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依云灰白的眸子早就恢复了平静,对于安然的很辣手段,她已经见怪不怪了。「 **心里只是微微的颤抖了一下,便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她曾经可以亲眼目睹大汉将陆俊辰一刀刀活剐,但是,她亲身经历了一次生吞活剥的痛苦之后,对于陆安荣要被凌迟,已经没多大的兴趣或者是恐惧了。
寒殇颔首示意,睁开沉默的眸子,两道寒芒生生的刺穿了陆安荣紧绷的神经。他沉重稳健的步子踩在地上,即使只是一点点声音,也像是在为陆安荣敲响的丧钟。
“然儿,你不能这样对我,你不能...”陆安荣屏住呼吸盯着寒殇的脚朝他走近,一步、一步、再一步...每一步都是死神来临前的宁静,每一步都压得他呼吸堵塞,让他喘不过气来。
寒殇是从暗卫营里选拔出来的,曾击败了无数对手,染上了无数鲜血,执行过无数次任务,每一次都事关生死存亡。他骨子里被浸入嗜血因子,整个人的低气压像是来于幽深的无间地狱,阴冷、恐怖。
安然冷冷地望着陆安荣,冰冷的嘴角微微向上弯,没有说一句话。眼神冰冷到瞬间可以冰冻住对方,并且霎那间崩裂。她的心已如冰窟,心中已无半点犹豫与怜悯,让这个男人从眼前永远消失是她此刻最想做的事情。
她的瞳孔微缩了一下,散发出淡蓝色的寒气,空气被冰封的不敢流动。安静的书房里,只剩下几人的呼吸声,快的慢的,惊慌的,害怕的...陆安荣的心脏嗵嗵嗵地大声跳动着,他想躲,但眼睛就被寒殇的瞳深深抓住一般,不能离开半秒。
“然儿,我求求你...啊――”
寒殇从靴子里迅速的拔出一把匕首,速度快的令人咂舌,手起刀落,陆安荣穿在身上的宽大袍子被削掉了一个窟窿,伴随着布条落下的,还有一块腐烂的肉!
陆安荣硬生生的被削了一块肉,疼痛难忍,冰冷的刀刃碰到因腐烂而火辣辣的肉时,那种痛从脚底心传到头皮,感觉每一根头发都在拼命的叫嚣:痛、难忍的痛...
“姑娘,外面有人!”
“嗯!”
安然淡淡的应了一声,身影已经消失在不见了。而下一秒,她推门而进,手里提着浑身无力的陆俊逸!
他刚刚没走?!
陆俊逸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死死的盯着安然,他刚毅的眼神里全都写着不相信,她怎么会怎么残忍?狠毒、凶残、嗜血、残忍都不足以形容这个面冷心热的女子,他一时间根本接受不了。
“陆大少爷,你看我作何?与其看我浪费时间,不如看看你爹娘的模样,免得到时候一家人死了,面容尽毁,到了地府谁也不认识谁!”
安然手一松,陆俊逸双腿无力,便瘫软了下去。两眼的视线看向倒在血泊中的陆安荣,他已经被削掉了好几块肉了,看的陆俊逸的眼角都在跳动。
他之前出去了,走到半路,鬼使神差的又折了回来。刚走到拐角的时候,便看见寒殇提着一个坛子进了书房,然后,他一时好奇,便摒住了呼吸躲在一个角落里。
他万万没想到,那坛子里被称为“人”的怪物,竟然会是他废寝忘食寻找了半个月的娘。这种视觉性的冲击,震得他节节败退,浑身的肌肉都在跳动,有恨又怨,更多的却是惊诧。
震惊之余,陆安荣鬼嚎一般的叫声将他拉回神来,一时间忘了屏气被人发现,而仅仅是一眨眼的时间,一股淡淡的花香味儿便传入了鼻翼,浑身瘫软、毫无还击之力。而对他下手的人,便是他一直都不相信的那个人――安然!
