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棠看着是在笑吟吟的盯着司烨霖，其实眼底挂了浅淡的忐忑。
文棠听肖路说起过司烨霖和乔伊娜的事。
也从别人那听说过司烨霖和乔伊娜的事。
不管是哪方，形容的都像是司烨霖对乔伊娜的感情并不像是爱情。
一度的。
文棠也莫名以为司烨霖那会和乔伊娜之间没有爱情。
哪怕这样想有点自私，还很对不起跟着司烨霖被浪费了四年青春的乔伊娜。
但文棠就是想司烨霖对乔伊娜没动过心。
她牢牢的盯着四爷，重复道：“没动过心，没有过爱情，可能吗？”
司烨霖定定的看着她眼底的好奇。
握着她的手悄无声息的紧了紧，几秒后蓦地卸了气，恶声恶气的说：“不可能！”
司烨霖告诉过自己。
别犯在研究所和文棠通信那会犯过的错。
别太计较谁的感情更多一点，更重一点。
只要在一起，很确定文棠是他的人就足够了。
别的不重要。
但还是没忍住。
是个人都希望自己爱别人多少，别人就回报多少。
尤其是司烨霖在听见文棠说对他有一点点的喜欢后，别提有多高兴和满足了。
结果这瞬间全都落了空。
他感觉自己那晚高兴和满足到睡不着觉的样子像个傻子。
三十而立的司烨霖，甚至想幼稚的撒开文棠的手。
却到最后也没舍得，牢牢的和她十指紧扣。
一整场饭都心不在焉。
迈克搂着乔伊娜追问：“您觉得怎么样？”
司烨霖拒绝：“我不参加。”
迈克这次来，没计较之前中断研究的事，和司烨霖想的一样，是想让司烨霖接着负责他别的项目。
但司烨霖没时间，“我太太还有两个半月就要生了，加上坐月子，和产后调理，最少半年，我什么都不做。”
司烨霖本不想说的这么生硬。
但却因为文棠的事，心里有种说不清楚的烦躁。
直接了当：“让肖路做负责人吧。”
司烨霖指向肖路：“他跟了我六年，单独负责你的项目没有任何问题。”
迈克沉了脸，“我是专门为了你过来的。”
“你为了我过来，我就该客客气气的应下吗？”
司烨霖唇角带着笑，却半点都不客气：“和你吃顿饭，已经是给你面子了。”
换了平时的司烨霖绝对不会这样。
但司烨霖的心情在文棠半点不在乎他和乔伊娜的从前开始，就已经差了。
更别提后半程文棠的手虽然在自己这里。
却一句话都不和他说，对肖路海伦还有副工确是笑吟吟的。
司烨霖心口戾气丛生：“不干。”
说罢拉着文棠起身直接就走，徒留场众人面面相觑。
副工打哈哈：“埋头搞科研的，都是这幅驴脾气。”
肖路跟着笑：“对对对，总工的脾气……”
乔伊娜打断：“可我听说司烨霖总工平日里脾气是最好的。”
“不管是对园区里的人，还是对资方，不对，迈克。”乔伊娜对迈克甜笑：“你该听说过吧。”
司烨霖在研究区十几年了，出门参加资方的宴会和论坛会，还有学术报告的次数不多。
但因为他本人名声太盛，很惹人关注。
大家自然而然的会关注他的一举一动。
业内的人无人不知。
司烨霖性情和善，春风和煦。
谭明更是对司烨霖这点大加夸奖。
迈克不止知道，因为想让司烨霖负责自己的项目，甚至于比外头那些人还要更清楚一点。
他偏头看向乔家家主，“是我脾气太好了吗？”
来前乔家家主一口答应。
说司烨霖一定会答应。
就算是不想答应，因为上次中断研究的事，也会答应。
毕竟对科研人员来说，履历大于天。
一旦被抹黑了，在科研领域就算是混不下去了。
乔家家主瞳孔闪烁几秒，笑笑：“您在这多住几天，我来说。”
当晚。
司烨霖被乔家家主叫了出去，“迈克的项目已经定下了，一个礼拜后开始，为期九个月。”
