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时左右,皇宫里派来的撵车便到了安府的大门口。~ *@因为今年安家的人在受邀的文武百官内,御惊澜特意派了马车出宫接他们入宴!
随行的太监面白如粉,唇红如朱,一双小眼睛炯炯有神。他手持拂尘,身形端正,虽为太监却气势不容湮灭,迈着碎步子进了大门!
懂眼色的门侍早就进去通报了,等太监刚走到前院的石子路上时,安夫人和腾升已经迎了出来。满脸堆笑的把太监迎了进去。腾升立即派了丫鬟去沏茶,请了太监身后的小个小太监去偏听喝茶。
“孙公公怎么亲自来了,有劳孙公公了!”
安夫人以前经常进宫替先皇看病,这孙公公便是夜月先皇专门为御惊澜挑选培养的。后来御惊澜刚一继位,孙公公立即被调为了内侍大总管,贴身伺候御惊澜的一切饮食起居。御惊澜竟然如此给他们安家面子,竟然派了内侍大总管来!
“皇上特别交代了,老奴怎敢不从?神医回了府,已经在夜城传的沸沸扬扬,皇上自然是要见上一见的。趁中秋这宴会后啊,请神医给他的龙体看看!”
孙公公说话句句以御惊澜的旨意为基础,但也抓住了重点,御惊澜其实特别想见的是安然。而替他检查龙体,这只是一个很不错的技巧罢了。难不成,御惊澜的龙体非了安然不行?
“多谢孙公公了!”
“孙公公,小小意思不成敬意,请你笑纳!”
安夫人话落,腾升已经从袖子里掏出几张银票塞给到了孙公公手里,儒雅俊朗的外表笑的格外的真诚,微微颔首,像是要低这太监一等似的!
孙公公微微勾了勾嘴角,欲拒还迎的把银票收进了袖子里,白粉脸笑的歼诈无比,尖声细气道:“腾老板客气了,这是杂家该做的!”
“孙公公跟我何须客气,一点茶水钱,还怕公公嫌弃。”腾升心里对着满脸横肉的太监一点感觉都没有,赔着笑脸花些银子免灾,今日进宫赴宴可千万别出差错才是!
正当孙公公和腾升二人在大厅里虚与委蛇的当口,安然一身白衣,面若冠玉,身姿窈窕,踏着莲步,似误落凡尘的仙女般款款而来。华丽抱着刚出生不久的小儿子,嘴角微勾,像极了一轮明月,清冷的光辉洒满人间,清冷的让人难以靠近!
孙公公被安然的身影吸引的有些晃神,这短短两年的时间,这安神医怎么变化了这么多?有些失礼的再次回神时,视线又落到了安然的双手上。怎么有个婴儿?
“然然,还不见过孙公公,他可是专门出宫来接我们入宫的。你这丫头怎么见了人变得生分了!”安夫人见安然清冷的模样,神色不带一丝感情,半天没见她有下一步动作,便忍不住开口打着圆场!
安然微微颔首,脸上泛起一丝笑意,淡淡的开口道:“有劳孙公公了!”
“不麻烦、不麻烦,安神医别急,这宴会也没那么早开始,可是慢慢准备再进宫!”
孙公公刚才收了腾升厚厚的一个大红包,安然这点儿态度他还是能接受的。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只是等上一会儿功夫,自然是不碍事的!
“准备好了,可以走了。我们还是早点进宫的好,免得到时候耽误了孙公公回宫复命,安府上下就难辞其咎了!”
“安神医说的哪里的话,”孙公公已经从椅子上站起来了,脸上挂着虚伪的笑意,继续道:“既然安神医已经准备妥当了,那我们便启程吧,马车已经侯在门口了!”
“孙公公请!”
“请!”
孙公公越过安然时,特意驻足,侧头看了一眼安然怀里的孩子。只见婴儿睡颜甜美,小脸粉纷嫩嫩的,呼吸均匀,小嘴儿撅着,吐着小泡泡,随即走了出去!
腾升和孙公公走在前,安然和安夫人落后了两步走在他们后面。安夫人看了一眼她的宝贝大孙子,悄声道:“然然,把孩子带去是不是不太好?”
安然和君莫离虽然已经成亲了,但君莫离因为别的事中午时分已经离开了。他们成亲的事根本在夜月没人知晓,现在君莫离不在,安然竟然抱着孩子出席皇宫里宴会,那些嘴碎的还指不定会把安然说成什么样子。她心疼自己的女儿,怕人说闲话!