“啊~啊~”
冷依云听见“陆大少爷”四个字,紧阖着的眸子猛地睁开,惊恐的视线对上陆俊逸心痛的眼,一滴泪从冷依云的眼角滚落下来。她心心念念的逸儿,竟然还是逃不过这妖女的毒手。
“娘――”
陆俊逸的声音带着疲惫和无力,急促过后,低低的唤了一声。曾经漂亮的娘,此时俨然已经被折磨成了一个分不清人和鬼的模样。他心里开始渐渐恨起安然来。
“啊~啊~”
冷依云眼里的泪花越来越大,最后冲刷着已经看不人样的整张脸。她现在只求自己的命能够换她儿子活下来,让所有的恩恩怨怨都随风而去。她不后悔曾经做过的错事,但是,她对她的错事感到忏悔。
她曾经的嫉妒,害了将军府所有的人,而冷依然回来复仇,却伤害了她所有在意的人。冤冤相报何时了,若是可以,她真想就此做个了结!
陆安荣还在体会着百转千回的疼痛感,一刀刀下去,一块块腐肉被刮了下来,刀刃死死的贴着骨头刮下,将骨头上的血丝也一并刮得干干净净。寒殇的刀法很准很快,陆安荣虽然痛,可是一次都没昏厥过去。
“安姑娘,你为何要这般对丞相府,这般残忍的对待我爹娘?难道因为我爹站在中立的位置,没向厉王爷表明忠心和态度吗?”陆俊逸腥红的眸子下,还保持着最后的理智。
事出必有因,没有谁会无缘无故的针对谁,报复谁,除非那个人真的是疯狗,见谁都咬。而安然,她不是!
安然又瞬间的愣神,陆俊逸是唯一一个没有指着她鼻子骂的人,也是唯一一个问她缘由的人。她心里的某一处,突然被轻轻的拨了一下。
片刻之后,安然才道:“陆大少爷,你可真是你爹娘的好儿子,他们说什么你都信。反正我正好无聊,那我便替你讲讲缘由,说不定你听完,会恨不得拿起刀你眼前这对人不人鬼不鬼的畜生爹娘!”
陆俊逸的眼神更加的疑惑,情不自禁的被安然墨黑深邃的瞳孔深深吸引住了,跟着她的思绪慢慢的引向更深处。他的内心还是想喊寒殇停住的,可是,他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所有的挣扎都是不自量力,他只能看着陆安荣被寒殇一刀刀的活剐!
安然轻挑了一下眼尾,冷寒的眸光带着淡淡的笑,嗜血的眸子瞥了一眼叫的生不如死的陆安荣。陆安荣你个人渣,就算现在活剐了你,那也太便宜你了!
“陆大少爷,你可要听清楚了,千万别被吓着了!”安然退后了几步,双眼直勾勾的看着陆俊逸道,“坛子里的人是你的娘亲,可是她叫冷依云,她不是将军府嫡出的小姐,她只是一个庶女罢了。她和你这个畜生不如的爹一起,将将军府的几百口人一起扣上了谋反的罪名,命人像寒殇这样一刀刀剐了真正的陆家嫡长子,杀了真正的丞相夫人冷依然,瞒着天下人代替了属于她嫡妹的位置。众人眼中的丞相夫人只不过是个冒牌货而已,而真正的丞相夫人冷依然,就是我的前世!”
安然话落,陆俊逸脸上的神情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呆愣、惊恐、惊诧、难以置信...他的母亲竟然是合伙害死她姨母的罪人,还有他的父亲,竟然是那起谋反案的嫁祸人?不...这怎么可能?
不光是陆俊逸接受不了,连寒殇持刀的手也是一愣,安然竟然是重生而来的?这种荒谬至极的鬼话,怎么会是真的?寒殇心里像是被重物猛地撞了一下,姑娘有前世今生,他之前的主子厉王爷知道吗?
