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一语成谶
神色凝重的众人僵直的站在舱门口紧紧盯着就地把脉的花宏熙,跪地俯身的李瑾芸担忧的目光在丰俊苍那灰白的俊颜上久久停留。
“该死!”屏气凝神把脉的花宏熙盎然一声咒骂,在众人猛然窒息的抽气声中头也不抬的吩咐,“香玲香巧准备热水!”
“程林,章睿带王爷到密室,快!”花宏熙的音调陡然拔高了几分,愤然起身的动作险些撞到一旁的李瑾芸。
不明所以的众人尚还反应不及,神色分外凝重的花宏熙却早已闪身消失,苏志远与苏志清将跌坐在地的李瑾芸缓缓扶起,几人这才步入船舱,但恍悟了什么的李瑾芸却是猛然一个激灵。
待到慢了几步的李瑾芸匆忙赶到密室时,花宏熙手中细如发丝的银针正飞快的捻入位中,眼看就要被扎成刺猬,而半裸的陷入深度昏迷中的丰俊苍却是毫无抵抗的任其为所欲为。
“啊,王妃,你来的正好,之前对付巫教教主的毒针借我用一下。”手中飞快的动作不停,敏锐的察觉到有人靠近的花宏熙瞟一眼李瑾芸身姿婀娜的倩影便扬声道。
“王爷真的是要发作了么?”对上花宏熙那分外凝重的神色,李瑾芸柳眉紧蹙的问,自袖口中取出的锦盒毫不迟疑的递上前。
接过精致的盒子,花宏熙先是看过那插在绢布上雪亮的银针方才抬眸沉重的点点头,却是苦笑连连,“王爷的忍功实在是令人望尘莫及,那太过强悍的自制力在他清醒时足以粉饰太平,然一旦昏迷,不受控制的寒毒彻底爆发,我只怕,我只怕就算我们所有人联手也未必能够控制得住王爷啊……”
“控制不住会如何?”人高马大膀大腰粗的南天豹好奇的追问。
花宏熙夸张的大笑一声,“会如何?不说砍光这里所有的人,单是拆了游船都是绰绰有余……”
闻言众人不禁神色一僵,他们此刻早已飘入外海深处,游船若被拆了,他们绝游不到岸边去,况且只怕此刻岸边的巫教众人正虎视眈眈的潜伏等着他们羊入虎口呢吧。
“我想我们最好赶快到南疆,到了大将军府就安全些了……”花宏熙瞥一眼苏志远与苏志清若有所思的喃喃道。
“呃?你是说叫王爷拆了大将军府比拆了游船安全些?”苏志清苦笑的扬眉。
“咳咳、”花宏熙猛然呛咳连连,撵转银针的手陡然一顿,“至少就算大将军府被拆了,我们也不会被淹死吧……”
对于花宏熙的歪理,众人静默无语,而床榻上昏迷不醒的丰俊苍却是不知自己这个外孙女婿尚还未及拜会长辈,就被花宏熙诬陷成了恶人。
回龙谷口岸距离南疆边境琼州不远不近,于是乎,夕阳西下天际霞光一片时,庄严肃穆的镇南大将军府门前便迎来了行色匆匆的贵客。
手中长上的红缨随风飞舞,执勤站岗的士兵对于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几十人惊愕凝眉,刚要上前拦住的动作却是在见到错身两步上前的苏志远与苏志清后当即收回,同时恭敬拱手行礼,“大少爷,二少爷!”
虚扶一把脸色苍白的苏志清,满身狼狈的苏志远方才问。“祖父与父亲叔叔可在府上?”
“大将军(苏瑞德)与总兵(苏伯卿)在校场,不过参将(苏仲卿)大人与三少爷都在。”瞥过眼前皆狼狈不堪的众人,侍卫略显迟疑的道。
快步而行的苏志远直接带着一行人向南院客房而去,守门的士兵瞧着几人远去的背影匆忙向内堂奔去。
将丰俊苍安置在床榻上的程林与章睿动作略发迟缓,一旁鼻青脸肿的花宏熙神色极为不虞,扶着剧痛的胸口连连喘息的南天豹黝黑刚毅的俊颜直抽搐,花宏熙之前的担忧竟然一语成凇
端坐在床榻前担忧的凝望丰俊苍俊脸上那抹刺眼的潮红渐渐淡去,却是不太确定的转身瞥一眼那方靠坐着的花宏熙,“阿熙,王爷他这就没事了么?”
“他当然没事,有事的是本少主好不!”可怜悲催的他一世花名在外,今日却是被人揍到险些毁容,没好气的花宏熙狠狠瞪一眼那方瘫软到没得一丝气力的丰俊苍,兀自思量他是否该乘此机会好好报复一下那个忘恩负义的!