“不带他一起去,放在府里由奶娘带着我不放心!”
御惊澜的为人如何,她已经不想再一一向安夫人说明。陆雪倾早就恨死了她,他们回安府的消息早就被御惊澜探测到了,陆雪倾肯定也知道了。若是把孩子放在府里,陆雪倾这种践人指不定会调虎离山,对孩子不利。
这险,她不能冒!
“娘只是担心你啊!”
“娘,有些事迟早都是要面对的。只要你们站在我身边,一直不离不弃,为了孩子,再多的闲言碎语我也受得住。再说了,嘴巴长在别人身上,我们能堵得住几张嘴?”
安然话落,抱着孩子上了马车。安夫人看着她倔强的背影,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既然安然都如此坚持,她反对还有什么意义?
随孙公公一起出宫的有两辆马车,一辆为安夫人和腾升准备的,另一辆是特意为安然准备的。各自上了马车,孙公公站在马车旁,喊了一声,车夫一鞭子挥在马屁股上,两辆车便转动着车轱辘向皇宫驶去!
“然儿,怎么不开心呢?是想我了?”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安然听见声音,惊吓着抬起头,君莫离果然出现在了马车里。她刚刚还以为自己的耳朵出现了幻觉。
君莫离一张坏坏的笑脸,连两道浓浓的眉毛也泛起柔柔的涟漪,好像一直都带着笑意,弯弯的,像是夜空里皎洁的上弦月。白希的皮肤衬托着淡淡桃红色的嘴唇,俊美突出的五官,完美的脸型。一身紫袍像是为他准备的颜色,雍容华贵,气势凌然!
“为夫知道你在想为夫,连打了几个喷嚏之后,为夫就来解决你的相思之苦了!”君莫离无耻的痞性又展露无余,伸手将安然揽进怀里,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道。
安然怕他被外面赶车的车夫发现,小声的道:“赶紧走吧,待会儿宫里见!”
君莫离不但不走,反而低头吻住了她樱桃般的双唇,不断的加深,灵舌探入齿贝,肆无忌惮的品尝她滑嫩的香甜。一双不安分的大手在安然的腰间摩挲,在她身上点火!
“嗯――”
安然被他吻得天昏地暗,全身上下都是一股酥麻的电流袭击,像是被雷电击中一般,酥酥麻麻,喉咙里忍不住发出羞人的声音!
“君莫离,快出去!”
安然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大跳,整个人瞬间都清醒了。伸手推开君莫离,捂着小心脏,小脸像是熟透的苹果,又红又烫,烧到了耳根子处!
“害羞了?”君莫离伸出一根手指托起安然的下巴,笑的格外的爽朗,半响后才道:“放心,外面是我的人!”
安然:“......”
这货,胆子越来越大,行为越来越嚣张了。
架车的寒殇满头黑线,主子你自己偷吻也就罢了,何必行事这么乖张。再不出来,时间待会儿就不够了!
“好了,我知道你舍不得,我们宫里见!”
不等安然回答,君莫离又在印上了一吻,倾长的身影似鬼魅一般又消失在马车内。果真是,来无影去无踪,神龙见首不见尾!
“吁――”
大约过了一刻钟,马车便停住了。安然掀开马车的帘子看了眼,外面全是印有各家家徽的马车,下车的全是三品以上的大臣以及家眷。夫人们妆扮庄重,小姐们打扮的花枝招展,这赏月的宴会,似乎也是一场变相的相亲会。
安家虽是世家,只为御家皇族诊病,没有一官半职,但凌驾于御医之上,受到夜月上下的敬仰。每年中秋佳节,宴会都是三品以上的官员带着妻眷参加,但安家人是不进宫的。当然,历代皇帝也是准许的。因此,安然这也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宴会,什么性质,也是刚刚才弄明白而已!
“安神医,皇宫到了,进入御花园需要下车步行!”
马车的车夫下了车,九十度躬身行礼,请安然下马车。安然也是知晓皇宫规矩的,掀开帘子,冷眼扫了一眼周围,抱着毅儿下了马车。腾升和安夫人也下了车,朝着安然走来!
“安夫人,随老奴进去吧!”
“有劳孙公公了!”
一路上这孙公公都是一张笑脸,说话也算客客气气的,安夫人又连忙道谢。
“哎哟,安夫人旁边那不是安神医吗?快快,女儿跟娘去看看,看能不能治好你这脸上的胎记啊!”
