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文博气得浑身跟打摆子一样,怒向贺彦枫道:“你发什么神经?你知道你自己在干什么吗?”
贺彦枫“哈”地一声嗤笑,说:“我当然知道。其实,早在莫程离开的时候我就想这么干了,只是妈妈一直哭着求我,到底没忍心……现在终于这么干了,感觉,很、爽。”
“莫程、莫程、你就记挂着那个妖孽,心里哪里有爹娘的位置!”贺文博狠狠地盯着贺彦枫。
贺彦枫不为所动,冷静地说:“我要断绝的是父子关系,和妈妈没什么牵连。等乐乐找回来之后,我会带着乐乐去看她,让她放心。”
“你你你……“这种区别对待显然更令人难受,贺文博气得向儿子扬起手臂,却被贺彦枫轻而易举地抓住,皱着眉头,说:“你一直倚老卖老,显示你作为父亲的权威,但是,从现在开始,这种特权没有了!既然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那么,请你自重。”
贺文博气得胸口像拉风箱一般,平复了半天,终于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贺彦枫!有句话说得好,和什么过不去也别和钱过不去,你知道你放弃的是什么吗?你知道文彦实业价值多少吗?”
贺彦枫轻描淡写地说:“知道啊,交易所不是每月一次公布财务报表吗?市值一百七十亿,算中大企业。”
贺文博怒气冲天地指着那张纸,问:“那你这写的什么?‘乙方特此申明,将放弃继承甲方任何财产收益的一切权益’,这一百七十亿,你都不要了?”
贺彦枫看着他,唇角缓慢地勾起一个笑容,道:“不、要、了。以前你总拿这个说事,挤兑莫程,要挟我,这一百七十亿的板砖终于把我和莫程砸得劳燕分飞。现在……呵呵,你换个对象接着玩?或者,拿钱去砸彦琳和未来女婿,看他们禁不禁的起你砸?”
贺文博咆哮起来,贺母在楼下听见动静急忙奔上来,看到这一幕,心里自是烦恼,只得和稀泥,调停道:“不知道你们一天闹腾些什么!这一家人现在搞得乌烟瘴气的,一个个乌眼鸡一样,见面就你咬我我咬你的,没个消停!都少说两句吧,现在乐乐的事才是大事,一点子陈年积怨先放一放再说!得了,彦枫,我们跑了来,帮不上忙反而给你填些烦恼,不如我们现在回去算了,有乐乐的消息的话记得给妈打电话!”
贺彦枫答应了一声,马上快步出了书房,安排司机来送他们三人去机场。
贺彦琳闻声也上来了,无精打采地帮着贺母劝说贺文博消气。
贺文博甩开老婆帮着抚背顺气的手,怒不可遏地说:“我不就是随口说了一句气话吗?那也是因为他态度不好,哪里像个当儿子的!这个逆子居然要跟我断绝父子关系啊,他是疯了吗?还跟我说他一分钱财产都不要!文彦实业可是一百七十个亿!”
贺母已经对这种吵闹麻木了,无奈地说:“谁叫你在这关口上尽往人心尖上扎刀子呢?再说了,你们当年逼人太甚,莫程走了,留下彦枫一个人拉扯着孩子,现在,孩子又丢了,他心里这一肚子怨气没地方发,逢上你还好死不死地往枪口上撞,可不就炸开了吗?行了,别叨叨了,等乐乐找回来了,彦枫心情也就平复下来了,到时候还是会认你这个爹的,放心吧。”
贺文博拧着眉毛,说:“不对,他这不是一时冲动,你看这纸上写的,全是咬文嚼字的法律用语,不是气头上的人随便写得出来的,他肯定是老早就计划着要来这一出了!”
贺母也呆住了,拿过去看了看,说:“还真是的!老头子,你造的孽吧,儿子还真不认你这个爹了,也不要继承你们老贺家的家业了!算了算了,没有儿子还有女儿,彦枫不要,你给彦琳得了!”贺母这是故意激贺文博的话,她心里很清楚,老头子顽固又霸道,对彦琳虽然宠爱娇溺,但是,主弦可是崩着的,贺家家产只能是儿子的,儿子不要也轮不到彦琳的头上!
果然,贺文博也不顾贺彦琳就在当场,马上反驳说:“贺家的家业怎么能传女儿呢?必须传儿子!”
贺彦琳很不爽地翻了个白眼,说:“您说这些话能不当着我的面说吗?我知道女儿在您心里的地位比不上儿子,可也别说得这么直白,叫人寒心!”
