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意涵自从上次和刑南艺争执后,有几天没见过他了。
但关于他的消息却没断过。
雪城的人因为没电视和网络,八卦走的是古代坊间的路数。
三五成群的聚在大街上交头接耳。
八卦最多的就是刑南艺和梅拉。
今早司意涵来的路上,听到有人说昨天梅拉身上的狐裘破了一大块。
刑南艺哄她,说会给她打个新的。
司意涵脸色煞白,在靠近山脚时,近乎狂奔。
……
而刑南艺接到司意涵不见了的消息是深夜。
盛淮在山上出事了。
阿飞带着人去救,司意涵跟在后面去了,而且和盛淮一样,走丢了。
刑南艺带着一群人在深夜朝山附近跑。
靠近的时候抬手顿足。
手里的猎枪抬了起来。
昏暗中,脚踩积雪的吱呀声不断。
钻出一个人。
不止一个。
背上还背着一个。
女人长长的发从他脖颈垂下,胳膊抓着他的肩膀。
“是意涵小姐。”
听见动静的司意涵从盛淮背上抬起头,和刑南艺对视几秒,浅浅的出了口气,重新趴上盛淮的背:“走吧。”
盛淮背着司意涵走近,“刑先生……”
刑南艺打断:“下来。”
盛淮微怔。
刑南艺却没看他,看的是他背上的司意涵,“下来。”
司意涵抿抿唇下来了,手臂被扯住,猛的朝前一带。
司意涵直接被拽趴到地面。
刑南艺怔了一瞬,蹲下把她扶起来,掀开了裤脚。
司意涵好了坏坏了好的脚踝,再次坏了,肿到几乎狰狞的地步。
盛淮走近低声道:“意涵小姐的脚是在山下扭到的,她拖着脚一直爬到了山上,是为了找……”
“滚。”
盛淮怔住。
他见过刑南艺不少次。
港口传闻中刑南艺心狠手辣,视人命如草芥,比之从前的白老大和翔哥都不逞多让。
但盛淮从私心里认为刑南艺是个好脾气的人。
因为他对司意涵是真的好。
那晚背着她侧目和她说话的样子,温柔到了极点。
对自己妹妹这么好的人,怎么会心狠手辣,视人命如草芥。
但对视的这秒,盛淮全身像是被泼了盆冷水。
刑南艺眼神像是猝了毒:“滚。”
盛淮起身退开。
看见刑南艺弯腰抱起了司意涵,大步流星的消失了视线中。
司意涵被刑南艺带去了医院。
雪城的医院随着一次次的进出港口。
基本的检查器械虽然陈旧,像是被淘汰下来的,但的确是配齐了。
司意涵的脚从前是扭伤。
这次是骨折。
刑南艺看着片子,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冷脸看着司意涵的脚被缠裹上了厚厚的绷带和夹板。
司意涵在弄好后问医生:“要住院吗?”
“不用,回家养着就好。”
司意涵道谢起身,在刑南艺来扶的时候避开了,低声说:“我自己来就好。”
刑南艺没再扶了。
司意涵扶着墙壁一点点的朝前蹦。
在蹦了五六步的时候拦腰被抱了起来。
司意涵多看了几眼他紧绷起来的下巴,在被送到家后,把刑南艺锁在了卧室外面。
刑南艺冷冰冰的,“开门。”
“你走吧。”司意涵低声说,“我不用你照顾。”
刑南艺静了几秒,轻笑了一声:“你脑子有病。”
司意涵没说话。
刑南艺难听话依旧:“你他妈知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那是雪山,不止有野兽,一个不小心还会雪崩!司意涵你告诉我,你去干什么?去找死吗?!”
司意涵是去找刑南艺了。
阿飞只会因为刑南艺才会这么紧张。
司意涵怎么都想不到,他紧张的对象不是刑南艺,而是盛淮。
门外刑南艺的冷言冷语还没结束。
刑南艺像那天痛斥雪城肮脏一样。
字字句句怒斥着司意涵的愚蠢和无知。
司意涵看不到刑南艺的脸,却能想象到有多难看。
大约比在医院里还要难看和不耐烦,是厌恶透了的样子。
司意涵没反驳,愣愣的听着。
半响后一瘸一拐的去床边坐下。
许是很久没听到司意涵的动静。
刑南艺闭嘴了。
重新开始敲门,哑声道:“开门。”
司意涵没说话,屈起膝盖捂着耳朵。
“开门。”
司意涵死死的捂着耳朵。
在轰隆一声响后呆呆的看向破门进来的刑南艺。
刑南艺眉眼压成一条线,直勾勾的看着司意涵。
司意涵眼泪从眼眶滑落,手指着门口:“出去。”
刑南艺没动。
司意涵说:“你出去!”
刑南艺抬手扒了扒发,转身片刻,重新回来:“我刚才是因为……”
“你出去!!”
“出去出去出去!!”
司意涵爆发出这么大以来最大的尖叫声:“你出去!”
司意涵不想看到这个刑南艺。
她拎起身边能砸的东西全都砸了过去。
她怕看到这个对她好凶好凶好凶,很讨厌她的刑南艺后,她会崩溃。
司意涵拼命告诉自己别埋怨。
做妹妹很好。
亲人呢。
那可是亲人呢。
但怎么能不怨。
凭什么那么坏,一直欺负她的梅拉能得到刑南艺的温柔。
跟了他那么多年,喜欢到骨子里的自己,最后却只落得一个被凶被嫌弃,被厌恶的下场。
不公平。
司意涵扭曲了脸,泪如雨下的指着门口:“你出去!”
不看就不是了。
不看就可以告诉自己,跟了刑南艺多年的自己还没有被他厌烦。
还有机会接着做亲人,可俩人……没有血缘关系啊。
而且刑南艺从前为了简瑶,是驱逐过她的。
司意涵不想看见刑南艺了,一秒都不想再看见:“滚!”
刑南艺走了。
司意涵在天悠悠泛亮的时候,提着行李,悄悄的从保姆床上抱起司烨霖,走了。
司意涵去找了盛淮。
告诉他自己想搬去学校后面的一间空屋。
司意涵之前粉刷墙的时候看到过。
有点破旧和寒酸,但因为靠着学校的壁炉房,不需要柴火和炭火。
盛淮皱了眉,“出什么事了?”
司意涵摇摇头:“你能让我住过去吗?”
那间房的钥匙在盛淮这。
盛淮犹豫了一瞬:“你哥知道吗?”
司意涵没说话。
只是耷拉着脑袋,一手费力的抱着胖孩子,一手拖着行李箱。
脚踝处的绷带和夹板因为在雪地里行走,脏污一片。
整个人看着单薄到可怜。
盛淮接过行李箱,把司意涵带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