“真是难得,安神医竟然参加今年的宴会,去讨一帖骨痛贴膏试试!”
“看安神医多年轻漂亮,肯定有驻颜术,走去拜会拜会!”
......
安然一家几口刚跟着孙公公迈开步子,便被一波人马给拦住了。各家大臣的亲眷看见安夫人和安然,一个个都激动的像是看见了救星一般。这种和安家神医接触的机会,他们怎么会轻易放过?平日里可是花银子都见不着人呢!
这人生无常,谁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事,能结交神医,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哪怕结交不了,开个驻颜美容的房子还是可以吧?!
“夫人,你看我女儿的胎记长在额头上,有没有......唉,我还没事说完呢!”
“神医,你看我,你看我,二十不到,皮肤开始松弛了呢!”
“神医,你行行好,把你驻颜美容的方子告诉我们吧,我们出高价向你购买!”
.......
安然怕这群人伤着孩子,连连往后退,把孩子护在怀里。这些人,一口一个夫人,一口一个神医,也不知道到底喊得她们娘俩谁。一张张扑了厚厚一层粉的脸,脂粉味儿呛鼻!
安夫人和腾升把女儿和孙子护在身后,满脸焦急,这些人今天是怎么了,可别突然发疯伤了她孙子!
安家是御家的御用神医,哪个当官儿的敢去私下拜会安家家主?难道他们也精贵成龙体凤体了?今日只是碰巧见到了,大伙儿一拥而上,想讨些药方子而已,算不得拜会,更算不得与御惊澜共用神医!
平日里,除了安家的旁系可以出诊各家之外,安家的家主是他们绝对请不动的。当然,家主设立诊点义诊时,他们也是可以去的。但是,那种地方穷人甚多,她们又怎会去和贱民排队,失了身份?
总之,求安家家主治病,那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
“好了,各位夫人小姐请安静。这天色不早了,再耽搁,恐怕会迟了宴会,到时候皇上责怪起来谁都担待不起,先散了吧!”
孙公公尖声的话音落下,砸在一个个的心尖上。今日是他们激动过头了,要是真耽误了宴会,到时候皇上怪罪下来,他们还真担待不起!
“散了散了!”
“呼――”
安然见刚刚蜂拥而至的一群人慌慌张张的散去,心里松了一口气。这些人,实在是太疯狂了。怎么一个个对驻颜术追求的如此疯狂了?
“安神医,请吧!”
孙公公看向安然,见她面无表情的样子,脸上的笑意堆砌的更浓了!
“然然,进去吧!”
安然点点头,抱着毅儿随着孙公公进了皇宫的大门。阔别两载的宫门气势依旧不减,坐落在树丛中的宫殿,露出一个个琉璃瓦顶,恰似一座金色的岛屿。华丽的楼阁被一层水气缠绕,浮萍满地,碧绿而明净。飞上的两条龙,金鳞金甲,活灵活现,似欲腾空飞去。气势磅礴的宫殿,金黄的琉璃瓦在落日的余晖中闪耀着火红的光芒,蔚蓝的天空下金黄色的琉璃瓦重殿顶,显得格外辉煌。
从宫门进去,走道两旁的大树上挂满了各种各样的八角宫灯,灯面上的图画栩栩如生,像是要从画中走出来一样。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手持大刀的禁卫军从宫门站到了御花园的门口,一列列巡视的禁卫军更是不计其数!
一路上都有人和安夫人打招呼,以示友好。安然的样子依旧冷冰冰的,对谁都是一副淡漠的样子。只是,她的两道淡漠的视线,却在搜寻着君莫离的影子!
“哇哇――”
突然,毅儿哭了起来,惊的安然回了神。低头把脸贴在儿子的额头上细声细语的哄着,拍着他的背,哄着他再次入睡!
只是,却成功的引来了前后夫人小姐的目光。他们之前还以为安然抱着的不过是献给皇上的珍宝或是药材,谁料竟然是一个孩子。这新任的安神医,竟然还自称“娘!”
这是什么情况?
只是短短的一会儿功夫,八卦的消息便传的漫天飞扬。安家神医已经育有一子,其父不详。
上等贵妇们虽然身份高贵,但是传言八卦的心思并非比百姓要轻,相反还要重许多,必要时,还会恶意中伤踩上一脚,让人彻底翻不了身。
安然不仅是神医,而且曾传言御惊澜有封她为后的意思,虽然消息并未得到证实,但是,安然私下成亲生子,已经是辱了御惊澜。这对于后宫嫔妃的家眷要阻止安然入宫,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她们既想从安然手上得到养颜美容的东西,但是更重要的却是打压一个很可能进宫为后的女人。因为,谁也不知道这孩子到底是不是安然亲生的!
