安置到了长春路的这栋小楼里。

   至于沈雅被藏到了那座金屋之中,高恒远就不得而知了。

   常何很念旧情,大把的钱尽着高恒远花,闲暇之余带着老高跑遍了新京的各个场子。

   高恒远则乐得逍遥,跟着常何吃喝玩乐,样样来者不拒。

   至于策反的事,高恒远一个字都没有提。他也没有向着常何提出要干个一官半职什么呢,只是整日价花天酒地。

   高恒远也算看出来了,现在的常何乐不思蜀,向他策反,无异于与虎谋皮。自己还是省省吧。

   高恒远打定了主意,自己在这里安心地玩上几个月,也别让常何给自己安排什么职位,搞什么潜伏。日本人眼皮底下搞事情,那得多危险啊。

   自己在这安安稳稳地待上几个月,到了时间拍拍屁股走人,只要回去能有个交待就行。

   反正你们给我的任务是策反,但是策而不反,那就不是我的问题了。难道非要我把命丢在这才行里啊?

   不要说策反不容易成功,就是策反成功又能怎么样。

   新京周围,十几万关东军虎视眈眈,就常何那万把号伪军,能有什么气候?

   提起这件事高恒远就气不打一处来。原来情报里显示,常何所担任的新京军管区,下辖五个军。

   这个消息可把上面的大佬们乐坏了。想当然的以为就算再不济,一个军就算一万人,那常何手中就得有五万人,更何况一个军还远远不止一万人。

   这样算来,常何手中即便是没有十万人,七八万人总是有的吧?这些军队离满洲国执政溥仪的皇宫近在咫尺,说不定还真能搞出来点名堂。这才催着高恒远赶紧动身。

   高恒远到了新京,和常何一打听,满不是那回事!

   原来这满洲国军就是一摆设!不但得听从关东军的指挥,而且从编制到装备,再到军官的选拔培训,都是关东军说了算。

   即便如此,关东军对他们仍然不放心。把伪军的编制一缩再缩。伪军的一个旅,算上司后供卫也不过六百人。

   这样算起来,能打仗的人也不过四百人,还不到一个营兵力。

   以此类推,伪军一个军下辖三个旅,也不过近两千人。这样一算,常何手中的兵力满打满算不过一万人,也可能一万人都不到。

   一万人在偌大的新京能干什么?也不过是帮着京师警察厅站站岗查查物资什么的。

   常何和警察厅打交道最多的部门,就要属特供物资科了,经常和他们联合行动,当街检查老百姓的包裹,发现特供物资立刻抓人没收东西!

   在满洲国,中国人没有特供,是不允许吃大米的!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常何与警察厅特供物资科非常熟,也几次三番暗示高恒远,如果他愿意,就将他安排进特供物资科,吃碗“皇粮”。

   每当常何提起这个话题,高恒远总是王顾左右而言他,常何说了几次,见高恒远不感兴趣也就不再提了。

   高恒远想的很清楚,上级派自己来的任务是策反,可没有让自己在这里长期潜伏。自己找那个别扭干什么?

   策反不成,回去就完了。要是长期潜伏,那可就麻烦了。谁能保证一点问题都不出?暴露了怎么办?那可就永远回不去了。

   高恒远现在就担心自己可能永远回不去了。

   这份担心来自于不久前的一次临时检查。

   京师警察厅经常在日军宪兵队的指挥下搞一些临时检查。

   一般来说对于高恒远住的这种洋楼都不怎么检查,因为这里住的不是军队里的高官,就是伪政府的要员,或者就是他们的家属。

   谁知道那天来了个二货,刚从关里调过来,并不知道新京的水深水浅,带着特务队就把他们这栋洋楼给查了。

   这个关里调来的二货,关键是高恒远还认识。两个人还在武汉的时候短暂的共过事。

   高恒远一眼就认出了他,但是二货似乎没有认出来高恒远,只是例行问了问情况,就离开了。

   高恒远不能肯定这个人是根本没有认出自己,还是为了不打草惊蛇,故意装作没有认出自己。所以这一段时间他心里都是七上八下,甚至想到要离开新京。

   昨天地一夜驰骋,让高恒远到现在还觉得腰上软软的,没有一丝一毫力气。

   “哐当!”外面传来重重地关门声。显然是那位混血舞女离开了。

   高恒远无暇再去考虑这个诱人的美女,他此时满脑子的想法都是:现在该怎么办!