“怎么,你不信?”安然的话依旧淡淡的,她不对陆俊逸抱什么希望,她今天把事实说出来,也只不过是一时兴起罢了。陆俊逸信不信她,又有何关系?
陆俊逸心中像是有东西塞着一般,软绵绵的堵得慌。他紧闭着嘴,双唇抿成了一条直线,牙齿死死的咬着,艰难的吞了几口口水,眉头紧蹙,眉心抽搐,半响之后才喃喃的说出两个字来,“我信~!”
什么?!
屋里的人皆是一惊,他竟然在陆安荣和冷依云面前选择相信安然的话?
“刚搬进丞相府的时候,我端着母亲最喜欢吃的糕点去兰苑的时候,偶然听到她和顾嬷嬷说,冷依然那个践人就是该死,陆俊辰也该死,死了就一了百了了,免得碍眼。以前不懂,现在却是懂了!”
从来没见过母亲口中的陆俊逸是谁,更不明白她母亲为何要说自己该死,现在安然说出了一个天大的秘密,小时候曾疑惑不解的话,心里终于豁然开朗。
原来如此,竟然是这样!
“既然如此,陆大少爷,你认为我该不该放过这两个践人呢?他们当年害死的,可不只是冷依然和她的儿子,还有你们共同外公外婆,冷氏族人!”
安然微微躬身,低头,幽幽的开口,声音像是幽灵一般,轻而低的飘入陆俊逸的耳朵里。像一根针、像一把匕首,扎着、凌迟着陆俊逸的心。
“我...”
他心里很清楚是非善恶,可一时间,他心里却是极其摇晃,漂浮不定。
“冷依云,别瞪着我,难道我说的有半分假话吗?”安然抬头看向冷依云,见她正恶狠狠的瞪着她,“你为了陆安荣的正妻之位,为了你的儿女成为陆家嫡子嫡女,做的残忍之事比我多多了。哪怕外人把你当作丞相夫人一样捧着,你的儿女享受着陆家嫡子嫡孙的光环,可是,实际上呢?实际上他们全是私生子,他们才是你跟陆安荣剩下的野种!”
安然猛地拔高了声音,冷厉的眸光回视着冷依云。冷依云好歹曾是将军府的庶长女,而她的儿子女儿却是被人唾弃的私生子。若是将这些丑陋的事情摊晒在阳光下,“私生子”三个字压着他们,前途尽毁,永远也抬不起头做人。
“啊~啊~”
冷依云仇恨的目光变得更加毒辣,她已经开始忏悔了,为什么还要把这些事说出来告诉她的儿子。为什么要让他背着这些包袱过日子?冷依然,你恶毒,你不得好死!
“姑娘,他怎么办?”
寒殇收了手,从怀里掏出一张白色的帕子出来,一边闲适的擦着匕首,一边问着安然。而剑眉下的眼睛却像是看牲口一般,斜睨着地上被剃掉了双腿和双手的陆安荣!
“和她一样!”
安然没有丝毫犹豫,陆安荣死有余辜,把他做成人彘苟且活着,她觉得这种生不如死的日子更适合他。前几十年的算计换后几十年的痛不欲生,这种生活,对他而言,绝对是一种痛不欲生的赏赐。
到时候,两个人彘成天每日的对望着,口不能言,只能眉目传情,倒是帮他们相守一生了。
“是!”
寒殇将擦好的匕首插了回去,取下了腰间的佩剑,手一扬,再一挥,起落之间,陆安荣的双腿和双臂全部被砍了下来。虽然,只是四根白森森的骨头。
“啊――”
陆安荣再一次痛喊出声来,那声音刺得人头皮发麻,每一根头发都在发出疼痛的呐喊。痛、每一个毛孔每一寸肉在都痛,无边的疼痛在狂叫。
陆俊逸眼睁睁的看着陆安荣被削掉了身上的肉,现在又被砍了四肢,他无能为力的躺在地上,像是砧板上的肉一般,只能无能为力的望着。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
陆俊逸眼角滚出一滴热泪来,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安然报复陆家的理由没有人敢说她错了,若是换成他们任何一个人,也会同安然一个选择。她不是为了报冷依云的夺夫之仇,而是,为了她的孩子,她的族人...