“夫人,请吧,老奴就先告退了!”
“谢孙公公!”
孙公公把安然一家人带到御花园的门口,便去御书房向御惊澜复命。站在御花园的门口可以看见,这参加宴会的人来得差不多了。三五几个私下聊着,甚是欢心。
安夫人对投来的视线友好的笑笑,不卑不亢的跟着小太监朝着他们的座位而去。而自安然入场,一道道视线已经全部投注在她身上,有同情的、鄙夷的、轻视的、得意的、幸灾乐祸的......
安然抱着毅儿连眼皮儿都没有抬一下,静静的走在安夫人身旁,然后落座。那些嫉妒御惊澜喜欢安然的女子又气又恼,却又碍于大家小姐的身份不能当场暴露。
“然然,别理会这些人,爹娘肯定是站在你这边的!”
“嗯!”
安然欣慰的接受了安夫人的关心,但是她却一点没把那些人放进眼里。这些人,刚才不是还求着她开药方吗?现在这副嘴脸,她可就得考虑着把美容药方换为毁容的狗皮膏药了!
“哟,安夫人,大公子未续弦,二公子为定亲,怎么这大小姐都生子了,谁家有这个福气,没听说啊!”
安夫人有些愁眉不展,自己女儿被人私下议论,当娘的总是心里头不舒服的。人家不当面议论,她也不好把话给刺回去。可是,现在正好有人送上门来了!
邻桌的夫人看着安然怀里的孩子,嘴角勾起了一抹毒笑。这位夫人便是当年安家的亲家母,最心爱的女儿和兄长唯一的儿子都被安家逼死了,她心里的怨恨见到安家人就全都暴露出来了!
安夫人当年因儿子受辱,虽然蒋老爷为了两家颜面最后逼死了蒋小姐和其表哥,但是安夫人心中那口怨气也不见得比蒋夫人差。两个心生怨气的女人碰到一起,一定会擦出仇恨的火花!
“蒋夫人,兄长未成亲,只是担忧天下的大事,未能为皇上分忧,他们整日惶恐,哪里有成亲的意思?小女子乃一介女流,到了适婚年纪自然许了良人,娘亲有福做人祖母,当然是开心了。”话还未说完,安然阴阳怪气的咦了一声,悄声道:“蒋夫人,大嫂虽然病逝,你不是还有膝下的庶女吗?她们也可以......”
安然可不是个省油的灯,既然敢在她嘴上拔毛,那就别怪她嘴毒!处处诛心,刺得蒋夫人心肝儿都在疼。她就一个女儿,这那么香消玉殒,怎会不痛?那些个庶女,有什么资格和他的女儿比?
“蒋夫人,你也别难过,庶女也是你这个嫡母养大的,将来的孩子啊,也是你的乖孙子!”
“你......”
不明所以的外人还以为两家只是因蒋小姐当年病逝在安家而耿耿于怀,却不知短短几句已经爆发过一场风暴了。蒋安两家的事他们不能妄自断言,那是不想得罪握有重权的蒋家。若不是当年先皇怀疑蒋家有图谋之心,他们怎么可能把唯一的嫡女嫁到安家去,除了能治病保命外,在政途上,一点用处都没有!
“蒋夫人......”
“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雪贵妃到......”
御花园门口,太监的声音穿透场中众人的耳膜,把所以的声音都给压盖了下去。蒋夫人气的牙痒痒,还想还嘴,却不得不碍于御惊澜的到场而闭了嘴!
众人立即起身,朝着御惊澜和皇后、雪贵妃行礼,“皇上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岁岁。雪贵妃吉祥!”
御惊澜一身明黄色的龙袍,五爪金龙,腾云驾雾。俊逸的五官,俊朗的眉,墨黑深邃的眼,挺直的鼻梁,每一分都彰显着霸气十足。长久居于高位,一身气势浑然天成!
皇后五官清秀、端庄大・气,陆雪倾容颜妖艳,身材奥凸有致,震惊四座。安然微微抬头,视线正好对上陆雪倾的笑容,笑容恰到好处,只是,眼里浓浓的恨意,却恨不得将安然拆皮剥骨!
---------题外话
传晚了,泪奔中,不要拍我,每天都有突然蹦出来的事情,一耽搁就是一天,呜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