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万沉稳的声音突然哽咽了,抬起她的掌心覆在自己脸上,哑声说:“你打我好不好……”
“你打我,骂我,都行,唯独……不要赶我走。”
文秀怔怔的看着他。
在掌心被湿润盈满后,敛眉沉默了。
几秒后再抬头,一寸寸的把手从二万掌心里收回,“我们……结束了。”
文秀垂眸,低声说:“你……又老又丑……没上过学,不会说话,配不上我。”
二万没说话。
文秀说:“其实你之前说的对,我……缺爱,所以才一直留你在身边,可现在……我不缺爱了。”
二万还是没说话。
文秀说:“我爱陈远,陈远也爱我,我舅舅也是,二万,我不想再和你这样下去了,有我爸的事在那放着,我也没办法再视若无睹的和你这样下去。”
文秀轻声说:“我真的很爱很爱陈远,爱到……”
文秀吸了吸鼻子:“爱到我这趟去国外,把我母亲和外公留给我的钱做了流转更改。”
二万豁然抬头。
文秀说:“我主动签字,在我死后,把我的遗产一分为二,一半给了陈远,一半给了我舅舅,我爱他们,很爱很爱,爱到没有了尊严,爱到哪怕有一天我死了,我也希望他们能好好的活着,哪怕是想不起来我。活的逍遥又自在。”
文秀笑了笑:“还有啊,我户头有三百多亿,我都给了陈远。”
二万在昏暗中怔怔的看着她。
文秀说:“我是不是有点贱啊。”
二万没说话。
文秀说:“我也觉得我有点贱,明明陈远还对我动过手,但……”
文秀轻叹:“感情这个东西,真的没办法,就像是我怎么都没办法不爱陈远。也怎么都没办法爱上你,只多能因为你爱我,而忍耐着恶心和你在一起。”
“可这点忍耐,在知道了我爸的事后,化为灰烬。感觉只是狠狠折磨你一顿都不够,甚至想杀了你。”
“可……”
文秀手抬起,摸了摸二万黏腻到全是血污的脸,“你到底像是狗一样,尽心尽力的伺候过我,所以……咱俩就此一拍两散,再也别见了吧。”
二万只是看着她,什么都没说。
文秀手往下落。
摸索到他另外一只脚踝。
钥匙插进锁扣的瞬间。
手腕被握住。
二万力气很大,很大很大。
大到桎梏着文秀的时候,让她丝毫挣脱不开。
但却从没伤过她。
这一秒就伤了。
死死的攥着她。
文秀甚至听见了自己手腕咯吱咯吱的骨骼碰撞发出的声响。
她有点疼。
不是。
是很疼。
疼到都用不了力气。
于是用另外一只手接过钥匙。
在二万手来夺钥匙的空隙里。
吧嗒一声,钥匙插进了锁扣。
困住二万另外一只脚踝的锁开了。
文秀低头看了半响,起身要走。
手腕再度被握住。
二万仰头看她:“我……我不会再贪心了。”
二万说:“绝对不会,文秀,我不要求你每天来,三天,五天,一个礼拜,或者是一个月,你来看我一次……行吗?”
二万说:“我不碰你,也不吻你,就……就只是看看你,还有,我这几天把你给我的菜谱都背下来了,燕窝、松露、桂鱼、你喜欢吃的全部,我都认认真真的背下来了,只是冰箱里没菜了,我没来得及实践。”
“文秀,你一个月来看我一次,剩下的二十九天里,我就在家里学做饭,等你来看我那一次的时候,我做给你吃。”
“我不碰你,不抱你,也不吻你,就只是看看你。”
“如果陈远不高兴的话,我可以给他钱,我有钱,我能给他,他要多少,我都能给他。”
二万拉着文秀,手扶着墙柱。
伴随着哗啦啦锁链砸地的声响。
他站了起来。
看向背对他的文秀,“让这个世上,多一个人爱你,好不好?”
文秀把手腕一点点的抽了回来,声音低低的,哑哑的,却很绝对:“不好。”
“因为……我现在看到你……会恶心。”文秀背对他说:“再也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了,就算是我死了,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因为我的死,可以给舅舅和陈远带来财富,我很高兴,并且欣慰,可如果你出现了……我在九泉下,难安。”
文秀抬脚走了。
到门口的时候顿住,良久后侧目。
二万还站在那,浑身血淋,单手扶住墙柱,背脊微微弯曲。
文秀脚踏出去,再没回头,直接上了陈远的车。
陈远侧目看向漆黑的豪宅,“你那么说,是不想你死后,他为你报仇?”
文秀敛眉摆弄裙摆,“让守着他的人撤走。”
陈远笑笑:“你表现的,比我想象中完美了很多倍,我甚至都感觉,你好像从来没爱上过他。”
“撤走!”文秀抬眸,眼神阴冷:“想要钱,就撤走!”
陈远顿了几秒,打电话。
漆黑的豪宅附近,乌泱泱的出来了十几个人,对陈远的车点点头,消失在了黑暗里。
文秀伸手。
陈远把手机递过去。
文秀点开,给陈远的户头转钱。
全部转出去后,不自觉的,点开了监控。
二万……还在那站着。
文秀想多看两眼。
但是眼泪却大颗大颗的砸上了手机屏幕。
极快的,把手机屏幕上的二万遮盖到什么都看不见。
文秀想擦一下。
手机被夺走了。
文秀没再要手机,任由眼泪掉落,麻木的看向窗外。
在车开去海边时。
文秀开口:“我想回趟我们的婚房。”
陈远微怔。
文秀说:“我想换身漂亮的衣服,戴我妈留给我的手表。”
陈远应下了。
文秀上楼,背对陈远,脱去裙子。
印入陈远眼帘的是雪白到发着光的身子,盈盈一握的纤腰和又白又直的细腿。
陈远喉咙滚动。
不自觉的,走过去从后面揽住她,声音很低:“想走的没痛苦吗?”
文秀侧目,脸颊挨着他的鼻尖轻轻蹭了一瞬,“想。”
陈远手轻解她后面的文扣,在胸衣掉落在地后,唇齿覆在她脖颈,轻舐一口,“我会让你走的毫无痛苦。”
楼下突兀的响起一声闷哼。
陈远皱眉回身,朝门口走。
拉开房门的刹那,带了消音的黑黢黢枪口抵上了他的眉心。