“我虽然不赞同她这种残忍的报仇手法,但是,我心里却是恨不起你来。若是我们姓陆的人都死了,能让上一辈的恩怨就此了结,那么,一切就在这里画上一个句号吧!”陆俊逸缓缓的说出几句话,天地旋转,安然呆住了...
丞相府,竟然还能养出陆俊逸这般胸怀的人来?!
冷依云和陆安荣是修了几辈子的福才修来的?
“姑娘,陆安荣收拾好了,他呢?”
寒殇为了避免陆安荣失血过多而死,替他处理好伤口,提着剑走到陆俊逸面前,用剑尖指着他的头问道。
安然目不转睛的看着陆俊逸,心里百感交集,陆俊逸倒是的认知倒是让她刮目相看。一个陆家人在她这里获得了好感,杀还是不杀,这让她突然为难起来。
“姑娘,杀了吧,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寒殇其实这句话是有些私心藏在里面的,安然跟君莫离的事,他们这些做属下的,天天在一个屋下活动,又不是瞎子,怎么可能看不见?为了前任主子和现任主子的将来的幸福,不管出于哪方面的考虑,陆俊逸都留不得!
陆俊逸已经做好了受死的准备,心里根本不惧怕,也没先过贪生的念头。别说他现在受制于人,就算他活动自如,他也不是眼前这个男人的对手。
“姑娘――”
“寒殇,留下他,除去他的记忆便好了!”
终于,安然心里的柔软和不忍战胜了她的仇恨。陆俊逸没有做过对不起她的事,更在这种时候选择相信了她的话,再加上之前的缘分,她下不了手!
冤冤相报何时了?!
冷依云紧绷的神经终于断了,倒吸了一口气,整个人都放松了。安然竟然真的放过了她的儿子,而她心中的愧疚和恨却在渐渐加深...
寒殇握剑的手一紧,攥紧了剑柄,姑娘怎么在这个时候心软了?若是放虎归山,将来养虎为患,到时候可是防不胜防啊!
“听我的,你去找个坛子来,顺便回安然居让安岳把泡制人彘所需要的东西拿来!”她内心的柔软可以放过陆俊逸,但她绝对不会放过陆安荣!
“是!”
“不用了,这种场合,岂能少得了本尊?!”
寒殇话落,鬼面人从窗户翻了进来,一阵罡风吹的墙上的名画一阵翻飞,连博古架上的古董花瓶也被扫了两个下来。
“鬼面兄!”
安然挑着眼眉轻轻的呢喃了一声,鬼面人对她而言算得上一个谜,除了君莫离口中的苗疆人这个认知外,其余一无所知。甚至,是敌是友,她也看不太清,貌似,友的成分居多一些!
鬼面人手里提着一个细口坛子,与他一身黑袍格格不入。他看了一眼安然,立即挪开视线,敛下尴尬的情绪,顺手将坛子扔给了寒殇。
寒殇有一瞬间的呆滞,这人...气压好强大。
震惊之后不再迟疑,迅速的动起手来!
“安姑娘,你就不怕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鬼面人的声音很冷很淡,甚至还带着三分笑意,放佛是山涧里从岩石缝里沁出来的水,清冷却甘甜。
“怕!”安然点头,并不否认这样做的危险性,但是,哪怕已经有危险,她已经决定放过陆俊逸了。
“既然怕,何必留着给自己找麻烦?”鬼面人突然冷了声音,运起手掌的内力,朝陆俊逸击去。姓陆的,跟陆安荣这个畜生有关的,都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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