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意涵的第二天和第一天一样。
晚上和司烨霖碎碎念些琐事。
第三天的时候,刑南艺走前做下的饭吃完了。
司意涵自己做,自己吃,好好照顾自己和孩子。
第四天开始。
司意涵开始睡的不踏实。
夜晚总是频频醒来。
第五天的后半夜,下床裹着狐裘,搬着凳子去了门口,听刑南艺的,半夜不出门,但却伸出了手指,把门开了一点点的缝看向港口在的方向,隐隐的,感觉那端的天似乎和平时不一样。
接着轰隆一声。
不轻不重的声响,惊起一室宁静。
司意涵在门口那一道小缝里眼睁睁的看着港口漆黑的天空伴随着响起来的轰鸣声,变成了赤目的红色。
轰隆的响动维系了一夜,变成了若隐若现的声响。
像是过年的时候,远处的人家放响的鞭炮。
稀稀疏疏,时鸣时弱。
司意涵谨遵刑南艺交代的,在声响传出来后,一步不出门。
却做不到关门,最后手紧紧的握着,喃喃:“不是我不听话,是我的手好像受伤了,关不上门了呢。”
……
港口。
“老大!”
“老大!”
“老大!”
刑南艺勉力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大亮的天,和阿飞那张脏到离谱的脸。
“老大。”阿飞鼻涕一把泪两行,“死光了,翔哥的人和费老的人都死光了。”
刑南艺被他脏的有点反胃,待耳朵里的嗡鸣声渐退后,推开他,手撑地面坐起身,哑声道:“几天了?”
阿飞喜极而泣:“您说什么?”
“今天是第几天?”
“第三天。”
今天是开战的第三天。
也就是说,是第八天了。
刑南艺环视四周。
断肢残涸,尸横遍野。
刑南艺不看了,抬手扒了扒湿漉漉的发,手中黏腻,血红一片。
“麻烦。”
刑南艺喃喃了一声,凑活搭着阿飞脏兮兮的肩膀站起身:“打扫战场,等我回来,我们出海。”
他之前不缺钱,但是缺人缺武器。
他原想的是拿到武器,拿到金子,然后拿下整个雪城,让司意涵做雪城的王,无人敢欺。
但现在他只想走。
用猎枪用金子用整个雪城作为交换,带司意涵离开这里,他算了,他有的这些足够他带司意涵跨过境外,去一个春暖花开的城市,买房买家买一只猫。
刑南艺唇角的笑怔住,把阿飞推到身后,弯腰去捡地上的枪。
却没等碰到。
对面分不清是哪方的人已经抬起手里的枪,扣动扳机。
砰砰砰的枪声突兀的炸响。
刑南艺被近在咫尺的声音轰到耳中消退的嘶鸣再度响起。
弯腰原地呼吸了一瞬,抬头看向密密麻麻的脚步声。
本只剩浓烟和尸体的港口,突然出现一群穿着黑色行战服的男人,训练有素的排成了两排。
第一排解决完了刚才残活着的几人,现下,九个黑黢黢的枪口,直对着刑南艺。
阿飞战战兢兢:“他们……他们拿的是什么枪?”
“作战枪。”刑南艺丢下握住的枪,直起腰:“这些是真正的境外人。”
刑南艺到被带到海边才看见除却翔哥人船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多了一艘。
这艘和翔哥人开来的完全不是一个档次。
就像是翔哥他们的人拿的是最低级的步枪,可他们拿的却是冲锋枪。
刑南艺咬了咬后槽牙,气笑了。
本以为自己是黄雀在后,却没想到,黄雀在后的是别人。
甲板上一阵海风吹过。
站在海边的男人放下手里的望远镜回身,棕发蓝眸,上下打量刑南艺几眼,流利的英文,“你这几天的所作所为我都看在眼里,你很聪明。”
费老听了刑南艺的,提前埋伏起来,却并没有听全,还是抱着实在不行求和的心思。
刑南艺在看到翔哥人从船上下来时其实起了疑心。
如果他是翔哥的人,知道雪城生变,回来也许有场仗要打,那么一定会不惜花费重金,买回重武器登门,而不是这么寥寥草草。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刑南艺把从船下拆出来的炮筒对准了翔哥那边的人。
仗不打也得打。
打了整三天,全军覆没。
刑南艺有了数不清的枪,还有五箱金子,更有船。
但……
“你更聪明。”
刑南艺抹了把额角的血,有点累的扶住扶杆:“我不明白,既然你们来了,为什么要埋伏在后面,还有……为什么埋伏就罢了,还埋伏了这么多人?”
除却下船的十八人,船上五步一岗哨,手里端着的武器,腰间挂着的手榴弹,装备和姿态都代表了他们是高端雇佣兵。
这哪是来螳螂捕蝉抢港口,倒像是来屠城的。
男人转身,手机在掌心上下抛掷,围着刑南艺转了一圈:“因为我们的命值钱。”
刑南艺挑高眉。
男人在刑南艺面前停下,轻笑道:“三个多月前,雪城的白老大带了一箱的抗生素去了我们的营地,他带走了我的一箱金子,许诺两个月的时间会出五箱抗生素,后期还会出不同型号的子弹。”
刑南艺愣住。
“子弹都会造,你觉得炸药,他的人会还是不会?”
会。
子弹和炸药属于同支。
不。
炸药其实更简单。
“不清楚雪城到底什么情况,我的人自然不能白白送死,但结果让我有点遗憾呢。”男人伸出手拍了拍刑南艺的肩:“邢先生,没看到预想中的大场面,我很失望。”
刑南艺侧目,俯视他:“你认识我?”
男人收回手拍了拍,手撑着扶杆,额首轻笑:“帮我找个人吧,这样我可以不杀你,并且把整座雪城送给你,让你成为第二个雪城的王。”
“白老大的人?”
“不。”男人眉眼带了诡异的兴奋:“我要找的是一个会做抗生素、子弹,也许还会做炸药的……天才。”
男人手中亮起的手机屏幕在刑南艺面前摆了摆:“这天才在一年多前和你一起被送来雪城,被境外石油区的绝对主理人陆少卿宣告整个境外七十二座城,终生不得出,出一步,格杀勿论。”
刑南艺目光看向手机屏幕。
上面是两张并排放着的证件照。
一张是他,一张是司意涵。
边角上被画了一个重重的叉。
刑南艺的手掌死死的握成拳,眼底烧起铺天盖地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