“我说了，我不参加。”司烨霖说完扭头就要走。
乔家家主开口：“你先辱我乔家，后欺我发妻，我都不和你计较，司烨霖，你不要得寸进尺。”
司烨霖想回家的脚步顿住，侧目看向他，唇角的笑健在，眼神却悄无声息的变了，“辱你乔家的不是我，是你出轨怀了别人孩子的宝贝女儿乔伊娜，我拿一个自付分红，价值五亿的项目已经和你谈和。”
“欺你妻的原因，报告上我说的清清楚楚，是她先来欺我妻，这个罪，还让她活着，已经是对我妻子的不负责任。”
“至于计较这说……”司烨霖转身抬脚朝他近了一步，额首道：“你敢和我计较吗？”
司烨霖之所以从小对谁都和善。
是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
沉着脸时，说话不免会带呛。
现在的社会没人是好欺负的。
一句话不对，保不齐会呛起来，多费无数口舌。
温和点就不一样了。
凡事两三句到此为止，给了对方体面，也省了自己的麻烦。
他本来也该这么说话。
尤其是乔家本就有过节。
却怎么都忍不住。
尤其是文棠在来的路上问他为什么那么对迈克说话，还说他该接那个项目。
她说的很直接。
说他上次中断研究已经会在档案上留黑。
现在该做的是去弥补，不该得罪迈克，也不该得罪乔家。
司烨霖这大半个月一直在家里陪着文棠。
他感觉自己很享受这种老婆孩子的日子。
还因为这些，脑中闪过一个疯狂的念头。
他感觉文棠也是喜欢自己陪着她的。
否则不会动辄甜甜的和他撒娇，还缩在他怀里呼呼大睡。
甚至经常主动让司烨霖抱抱她。
可文棠回来的这十几分钟路上，脸上哪有半点舍不得的样子。
全是恨不得他现在就走。
她口口声声说是为了他的履历，为了他的前途。
却完全没想过现在距离她生产不足三个月。
她需要他。
准确来说，只要是个孕妇，在这种时候，都会需要丈夫在身边。
这算什么啊。
司烨霖恼红了眼睛，迁怒乔家家主：“你根本就不敢动我！”
他掷地有声的半点不给他面子：“你每年分红养你那些女人和私生子的钱全部都是我挣的。”
“我心里有数，你心里更该有数！”
司烨霖摔门回家。
不过一步，看到了院子里背手站着的文棠。
文棠沉了脸，明显动了气。
司烨霖闭闭眼再睁开，不想和她争吵，“你还有几个月就要生……”
“这也不是你和乔家家主对着干的理由。”
司烨霖和乔家家主说的话，文棠全部都听见了。
她深吸口气，却还是没忍住，恼了，“你不能这样，你现在该做的是进研究所，接项目，把你之前中断研究惹下的祸给弥补了。”
文棠从前只以为司烨霖是少年天才，才走到现在这个位子。
在研究园区待了这么久才发现。
这世上没有一条阳光大道的路是好走的。
司烨霖少年离家，走到现在的高位，是靠他的努力得来的。
文棠甚至听司烨霖的师母说。
司烨霖十八岁那年，实验室里的实习生弄错了试剂，导致实验爆炸。
司烨霖差一点点就要死在里面。
他却面不改色，极快的调整了弥补方案。
像是丝毫不在乎那场爆炸会要了他的命。
可在文棠心里，司烨霖怎么能不怕。
就像他自己告诉他老师那般。
他家里有恩爱的父母和伯伯伯母，有孝顺优秀的弟弟。
家虽然只是他偶尔的归途。
但他那么负责任的人怎么可能舍得自己的家人为自己流眼泪。
只能是为了前途。
司烨霖的阳光大道是他这么多年长泡研究岁自己淌出来的一条路。
他这么在乎前途的一个人。
不该就这样让他光辉灿烂的履历上多了黑色。
文棠指着门口：“你回去找他，告诉他你进这个项目，不管是九个月，还是两年三年，你进！”
司烨霖中断研究这件事真的很严重。