贺文博理直气壮地说:“寒什么心啊,你心里早该有数的,女儿嫁出去就是别家的人,我不可能把偌大的家产交给别人。不过,彦琳嘛,爸爸还是疼你的,到时候,我给你两个亿做嫁妆,让你风风光光地出嫁!”
贺彦琳气愤地说:“两个亿很多吗?您刚才说的可是一百七十个亿!可惜啊,哥哥不稀罕您的钱,他不要您的!您还是赶紧筹办一个基金会吧,免得以后老是记挂着,眼睛要闭上了,钱还没花完,可怎么办啊?”
贺文博气得啊,今儿简直不宜出门,先被儿子断绝父子关系,现在又被女儿咒骂!
贺文博心里这一股子野火烧了起来,又开始胡言乱语:“好啊,他不稀罕我的钱!不稀罕!我还不信,这真金白银就没人稀罕了!惹毛了,老子外面弄个私生子来继承家业!”
这下子贺母和贺彦琳都变了脸色,尤其是贺母,简直恨不能咬老伴一口,咬牙切齿地说:“好你个老东西!你居然还打着这种不要脸的算盘呢!是不是已经在外面有私生子了?”
贺文博马上纠正自己的话,哭丧着脸说:“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我是那种人吗?我是被彦枫气得说胡话呢。我只是懊恼我们贺家的家业没人继承,啊啊啊,那可是一百七十个亿啊。”
可是,贺母已经彻底炸毛,最后扳出一句狠话:“想要儿子认回你这个老子也容易!你看这申明书上写的:‘自乙方成年而甲方未丧失生存能力期间甲乙双方任意一方均可单方面办理脱离父子关系’。也就是说,要是你丧失生存能力了,他想不认你都不行,法律要判他遗弃罪!所以,你赶紧得老年痴呆症或者中风偏瘫吧。”
贺文博哭丧着脸说:“你真是你儿子的亲妈啊,不过,要不要对亲老公这么狠啊,有这么咒人的吗?”
贺母恨恨地说:“你自己找的!快走吧,别在这里招人嫌了!父子亲情哪有那么容易断的?这会子彦枫在气头上,你要是还想你那一百七十个亿有人继承的话,就识相点,赶紧开路走,别杠在这里触霉头!”
※※※※※
乐乐跟着“妈妈”还有张奶奶在这个偏僻的小镇住下来已经四天了。
乐乐早上起来,慢吞吞地自己穿好衣服,然后去卫生间自己洗脸刷牙。
牙刷很大,而且毛很硬,第一次刷的时候就把乐乐幼嫩的牙龈刷出了血,拿去给妈妈看,妈妈却只是轻描淡写地说,新牙刷就是这样,刷的时候少用点力气轻轻刷就好了,这里没有儿童牙刷,将就用吧。
乐乐刷着牙,想着就在前几天爸爸给自己买的海绵宝宝图案的电动牙刷和橘子香味的儿童牙膏,忍不住就红了眼睛,不知道走了的这几天,爸爸会不会着急,会不会生乐乐的气?
刷完牙出来,张奶奶已经把做好的早饭端在饭桌上了,招呼道:“乐乐,来,吃早饭!”
张奶奶对乐乐很和气,给乐乐舀了稀饭,又给他剥鸡蛋。
乐乐从张奶奶手里拿过鸡蛋,说:“我自己会剥,张奶奶您吃您自己的。”
乐乐一边剥着蛋壳,一边往“妈妈”住的房间看了一眼,小声地问:“妈妈不吃早饭吗?”
张婶看着这个乖巧的小孩,说老实话,心里也有些不落忍,不过,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也就讲不得什么忍心不忍心,可怜不可怜的话了。她点点头,说:“你妈妈昨晚上在屋里上网,好像很晚才睡,这会儿可能还在睡觉呢。一会儿我给她把早饭端进去。”
乐乐垂下了头,很失望。
之前一直想要找妈妈,幻想着和妈妈在一起会有多么快乐多么幸福,可是,才过了四天,乐乐就发现,完全不是他想像的那样,妈妈成天缩在房间里上网,根本不爱理人,同在一个屋檐下,乐乐每天见到妈妈的时候都很少。
吃完早饭,乐乐很无聊,不知道该干什么。
这个两室一厅的普通民房里,“妈妈”住了一间,乐乐和张奶奶住一间房,房子里没有玩具没有小人书,只好天天看电视。
乐乐不敢多看电视,因为爸爸以前经常说看电视不好,不光对眼睛不好,而且,看电视不动脑筋,就只能被动接受电视上灌输的东西,所以,喜欢看电视的小朋友都不聪明。
乐乐很想出去玩一会儿,哪怕只是用树枝拨地上的蚂蚁玩。
可是,她们不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