忙着替伤横累累的众人包扎上药的香玲与香巧无视花宏熙那做作到极致的表情,却是被突然闯入的两人惊到,忙不迭松开猛然抓紧的伤口,伤者顿时痛到兀自抽气喘息。
“阿远,阿清,你们这是怎么了?”听闻消息匆忙赶来的苏仲卿触及两人那浑身浴血的模样很是震惊,而一旁的苏志祥最先最注意到却那方一袭水蓝长袍的李瑾芸,些许不确定的眸光楞是眨了两下方才迟疑的唤到,“……芸儿?”
“二舅,三哥。”先是不舍的瞥一眼昏睡不醒的丰俊苍,李瑾芸放才连忙起身迎了上去。
“真的是、芸儿?”苏志祥些许不敢相信自己的眼前,而同样都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的苏仲卿眼眸微眯,仿佛迎面而来的清丽女子适去多年的妹子,但李瑾芸亲昵的一声二舅,却是瞬间将他的思绪拉回。“芸儿怎么同他们一起来了?”
苏仲卿猛然回神便当即沉下了脸色,因为他虽不清楚丰俊苍与苏志清的行踪,但苏志远却是被老爷子派去回龙谷的,这一起回来还弄得满身是伤,他很难不去猜想他们疼都来不及的娇弱外甥女竟然被拐去了那种九死一生的鬼地方,扫过苏志远与苏志清的眸光中满是责难。
苏志远与苏志清相视苦笑,讪笑的李瑾芸连忙转移话题道,“二舅,人家好不容易才来一趟,难道二舅不欢迎芸儿么?”
“你啊!”被她那撒娇般的语气所蛊惑的苏仲卿当即投降,而同他耸耸肩的苏志清一副父亲大人对上芸儿那温柔刀您不也甘愿赴汤蹈火么?
“外公与大舅都不在府上么?那大舅母和二舅母可在?依礼芸儿该先请安的……”挽起苏仲卿的胳膊,李瑾芸很是窝心的道。
而苏志祥与苏志清却是垂眸暗腹,这小丫头哄人的功夫真的一流,这天底下只怕就没她搞不定的人吧!
“对了,二舅,这位就是大舅母要找的人,淳于嘉辉,那是他的侍卫廖峰。”原本想要直接将人哄赚留空间给花宏熙好替丰俊苍好好疗伤,然瞥过正前方的灰衣男子却是猛然钝足连忙介绍到。
苏仲卿剑眉微蹙,审视的目光扫过眼前器宇轩昂的男子,回以微微一笑,淳于嘉辉与廖峰则以月氏的大礼单手握拳至于胸前恭敬的行礼。
“既然有尊贵的客人,我们去大厅吧。”苏仲卿微微颔首,同淳于嘉辉到,然而大步流星间却是猛地转身瞥一眼依旧窝在椅子中打算坐到地老天荒的花宏熙,“阿熙不来么?”
“咳,世叔有礼了,我这里还要忙……”骤然被点名的花宏熙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连连摆手示意或坐或站但都伤横累累的一众侍卫,表示他很忙。
而眼眸微眯的苏仲卿却是唇角一抹诡异的笑容闪过,侍卫的小伤何曾敢劳他这个神医山庄的少主亲自动手了?那边手脚麻利的婢女就绰绰有余!
仿佛是被洞悉了自己动机的花宏熙顿觉周身诡异的一凉,然而翩然远去的一众人的背影却是渐去渐远,但来不及多想的花宏熙连忙起身轻车熟路的朝厨房盾去。
然被留在厢房中的几人却是心思各异,尤其脸色发臭的南天豹苦涩暗腹,参将大人竟然没认出他来?
究竟是他壮实到太过发福?还是他老到容颜大变了呢?
却是压根就忘却了当年虽在边关,但他们至少有一半的时间是在中度过,而多年的海上漂泊他早已被海浪与烈阳涤荡到肤色暗沉干裂,再加之前拼死大战后的衣衫褴褛蓬头垢面,就怪不得人家对面不识君了!
而平日里冷清到无人问津的大厅中,此刻却是热闹非凡,三个女人围在一起泪眼婆娑,五个男人端坐一旁苦着脸努力阻止魔音的袭扰,却是只能徒劳无功的相视无语。
“我可怜的芸儿啊,你怎么千里迢迢就跑了来边疆了,多危险啊……”大舅母王秋兰牵着李瑾芸满是划痕的小手心疼不已。
“就是啊,阿清这个逆子也真是胆大妄为,竟然还敢将我们的宝贝芸儿给带到回龙谷那种鬼地方去,等你外公回来只定要他屁股开花……”轻抚着她些许凌乱干枯的发丝,愤愤然的二舅母米玉玲回眸瞪了自己儿子一眼。
但笑不语的李瑾芸无辜的始终插不上嘴,而眼看就要成替死鬼的苏志清却是无语凝噎,当初那个信誓旦旦的自在逍遥的做美梦去了,眼前这个铁定屁股开花的黑锅他背定了!
而那方的苦情戏尚未落幕,守门的士兵却是急急忙忙而来。
“禀参将大人,大将军差人来要大人与三少爷速去校场。”
苏仲卿与苏志祥相视一怔,天都快要黑了,这个时候要他们速去,难道是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