只要他这次进去了，顺利完成项目。
他上次中断研究的事就会过去。
资方不会和他为难。
和他本就有间隙的乔家也不会为难他。
文棠说：“你去啊！”
文棠眼底带着恼怒和决绝，指着司烨霖让他去。
司烨霖定定的看她许久，手掌悄无声息的握成拳，“我进去的话，生孩子陪不了你，坐月子也陪不了你。”
他抬头压抑鼻腔的酸涩，问：“你确定要让我去吗？”
文棠想让司烨霖陪着自己。
但更不想他这么多年的努力就这么毁于一旦。
不想让他在乎的前途出现半点问题和遗憾。
她没有犹豫的点了头：“你去。”
司烨霖的眼圈红透了，后槽牙被大力咬到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他怒急反笑，“我就是不去，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去！”
司烨霖转身上楼了。
文棠告诉司烨霖有点点喜欢她之后。
司烨霖抱着文棠像个毛头小子一样说了很多。
说俩人的未来。
还有如果生气吵架要有的处理方式。
司烨霖说不能过夜，也不能冷战。
无论如何。
在睡觉前，都要结束吵架。
文棠答应了。
是司烨霖提出来的，文棠也郑重的答应了。
但真的开始吵架和冷战，却都不愿意服软。
文棠不愿意拿司烨霖在乎的前途服软。
司烨霖不愿意对文棠想把自己赶走，也像是豪不在乎他陪伴的念头服软。
俩人睡在一张床上。
司烨霖也把文棠拉在怀里，却彼此都不和对方说话。
沉默一直蔓延到隔天早上。
依旧没有缓和。
司烨霖去超市拿菜，把文棠拉起来给她围上围巾，戴上帽子。
出门后，文棠一眼看到远处的告示栏。
告示栏旁边围了不少人。
看见文棠和司烨霖后议论纷纷。
文棠心里莫名的一沉。
松开司烨霖的手挤过去。
一眼看到了政协办出的公告。
司烨霖中断研究的事闹大了。
董事会下达指令。
三天。
让司烨霖出具检讨书，否则将会给予处分。
这个说法其实含蓄了。
直白点说。
上头上司烨霖进研究室，只要他进了，上次中断研究的事一笔勾销。
若是不进。
司烨霖中断研究的事会在科研领域闹大。
文棠定定的看着，在司烨霖来牵她手的时候，蓦地就恼了，强硬的甩开。
不去超市了，掉头回家。
在司烨霖进来关门后直白道：“去。”
司烨霖定定的看着她，“不。”
文棠有多坚决的想让司烨霖去。
司烨霖的眼神就告诉文棠，他绝对不会去。
俩人这瞬间的执着达成了一个统一。
文棠很清楚的感知到。
司烨霖绝对不会去。
她嘴巴蠕动片刻，“我可以照顾我自己。”
司烨霖没说话。
文棠接着说：“我来这四个半月了，可你只陪了我不到二十天。”
文棠说：“我可以照顾好自己，可以很好很好的照顾好我自己，我不需要你。”
司烨霖转身去厨房，背对文棠：“想吃点什么？”
司烨霖轻声说：“给你炖牛肉好不好？”
“我不喜欢你。”
司烨霖翻找冰箱的手微顿，捏着冰箱门的手无意识的紧了紧。
文棠说：“我上次对你说我有点点喜欢你，是骗你的。”
“我只是觉得你有点可怜，尤其是一直对我说喜欢，说想念，很可怜，像是一个怕被人遗弃的狗。”
“你该知道的，我们因为什么结婚，你也该知道，我真正喜欢的人是谁，你更该知道。”
文棠眼圈悄无声息的红透了，哑声说：“我肚子里怀的孩子是谁的。”
“司烨霖，我不需要你，我的孩子也不需要你，你出现，我要违心的对你笑，我很累，与其这样，其实你还不如不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