   高恒远就在刚才开窗户的窗户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被盯上了!看来那个二货还是认出来了自己。

   楼下就在这栋楼的斜对面,两个黑衣黑裤黑帽子的人,正坐在一家早点店前,监视着自己所在的这栋楼。

   新京天气这么冷,如果店里有位置,不会有人坐在外面。坐在外面的唯一目的,自然是为了便于观察某个地方。

   两个人面前摆着的是空碗,说明已经吃完了东西。这么冷的天,吃完了还不离开,更是说明了他们在观察附近的某一处地方。

   他们吃完后,这么长时间不离开,占着店家的地方,而店主居然听之任之,不来收东西撵人。

   看来他们的职业足以震慑店主。分析到这里,这两个人的身份和目的已经呼之欲出了。

   那么他们在监视哪呢?这四周,除了自己住的这栋楼之外,没有别的楼房。看来就是监视的目标,就是这栋楼。

   到了这个时候,如果高恒远还认为监视的有可能是这栋楼上别人的话,那就无异于掩耳盗铃!

   “是时候离开了!”高恒远想到。

   高恒远打定了主意,就不再迟疑。拉开了大衣柜,在里面的暗格之中,抽出了两支勃朗宁手枪,前面腰里和后面腰间各插了一把。

   随后又从暗格中摸出了一个小包裹,拉来了毛衣,紧紧贴身缠了上去。

   这里面是几十份证明,和一些应急的财物。有了这些,高恒远就不愁哪去不了。但是这样做其实也有他的危险,如果这些东西被搜了出来,即使没有事,也变成有事了。

   一个正经人,谁会随身携带几十份身份证明?

   所以这些东西,每到一处,高恒远都会先把它们藏起来,只有改变藏身之处的时候,才会带走转移。今天就是高恒远更换藏身之处的日子,这些宝贝必须带上。

   高恒远又从暗格里拿出了所有的现金,分开装进了自己几个口袋里。随后将钱夹子也装进了裤兜里。

   来不及收拾了,这里自己生活了几个月,留下来太多的线索,只能这样了,听天由命吧!反正自己从这里离开以后,就不再叫高恒远了。

   高恒远收拾完了以后,提了垃圾桶,最后看了一眼房间,拉门出去,随后重重地拉上了门。

   高恒远穿着毛衣,一手插在兜里,一只手里拎着垃圾桶,就像是平时倒垃圾一样,哆哆嗦嗦从楼道里出来,朝着路边的垃圾桶走去。

   高恒远走得很快,这很正常,这是因为寒冷!所以快点倒完上楼,这是正常人的想法。

   两个黑衣人显然没有想到高恒远会突然出现在楼下,眼里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但是他们随即就坦然了,外衣都没有穿,看这样子,一看就是下楼倒垃圾,所以两个人连站都没有站起来。

   高恒远走到垃圾桶旁边,突然把垃圾桶一扔,顺着马路就狂奔了出去。

   不远处就是威尔路,高恒远飞快地拐进威尔路,迅速跑过马路,想都没有想,纵身扒上路边的围墙,纵身一跃,就翻到了墙里!

   两个黑衣人都蒙了!没想到高恒远兔起鹘落,没几下就翻过围墙。

   等到他们反应过来,连忙追过去也翻过围墙,结果高恒远已是踪迹不见。

   围墙后面,是一处废弃的院落。看来高恒远已经从另一侧又翻了出去。

   这所废弃的院子,就是高恒远事先选好的撤退路线。

   两个黑衣人苦着脸从围墙的另一侧翻出去之后,看到了这已经是另外的一条小路。路上安安静静的一个人没有。

   只有一阵阵的微风,不时地卷起地上枯黄的落叶。

   紫笔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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