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石主教事件”的第二天。

　　 白暮研究透了系统目标残留的功能：

　　 挡枪。

　　 他可以调换他和系统面板的包裹关系，弄成“系统面板包裹白暮源属”，这样系统面板就可以发挥它的余温了。

　　 系统面板：我可能不是人……

　　 至于破烂系统残存的“奖励库”，他是一点都不想要，甚至已经输入指令把它删除干净了。

　　 “天上没有白掉的馅饼”，这是他从小就知道的道理。

　　 他思考了很久，还是决定把眷属左臂之事告诉隆纳特。

　　 他昨天没敢切换这支左臂，昨夜突发奇想，让系统面板帮他挡挡，系统面板代替他的源属切换了眷属左臂，眷属左臂老老实实，没有任何的侵略行为，只是不断呼唤系统面板入梦耶莱洛斯。

　　 这或许是一个为狄洛报仇的契机。

　　 隆纳特今天戴了一副金框眼镜，非但没有让他显得儒雅，反而给他增加了“斯文猛兽”的气质。

　　 他拿着终端，手边是《时尚—摇摆马的狂潮》，胸口是黑色摇摆马的项链。

　　 他显然刚和剑壳对完线，本来就黝黑的脸现在更是沉如墨水。

　　 白暮在他面前两股战战，因为那雕像是他喊剑壳拿的。

　　 “什么事？”隆纳特瞥了白暮一眼，没好气道。

　　 白暮做出“耶莱洛斯”的口型。

　　 隆纳特的双眸突然变换，瞳孔上附着了一层斑驳的色彩。他环视一周，房间的表面随他的视线镀上了一层暗红色的源能薄膜，隔绝声音和光线等物理信息的传播。

　　 “我想知道关于耶莱洛斯的信息。”白暮道。

　　 白暮昨天被耶莱洛斯教派攻击，作为一个受害者，他有权知道耶莱洛斯的一些信息，因此隆纳特娓娓道：“耶莱洛斯，本质上是一个‘梦中的世界’，由上一任星主洛夫克带来死灵星。”

　　 白暮注意到，是“带来”而非“创造”。

　　 “耶莱洛斯是一个像物质界、灵魂界一样的世界，洛夫克被耶莱洛斯污染，成为了一个大号的污染源，意识混沌。很多凡人因为接触到洛夫克而被扭曲污染，自发信仰混沌的洛夫克。”隆纳特继续道。

　　 凡人是指五阶超凡以下的人类，即使隆纳特这样的四阶巅峰，同样归属于“凡人”。

　　 白暮忍不住发问：“洛夫克既然意识混沌，那为什么会形成一个教旨是以血祭恢复洛夫克的‘耶莱洛斯教派’？”

　　 隆纳特诧异看了白暮一眼，看来白暮还知道不少东西。

　　 他回答道：“因为信仰是毒。

　　 在洛夫克思想混沌时，有一个……异类信仰了他。这个异类曾是四阶蜕凡阶觉者，祂要求自己的势力都信仰洛夫克，然后向洛夫克祈求，祈求杀戮，绝望，眷顾和污染，成为「教徒」。”

　　 “这些信仰污染了洛夫克，即使混沌，洛夫克也偏向邪恶。那个异类创造了如今的耶莱洛斯教派，祂唤自己为‘首言教首’，意思是第一个发声的人。首言定义了如今的洛夫克，确定了耶莱洛斯教派以‘用鲜血换来眷顾’的根本教旨。”

　　 白暮内心震骇，他听出了隆纳特有太多还不能和他讲述的东西，他也明白，知道太多有时也是灾难。

　　 他挑着觉得可以发问的几点，问道：“‘教徒’是什么？还有，首言曾经的势力……是什么？”

　　 白暮当然知道洛夫克是谁。准确来说，死灵星就没有不知道洛夫克的人。洛夫克作为上一任死灵星星长，觉者学院院长，威名甚至传遍了周围的几个星球。

　　 但是，洛夫克陷入混沌之事，鲜有人知。

　　 隆纳特在心中点点头，白暮没有问一些超纲的问题让双方难堪。

　　 “觉醒了源属的人统称「源者」，源者有不同的成长模式，我们「觉者」是一种，「教徒」又是另一种。源者之所以衍生成不同的形式，是由所在世界决定的。就像我们所在的世界「泰洛克」，和相邻的世界「费舍南」中，所有源者走的都是觉者之路。而耶莱洛斯的本土源者，就是教徒。”他回答道。

　　 这些知识是所有觉者都该知道的常识，但是白暮出身野路子，连这些他都才刚刚知道。

　　 “第二个问题，洛夫克是上一任觉者学院院长，而首言，是上一任觉管司司长。”

　　 不出白暮所料。他曾在各种渠道查询过觉管司资料，却不曾查到洛夫克时代觉管司的任何信息，甚至捕风捉影来的流言都没有。

　　 他对隆纳特的能力更加佩服，一手揽起觉管司这个烂摊子，镇压谣言，党同伐异，选人不忌出身，硬生生把觉管司做得比上一代更强。

　　 “我可以进入耶莱洛斯。”他终于说出一直想说的话。

　　 他换上了眷属左臂，这次他没有被控制，但是一直有一个声音在他耳边环绕。

　　 “何以见得？”隆纳特问道。他能闻到那股刺鼻的腥味，这是耶莱洛斯的臭味。

　　 他的瞳孔骤变，锈色不断变得密集，就和昨天残杀菊石主教时一样

　　 “昨天我杀死了那个邪教徒后，他体内的耶莱洛斯造物侵蚀了我的左臂，我只能切掉左臂，把耶莱洛斯的造物困在了这支左臂里。

　　 至于更换左臂，这是我的初始能力……”

　　 隆纳特昨天就看到白暮更换了一支邪教徒的手臂，对此不以为意，毕竟谁都有自己的秘密。

　　 “所以，你能通过这支左臂进入耶莱洛斯？”

　　 白暮闭眼感知：“我的左臂相当于一个源器，我的根本源属和左臂源属之间，根本源属占主导地位，因此左臂无法控制我，我却可以主动激发它。它一直在呼唤我：‘潜咏之人，侯汝入梦’。”

　　 白暮睁开眼睛，直视隆纳特：“我想加入你们，对抗耶莱洛斯。”

　　 隆纳特知晓白暮的挚友狄洛死于耶莱洛斯的控制，却没有在白暮的眼睛里读出太多“悲伤”，只是看到了一些熟悉的东西。这种东西叫“复仇”。

　　 隆纳特见过很多强者，他们的眼睛里面都曾流露过同样的东西。

　　 他仿佛看到以前的自己。

　　 隆纳特沉默半晌，终于道：“你很重要……不止对于我们，或许对于耶莱洛斯教派也是如此。如果你想离开死灵星的话，我马上安排人给你制作身份，申请飞船离开死灵星。

　　 对抗耶莱洛斯非常危险，甚至可以说是九死一生。”

　　 白暮目光清澈而坚决，不语。

　　 “看来是我多虑了。”隆纳特哑然一笑：“你愿意入梦吗？如果愿意的话，我会为你单独创建一个培养序列，为你提供装备，情报，协助和指导。”

　　 白暮点头。

　　 隆纳特道：“好，今天晚上来觉管司找我，我为你入梦护法。”

　　 说罢，他解除了房间的封锁，终端终于连接网络，发出“滴滴”的响声。

　　 隆纳特以为是剑壳又在骚扰他，打开一看，眉头一皱，房间里的气势一凝。

　　 “狄洛的尸体消失了。”

　　 他的声音沉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