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棠顺着熟悉的声线看向消防楼梯口。
轻轻朝木质门近了两步。
清楚的听见司烨霖的声音。
“什么事这么急,不能等到原定的七月,要今晚就回去。”
“七月份的项目提前,为什么不提前发通知?”
“我今晚有事回不去,明早吧,我坐最早班的飞机回去。”
“家里有个小朋友过成人礼,今晚我得陪着她。”
“我弟毕业了,有大把的时间在家,不大的事他都可以解决,不需要我。项目现在可以朝前排,封闭的也可以,我短时间内没什么事情需要回家,还有……”司烨霖顿了几秒,“给我安排几个女性研究员,我身边需要几位女性。”
文棠贴着门框的耳朵收回。
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在洗手间站定后,找到剪子,把头上依旧和皇冠缠在一起的头纱剪掉。
在听见敲门声的时候出去开门,仰头看门口的司烨霖,笑笑喊:“哥哥。”
司烨霖恩了一声,抬手想把她鬓边落下的发捋到耳后。
不等碰到,文棠避开了,人跟着朝后退了一步。
司烨霖怔了瞬,把心里突然冒出来的怪异感觉压下去,“找我什么事?”
文棠说:“你怎么上来这么快?”
这是文棠第一次在外面过夜,家里人不放心,司烨霖也不放心。
他压根就没回去,今晚打算在楼下守着,如果有什么事,可以第一时间上来。
但这个理由,司烨霖不知道说出来,文棠会不会在意。
因为成年的第一晚她想在外面住,是想要独立的信号。
没人想要自己的独立还有人在暗处盯着。
司烨霖笑笑:“有事回来一趟,碰巧了。”
文棠也在笑,“是今晚有事想做吧。”
司烨霖岔开话题,“你说要给我的回礼是什么?”
在门口说话,而且距离有两步,司烨霖感觉有点奇怪,抬脚想进去。
却不等进去。
文棠朝前一步,手扶住门框,朝门口轻轻推了推,“我有点累了。”
司烨霖皱眉,“是不舒服吗?”
“恩。”文棠另外一只背后的手收紧,把握着的T在掌心中挤压到变了形,“我大姨妈来了。”
司烨霖点头:“没不舒服吧。”
文棠身体一直都很好,大姨妈来了没什么症状。
文棠笑笑:“没,就是要休息了。”
司烨霖点头想说话。
文棠打断:“晚安,哥哥。”
不等司烨霖说话,房门在面前关上。
司烨霖怔松几秒,手抬起想敲门说明天自己要回研究院的事。
转念一想。
今天是文棠的生日。
文棠这段时间不是一般的黏他。
知道了保不齐会难受。
明天一早他要接文棠回去,到那会再说也不迟。
司烨霖转身走了。
而门内的文棠,手还握着门把手。
半响后朝前一步,脑袋抵上了门板,长睫垂下,掩盖了死寂一片的眸子。
她保持这个姿势站立了很久。
久到隐约听到不远处灯塔传来的十二点报时。
文棠转身去洗手间。
把被剪了一个角的头纱拎出来,打开阳台的窗户。
高处的风远比家门口的风要更猛也更烈。
文棠盘起的发被风吹到松散。
鬓边落下的发丝垂在脸颊。
她右手抬起长长的洁白的新娘会戴的头纱,探出窗外。
在头纱被风吹到四散飘扬时,松开了手。
看着洁白的头纱在黑暗的夜空中越飘越远。
文棠喃喃:“再见了。”我肮脏又恶心的初恋。
文棠的作息很规律,早睡早起。
司烨霖在早上七点去敲文棠的房门。
可房间里没有人。
司烨霖皱眉,一边给文棠打电话,一边下楼去监控室。
没等到监控室。
电话被二万接通。
二万说文棠大约还是不习惯,昨天半夜跑回家了,手机丢在了客厅,现在还在睡。
司烨霖愣了下,“我怎么不知道,还有,她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不清楚。”
司烨霖开车回家。
到文棠房门口想敲门。
手机进来电话。
研究院那边催的急,怕司烨霖耽误,直接连夜把直升飞机开来了。
司烨霖顿了几秒没敲。
看了眼时间,回家收拾东西,和爸妈刑烨堂说等会要走的事。
不等交代告诉文棠一声。
研究院在海外打电话找来接司烨霖去停机坪的车已经到了。
司烨霖把行李箱递给司机,看了眼自己家,再看了眼二万家,视线最后定格在文棠窗帘紧闭的窗口。
他有种说不出的遗憾。
时间如果没意外的话。
早上九点。
文棠海城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会送到家里。
他本想亲自看着文棠接过录取通知书,然后夸她一句‘吵吵真棒’。
在她欢呼雀跃的时候接过她的拥抱,揉揉她脑袋,庆祝她梦想成真,也庆祝自己欠文棠的,终于还了。
然后交代她以后在大学什么阶段要考什么证书,还想带她去选选自己给她筛过的几个专业,见见几个对她未来就业有帮助的大拿导师。
但他那会在飞机上。
手机会被强制没收,下飞机后直接蒙头送进封闭研究院。
一年都不可能和外界对上一句话。
司烨霖转身上车,离开了海城。
而站在窗帘缝隙后面的文棠转身回床上,蒙头睡了。
文棠的这觉到下午才醒来。
她接过海城大学的录取书,手在烫金字上抚摸了一瞬,抬头对爸妈笑笑,“我不想上海城大学了。”
文棠从初三毕业,知道距离家最近的学校是海城大学后,就想去这个学校。
可考上了,她不想去了。
她要去距离家上千公里的鹿城上大学。
文秀和二万不同意。
刑烨堂不同意。
司意涵和刑南艺问原因。
文棠没原因,就一句话,她就要去。
随后在傍晚离开家,去了方梦琪家。
“我给你打了这么多个电话你怎么不接啊,录取通知书到了吗?昨晚你和司烨霖……”
话没说完。
文棠扑到了方梦琪的怀里。
搂着她脖颈的手一寸寸的收紧。
半响后。
仰头嚎啕大哭。
悬崖勒马是件幸事。
及时回头更是一件幸事。
没有失身给一个恶劣肮脏到极点的渣男,更是幸事中的幸事。
可文棠却就是想哭。
哭自己从前无数个幻想和司烨霖未来的夜晚,以及醒来时的雀跃和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